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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忧喜(十三)

    天空中一片鸽哨声,淮王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用手理了理衣服,对跟的人道:“备车,我去南平王府。”

    跟的人应了一声出去了,淮王自己在院子走了一会儿,刚睡起来,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了。不一会儿,跟的人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封信:“家里来了人,送了这封信来。”

    淮王随手打开了看了,也没有什么表情,交给了人:“送到房里去吧。”然后就出去了。

    淮阳郡主从房里出来了,喊住了人:“家里来的什么信给我看一看?”拿到了信在手里,是家里一些的家常事情,其中有一句话:“睐娘儿得了眼疾,一直未愈。”

    同淮王一样看完了也没有表情的淮阳郡主把信给了人,转身进了房里来。都是刚刚午睡起来,正在叠被的香夭听说了有信,笑着问了一句:“信里有什么?”

    “你想知道的事情。”淮阳郡主笑着说了一句,自在窗下坐了下来,临窗拿起了笔,香夭已经走到了面前笑道:“郡主说的是真的,真真是郡主有主意。”

    淮阳郡主微微一笑,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就会忘了她自己在亲事上的完全被动了。香夭喜欢着重新去铺床叠被,弄好了又赶着过来帮了研墨,精神都比平时要足:“王爷要成亲了,只是有点儿快。”

    淮阳郡主正在斟酌客人名单,笑道:“快什么,不是准备了好几年了。哪一年进京里来都想了有人提一门好亲事就成亲了。王爷年纪也不小了,膝下只有一个姨娘生的孩子。”

    香夭忙笑道:“是,是,郡主说的是。只是王爷这样的人品,不知道这姑娘家长的什么模样?做媒的北平王妃和南平王妃,郡主什么时候去看新人,也带了我去。”

    做媒的北平王妃和南平王妃,早就知道的淮阳郡主再听了一遍,嘴角边仍然是有了笑容,听起来这亲事多么的圆满,两位权势在手的异姓王妃做了大媒,哼,还不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反正不会好招惹。

    想想族兄居然一说就同意了,现在又赶着去了南平王府,不是前天刚去过,低下头来继续写自己字的淮阳郡主只是微笑,反正这亲事不简单。

    香夭研完了墨笑道:“家里守门的那个老刘头儿,眼睛一定是好不了啦,迎风流泪眼,招惹起来人还挺快的。”淮阳郡主立即看了香夭,往门外看了看,主仆两个人才一笑。

    研完了墨,继续收拾了房间的香夭偶然看了郡主一眼,就很佩服了。家里的老刘头儿一直就是有眼疾,灵秀几个人偷拿了睐娘儿的手帕子给老刘头擦了眼睛,又放了回去,果然睐娘儿被风吹迷了眼睛就用那个去擦眼睛了。

    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郡主让这样做,但是紧接着淮王就议亲了,而且那个睐娘儿一直到现在眼睛都红肿着,就是淮王回来也未必会喜欢这样子的她。

    一个可怜的丫头因为淮王的错相思成了可怜的牺牲品。

    此时的淮王正在往朱宣书房里走,这门亲事让我结我就结,可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朱宣看了淮王,只是点了点头:“坐。”前天亲事的事情都谈好了,他也不是白成了这门亲事,今天又跑来作什么?

    淮王倒也不客气,上来就直接说了:“有话要说,来看看王爷得不得闲儿。”朱宣就喊了一声:“来人。”

    朱寿进了来,听了王爷吩咐了:“我们要说话,这一会儿不会客。”朱寿出去了。

    朱宣才看了淮王:“说吧。”淮王在心里又转了一下,才道:“我想你什么都知道,我最近打探了一下你和那些风流夫人们,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平日里看了你对王妃很好,背地里又和这些高级妓女们来往。难道王爷还在和这些女人打成一片吗?是有消息还是有钱财,只怕你是花钱出人的那一个。”

    继昨天被妙姐儿骂了一通以后,朱宣不怒反笑了。反问了淮王一句:“你外面难道没有?”对了妙姐儿就神魂颠倒了,是家里没有姨娘,还是房里没有人,跑来指责我了。朱宣双手合十放在了书案上,等了淮王继续往下说。

    “以前我很羡慕你,教了一个好妻子出来,现在我觉得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妻子对你娇娇依恋,你在外面的时候想不想她,总不会与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想她,或是说到她,那我太看不起你了。”淮王当然是继续往下说。

    “另外你很假正经,”淮王对朱宣道:“我与那些夫人们接触过,问过她们,都是一片艳羡之心,说你对了她们说起来王妃,也是捧得高高的,你这么疼她,又何必假惺惺的出去玩呢。”

    朱宣一动都没有动,一副认真听的样子。淮王最后说了一句:“最后告诉你,你一直不放心的那个丫头,得了眼疾,象是好不了。你可以放心了。”

    觉得这些话终究是要说出来的,淮王决定先来说了,帮了美人儿做了不少事情,都是和南平王外面的夫人们过不去,淮王不信南平王不知道,至于朱宣一直没有反应,淮王觉得还是揭破了的好。

    朱宣看了淮王再没有话,淡淡问了一句:“说完了?”淮王捧了茶在喝,放了茶碗又说了一句:“我不过只是想看她一眼,进来给她请个安。她要做的事情我能帮了她。想了你平时装得一副情深的样子,居然还出门去鬼混去,真是看不出来。”

    房里寂静了一会儿,看了淮王不再说了,朱宣才开了口:“你和妙姐儿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这一点儿当然你是清楚的。”

    淮王也是冷静的,对你说了这些多话,就是想听听你想怎么样。

    朱宣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道:“你也知道我提前接了两年,她最多玩两天就不会再玩了。这孩子没有那么大的脾气,去一直计较这样的事情。”朱宣看了淮王,直视了他的眼睛:“至于你帮了妙姐儿做了这些事情,我应该感谢你还是揍你呢?”

    淮王说了一句:“我在这里呢。”朱宣洞彻内心的淡淡一笑道:“我一直不说话,你就心虚了。”

    淮王不说话了。

    “江姑娘家世清白,会是你的好帮手,容貌不在王妃之下,你娶回了家,好好一心一意的对你的妻子吧。让我看一看你又是如何做的。”朱宣依然淡淡的,我一直没反应,妙姐儿也不安,淮王也不安。

    不就是做了几件捉弄人的事情,朱宣淡淡一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我在旧相识面前,依然是疼爱妻子的语气,并不是虚假。

    太多的人一出了家门,立即说话就变了口风,我没有必要变口风。为了谁去变口风?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为了妙姐儿,我才会撒撒谎,比如表哥没睡书房,也会告诉她睡书房没有出去。何必找不愉快。

    淮王狐疑地看了朱宣,就说这么多。我知道你对她很好,衣服首饰舍得给她,可是真的对我这样喜欢你妻子的人为她鞍前马后不介意,象是就不介意了。沈玉妙糊涂也就在这里了。

    “你要是说完了,就请回去准备亲事吧。”朱宣看了淮王又加了一句:“以后有话,你再来说好了。”

    淮王就这样出了书房,看了他出去了。朱宣才回身来目视了通往里间的门帘:“妙姐儿,听够了没有?”

    沈玉妙面色苍白从里面走了出来,朱宣指了椅子:“坐着去。”沈玉妙过去坐了下来:“我刚刚过来。”没有表哥什么都知道倒也罢了,这样了解自己。沈玉妙是觉得有些烦了,我在家里舒服的很,天天想了和那些夫人们过不去,自己都觉得有点烦了。

    朱宣双手支了额头,低头想了一下,再看了坐着的妙姐儿。我要是再不说话,看来也不行。表哥是个风流鬼,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沈玉妙也安静等待了,表哥象是有话说。

    朱宣开了口,并不是很恼火也不是很高兴:“表哥不得不对你说几句了,妙姐儿。”朱宣淡淡看了沈玉妙:“自从接了你来,扪心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为你请先生,是希望你读书明理,不是越看越糊涂。

    表哥再忙,还要看了你念书,更不想疼出来一个糊涂人。平时大多时间都是陪了你,事事都为你拿主意,你这个孩子,真的是伤人心。”沈玉妙把眼睛看了窗外,觉得有些难堪。

    “你是想向周亦玉那样夫妻不和,分房而睡,还是觉得姚夫人和公主好,偶尔出去一夜你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支使了淮王去闹。表哥太疼你,不能看你泪眼,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在封地上,你有了身孕,表哥夜夜陪了你,你太不象话了。”朱宣今天也不客气了,天天让着太过了。

    “姚家和武昌侯家里,房里都有人,没见她们怎么不自在过。为了疼你,才给卫夫人写了信,现在倒好,卫夫人看了表哥就一直没有放心过。想想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要不是为了疼你,才给她写了信,她现在只怕被宗亲逼着,天天抹眼泪去。

    怕你年青没主意,房里服侍的人有话来回我。你和淮王弄了个淮阳郡主通消息,总想了有事情就把表哥蒙在鼓里心里才舒服。”沈玉妙脸更白了。

    听了朱宣继续道:“一向拿你当个孩子看,现在看了长大了,就不能再当成孩子来看了。以后该回去我就回去,不想回去我就不回去。真是出笑话了,醋坛子还可以忍着,快成母老虎了。一定要自鸣得意了能管住表哥,天天对了人吹嘘去,才叫过得好。哼!”

    朱宣哼了一声,看了妙姐儿只是低了头:“自你上殿去,手把手的教你,教出来就是这样的能耐,支使了淮王占了这一点儿上风,这就应该高兴了吧。不长进的东西!”朱宣声音严厉了,看也不看妙姐儿。

    “总觉得你还小,看来你翅膀硬了,以后有事情自己看着办,不用找表哥了。”朱宣余怒未息:“指望了能挟持了表哥,你就别想了。真是越大越出息了。”

    沈玉妙就一直低了头坐着,听了朱宣最后说了一句:“回去吧。”沈玉妙低了头站了起来,行了礼,从后面走了。

    沈玉妙一个人闷闷地房里坐了,过了一会儿换一个姿势,过了一会儿再换一个姿势。方氏和申氏嘻嘻哈哈地过了来:“大嫂这会儿没有人,带了我们射箭去。”

    不能推托的沈玉妙只能带了她们出来,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对了她们还要脸上有笑容。方氏笑道:“我先来,”举了弓箭当然是中不了,就回头笑道:“我们不如大嫂,大哥陪了练的,才好。”沈玉妙听了,真是有点儿堵心。

    申氏坐在了一旁的秋千架上慢慢晃着,笑道:“在公主园子里,大哥射箭,中了好多只野鸭子呢。”沈玉妙听了,又是有点儿堵心。

    如音从外面走了来,手里一堆贴子,笑道:“王爷让朱寿送了这个来。”沈玉妙接过来翻了翻,还给了如音道:“说我没空。”

    方氏和申氏都笑了道:“耽误了大嫂会人了,不然我们先回去了。”沈玉妙勉强微笑了道:“闷了一上午了,我也想玩一会儿,下次见也不迟。”不是求差事的,就是求别的。一点儿也不想应付。每天象表哥一样,见那么多人,让他自己见去吧。

    看了等了自己的方氏和申氏,沈玉妙听过了一通训,从书房里回来就想了,种花打秋千,我也能这样过一辈子去。

    重新打起了精神的沈玉妙笑着接过了弓箭,道:“我来射。”正在玩得高兴,如音又过来了笑道:“淮阳郡主来了。”沈玉妙犹豫了一下笑道:“请她进来吧。”

    淮阳郡主一进了来,也笑了道:“这么高兴。”沈玉妙笑道:“你也来玩一会儿。”

    在书房里的朱宣问了朱寿:“王妃在房里做什么?”话说得硬,还是不放心。朱寿笑道:“来了淮阳郡主,和家里两位夫人打秋千。”

    朱宣听完了嗯了一声,小丫头没心没肺,又玩上了。唯独盯了表哥一点儿不是,就不放松。真是要造反了。

    天越冷,桂花越浓,晚饭后,只想一个人呆着的沈玉妙走出了房里,在廊下看了院子清冷冷的秋天夜空,这一会儿突然很想去秋千架子上坐了一会儿。

    如音从房里走出来,拿了一件衣服给王妃披了笑道:“外面冷呢。”“嗯,”披了衣服,沈玉妙看了如音,想想表哥说了,以后事事都想瞒了表哥。

    看了红漆的一高一低的秋千架,今天没有去哄了端慧来,只是一个人想呆着,这一会儿多穿了衣服去秋千上坐着当然好,可是表哥回来了,会以为我又在候了他。说了以后该回来就回来,谁又知道这个“该”回来的标准,没准儿今天也回来。沈玉妙也不想候。

    闷闷的进了来,榻上坐了,小桌子上一堆贴子,沈玉妙把手放到了贴子上,想了下午对了淮阳郡主说明白了:“以后不想再管别人的事情,上次江西刺史的事情,是打听了他官声不错,才帮了他说了一句。”

    淮阳郡主当然是愕然的表情,沈玉妙忿忿的想了,我又不等钱用,又不是韩国夫人,不用挣那个钱。

    一个人坐了,突然往外喊了如音:“倒点儿热茶来。”这么动了一下,袖子一挥,小桌子把玩的一对白玉环拂到了地上摔了一个粉碎。这是准备给端慧的。

    看了如音闻声进来收了去,先送了热茶来,过了一会儿,又拿了一对翡翠的圆环出来笑道:“这个明天给小郡主。”

    手摩了圆润的翡翠,更觉得没有意思了,梳洗了先去睡了,还是睡不着只是在床上翻了身子揉了被子。听了外面有脚步声,表哥回来了。沈玉妙装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表哥身边躺了下来,不象平时那样把自己抱在了怀里,只有轻轻的鼻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原本翻来覆去的沈玉妙睡了一会儿,不得不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姿势。还是背对了朱宣。又过了一会儿,朱宣伸出了手,放到了妙姐儿身上,觉得她身子一僵,没有一点儿愿意的意思,手也停了下来,又收了回去。

    沈玉妙有些气苦了,都是太习惯了,这一会儿不知道心里是希望表哥继续把手伸过来,还是希望他不理自己的好,真的不回来还可能随意动动身子,这一会儿只能忍着不动。

    睡到了半夜,习惯的推了推朱宣:“表哥倒茶来。”随了自己的说话声,沈玉妙才醒了过来,看了朱宣起了来去倒了茶过来了。

    站在床前的高大身影把手伸了过来:“喝吧。”沈玉妙喝完了茶,还是背对了朱宣,朱宣也没有再理她。

    还是睡不着,又一个人静静躺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悄悄从睡在外面的朱宣身上跨了过去,回身看了朱宣一动不动象是睡沉了。先是在床前踏板上坐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不舒服,又去外面榻上坐了,拨亮了灯,歪在了迎枕上,看了那红纱罩就的烛光一会儿跳一下。

    终于还是榻上睡了,提了裙子从朱宣身上又跨了过去,裙裾从他身上拂过,他也没有动。这一会儿睡的一点儿也不警醒了。

    沈玉妙干脆盘膝在自己那一点儿床榻上坐了一会儿,手捧了腮怔怔出了神,出了一会儿神,一直到了早上才睡着。

    刚睡着没有一会儿,如音过来轻声喊醒了:“要起来了呢,要去书房里看书去。”沈玉妙懒懒的翻了一个身子:“我困着呢,去回表哥去,我起不来了。”不信昨天晚上我没有睡,他不知道。

    无奈的如音去了书房,先还担心王爷会责怪。看了书房里没有人赶快进去了回了话,书案后面坐着的朱宣听完道:“起不来,算了。”如音如卸重负地回了来。不长进、没出息的沈玉妙继续呼呼大睡了,直到端慧郡主把她弄了起来。

    第三天,妙姐儿才出现在书房里了,好象在这里坐一会儿是比较清静。从后面进了去,先犹豫了一下,去不去给表哥行礼。我已经是不长进,没出息了,是不是没出息到底。

    后来还是去了,吃表哥的穿表哥的,不就是行个礼。朱宣嗯了一声,看了妙姐儿从里面进来了在面前行了礼。

    一连玩了三天,三天夜里都不睡,在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榻上坐一会儿,一会儿又床上坐着,不到天亮不睡觉,白天再睡一整天。难为今天还能起得来。

    为了自己的生物钟,沈玉妙觉得还是不要再睡了。进了来,朱宣也进了来,让她翻开了书,然后就是一面听一面打了哈欠,第N个哈欠打出来时,沈玉妙万分抱歉了,象是明摆着跟表哥过不去,他正站着那里讲着呢,我在这里手捧了腮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表哥,对不起,哈。。。。。。欠,”又是一个。朱宣当作没有看到,不紧不慢的讲完了,也没有强迫妙姐儿一定听,从此以后随你去,你也别来管表哥。

    讲完了交待了完了功课,朱宣就出去了。沈玉妙再次重重的打了一个大哈欠,房里有床,看了就是一种诱惑,站了起来过去倒下来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很是郁闷了一下,自言自语了:“怎么又睡着了呢?不应该睡的才是。”看看沙漏,吓了一跳,下午了,今天晚上我又别指望了睡了。

    第二天努力认真的不睡觉,手里拿了笔看了朱宣说了一句:“今天我可不能再睡着了,我不信我走来走去,表哥能睡得好。”

    朱宣淡淡道:“困了站起来走走,白天不睡晚上就睡着了。”讲完了功课又出去了。

    如音在房里陪了,看了扶了笔要睡了,就小声的喊了一下。沈玉妙自己都觉得没面子,曾几何时我这样娇嫩了。

    上午忍着没有睡,难过难熬的过了来。下午回了房里,就开始睡了,如音对了青芝笑道:“睡就睡吧,又不用上朝,我是不忍喊的。”

    青芝往房里探头看了:“过了一会儿就喊起来吧,睡一下午晚上又未必能睡得着。”

    院外,方氏和申氏又走了来,笑道:“大嫂午睡也该醒了,几天没有来看她,一起玩一会儿。”青芝看了时辰也差不多了,笑着进去请起了。沈玉妙嗯了一声,睡意正浓:“我再睡一会儿。”继续呼呼大睡。

    心里想不通事情,转化为睡眠。

    朱宣是晚饭前回来的,果然看到了妙姐儿睡得正香,今天晚上又泡汤了,不用再指望了能睡着。

    有心回来同她吃个晚饭,现在是一个人吃。朱宣决定拭目以待,到底什么时候自己能转过来。

    沈玉妙再次醒来,是晚饭后一个半时辰以后,快近深夜了,她坐在锦榻上吃着迟来的晚饭,一面含糊地对了对面坐着的朱宣说话:“表哥回来,也没有把我弄醒。今天晚上又睡不着了,我一个人出去打秋千去。”

    朱宣坐了在喝茶,两个人对坐了,感觉又象以前一样,听了妙姐儿嘟嘟囔囔,朱宣道:“外面冷,在房间继续走来走去好了,你不会影响表哥。”

    沈玉妙手扶了额头,另一只手吃饭,然后安慰自己:“明天肯定不会再这样了。”朱宣道:“希望如此。”

    然后逗她:“表哥不抱着,是不是就睡不着了。”沈玉妙差一点儿没有咽到,赶快把饭咽下去了道:“才不是。我有那么不长进,而且没出息。”

    朱宣随口说了一句:“现在很会顶嘴。”沈玉妙认真想了一下,道:“没有学过顶嘴这门课。”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饭后,如音过来收了东西,沈玉妙又在玩一个玉兽腰带钩,用手指轻轻发出了声音,一个人坐在那里笑。

    两个人坐到了深夜,朱宣下了榻来拉了妙姐儿:“来试试看,也许能睡着。”沈玉妙也决定对试试看,上了床上就下意识地往里面睡了一点儿,与朱宣隔开了一点儿距离,就是睡得晚,清晨有时也会感觉到自己又贴了表哥睡了,他这几天里是不抱,是自己奔了那温度贴过去的。

    朱宣今天毫不客气地解了妙姐儿衣服,夫妻置气置了好几天,凭什么表哥就要一个人睡,朱宣咬了妙姐儿的耳朵,轻声道:“你是我妻子。”

    沈玉妙不知道这种方法是不是能够睡得着觉,再说了表哥熟悉的怀抱是比较有温度,不用再比力气。

    两个人最后都说了一句话:“再有个孩子。”都是不自觉的说出来了,互相看了,妙姐儿立即翻了个身子往里面睡了。

    朱宣低声地笑了一声,凑了过来笑道:“今天还是不理表哥?”沈玉妙忍不住一笑,没有回身子道:“我试试看。”

    “那好吧。”朱宣自己睡正了,两只手交互放在了小腹上,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沈玉妙回过身来看了一眼,这一会儿就睡着了。

    象是这样办法也比较有效,一个人穿了衣服在宽大的拔步床里面这一片空儿坐了,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副象牙的骨牌,一个人玩了一会儿,就开始有困意了。

    真是没出息,沈玉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想了,然后想了,是我丈夫我为什么不用。

    小桌子上一张红色的贴子,拿起来看了,淮王成亲的日子也订下来了。桌子上那一小碗红色的鹿血。沈玉妙又憎恶的往后站了一步,这几天都不喝这个,谁要喝谁喝去吧。虽然是表哥的好意。

    想想表哥表功没有说完全,只是说了:“扪心自问,接了你来就没有亏待过。”天天是强迫似的疼爱。至少这一碗鹿血他就没说。

    如音进来看了说了一句:“再不喝就凝了,对了看更不想喝,不如喝了吧。天天都让给别人不成。”

    沈玉妙眨了眨眼睛笑道:“那你喝了吧,喝了能生儿子,你没有听别人都这么说。”如音红了脸,道:“王妃取笑我。”然后抱怨了:“谁要给朱禄生儿子,生一堆丫头给他。”

    出了门来,看了朱禄在廊下站了,知道话都被他听了去,如音板了脸,听了朱禄说了一句:“你一个人倒是生得出来,真有本事。”还给我生一堆丫头。

    吃完了饭,慢慢悠悠去了书房,生物钟定时了是比较舒服了。晃晃悠悠这一次从前面进去了,给朱宣行了礼,走到里面来,看了看桌子后,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一步退到了跟着进来了的朱宣身上,那桌子上也放了一银碗的鹿血。

    然后人被抓了往前面带了走,刚说了一句:“我不喝。”就被强灌了下去。然后耳边是熟悉的训斥声:“不许吐。”

    难过得不行的沈玉妙在朱宣怀里很是拧了一会儿,然后才长吁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不是谁也不管谁吗?”

    “不喝你还想生孩子。”朱宣训斥了一句道:“表哥不管你,你不象话的很。”沈玉妙没好气:“我自己睡得着,停两天就睡着了。”然后又回了一句:“我已经没出息,不长进了。”把脸埋进了朱宣怀里,再重复了一句:“不长进,没出息。”

    朱宣啼笑皆非了,在妙姐儿身上拍了拍笑道:“真是欠你的。”沈玉妙赖了一会儿,然后指挥了朱宣:“表哥讲课去。”而且没有好脸色:“记得好好的讲。”

    南平王负了手站了起来,看了自己的小妻子打开了书,看来以后就是这样过日子,偶尔出去一下,就要折腾几天。

    讲完了交待了她自己写字,朱宣临出去以前,摸摸妙姐儿的头,好几天没有碰了,摸一下很舒服。朱宣交待了:“好孩子,你听话。”

    沈玉妙摇了摇头,把朱宣的手晃了下来,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正在写字,端慧郡主进了来,进来就小脸儿板着,看了母亲住了笔笑看了自己:“端慧怎么了?”

    端慧郡主一直板了脸,这才嘻嘻一笑,张开嘴给她看:“长牙齿。”,嘴里多了一颗牙。沈玉妙也笑了起来,引了端慧出去给朱宣看:“表哥,端慧又长了一颗牙。”说到这里,忽然想了起来自己没出息,也不长进,又收了几分笑容。

    朱宣扳了女儿的小脸看了笑道:“端慧真厉害。”端慧笑嘻嘻,没有长全的一口乳牙还是豁着。沈玉妙看了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朱宣笑着看了母女两人道:“一会儿有人来,进去吧。”进去了一时,听了里面还是叽叽哝哝,过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了,进去看了,果然是一起都走了。

    “芦苇高,芦苇长。。。。。。”近了天黑,沈玉妙与端慧郡主坐在锦榻上坐了拍手唱儿歌,旁边又是一堆贴子,一个也不见,爱谁谁去。

    一看了端慧郡主嘻笑的样子一点儿烦恼也没有了。如音进了来,悄声回道:“朱寿来回话,王爷今晚不回来了。”

    沈玉妙头也没有抬嗯了一声,爱去哪里去哪里。看了端慧郡主笑道:“端慧今天陪了母亲。”端慧郡主笑道:“我今天在这里,明天也在这里。”

    吃了过晚饭,闵小王爷也找了来,也在这里睡了。一双儿女坐在了床上,枕头下面拖出了象牙骨牌。

    丫头们窗下偶然过了,就听到里面格格的笑声。要么就是小王爷或是小郡主的声音:“我赢了,刮鼻子。”

    窗外秋风渐冷,房里却温暖如春。沈玉妙拍了一双儿女入睡了,自己临睡前听了外面秋风阵阵,觉得自己真没有出息,表哥不知哪里去了,我还在这里想了他冷还是不冷。

    半夜里觉得身边有说话声,睁开了眼睛一看,却是闵小王爷坐了起来,就了父亲手里在喝茶。朱宣看了妙姐儿睁了眼睛,问了她一声:“你要不要喝茶。”

    沈玉妙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看看沙漏,是凌晨。看了表哥身上穿的短衫,喂完了闵小王爷茶,看了他睡下来。

    朱宣才重新过了来躺下,抱了妙姐儿在怀里,听了怀里的妙姐儿轻声问了一句:“表哥有没有洗一洗。”

    一旁的闵小王爷闭了眼睛作证了:“我看了父亲洗了。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睡着了。”朱宣轻声说了一句:“这么多话,带了孩子们也不睡。”

    怀里的妙姐儿过了一会儿,候了儿子睡着了,趴在自己身上用小鼻子象在闻一闻。朱宣又说了一句:“以后我还是隔三差五的不要回来。天天回来成习惯了。”

    轻轻拍了怀里的妙姐儿,一个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想,怎么又回来了。一个人闭了目在养神。

    第二天没有回来,第三天也没有回来。夫妻两个人白天书房里见了面,都不提不回来的事情。

    淮王成亲,因为自己的下处太小,借了南平王在西山的园子宴客。北平王妃早早的到了,约了南平王妃一起去见了淮王。

    沈玉妙一个人独自坐在了一个小亭子里,看了园子的人。朱宣在一旁身边陪了一堆夫人,这一次不是一个。

    继朱宣在书房里痛斥了妙姐儿以后,一直就夫妻关系不顺的南平王今天一直就陪了夫人们。南平王妃一个人跑到了一角的小亭子上来坐着了。

    视野开旷的这里,可以看到淮王往这边走过来。沈玉妙打起了精神,淮王不知道又来说什么。

    淮王倒不是来安慰南平王妃的,南平王说的话也不错,淮王自己如果是个正经人,不会一直就留连了南平王妃,他一面相思于南平王妃的时候,房里丫头也是一拨一拨的换。

    朱宣最痛恨的就是房里的丫头象妙姐儿,那么淮王意yin的时候不会不想到妙姐儿,自己可以想别人的老婆,别人想自己的是两回事。

    淮王走了过来,在亭子下面站住了脚,含笑看了美人儿,两个人四目相对,沈玉妙吃惊了,是几时淮王脸上敢有这样的神色。

    一直以来都是陪了小心的淮王今天是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相对于这样的社会体制,相对于淮王心中明白美人儿并不喜欢,相对于美人儿是个有夫之妇。

    一向谨慎的淮王今天一脸的情意看了美人儿,看了她吃惊的神色,说了一句:“这亲事我成了不是吗?”

    沈玉妙完全明白淮王的意思,让我成亲我就成亲了,至少我得到了什么,一个受别人控制的妻子,淮王就这么一直情意绵绵的在脸上看了南平王妃至少一刻钟。

    沈玉妙只觉得脸上有如蚁爬一样,低了头觉得羞辱,从没有觉得过淮王是只绵羊,只是没有想起来他这样放肆。

    过了一会儿,有人往这里走了,一面走一面笑道:“在感谢媒人吗?”是北平王妃。淮王这才收了刚才的脸色,又是平时会女眷的神情了,笑道:“可不是,刚才没有看到两位王妃在一起,只能一位一位的谢了。”

    淮王走了,北平王妃坐了下来,看了园子的人,愤恨的道:“我是老了,你年青着呢,今天我们家里那个老色鬼也在陪了别人,你们王爷也在陪了别人。生完了孩子就不香了。”

    不想谈这个的沈玉妙把话题岔开了:“看到丹阳郡主了吗?”小妖女弄了一顶假发髻也来了。北平王妃冷笑道:“一直跟我们王爷在一起呢。而且我们王爷也答应她了,用兵送她们姐弟两个人回去看母亲。”

    随即就把这件事情给丢开了,低声道:“有件事情对你说,”是说正经事的神气。

    沈玉妙淡淡应了一声。看了她不怎么上心的北平王妃笑道:“送钱给你还不高兴吗?”看了她这才提了一丝精神,笑道:“丰台大营里有一位将军在调职,他想回京里来,现在能换得动京里将军们的人是你们王爷。出的钱不少,只要你求一个印章就行了。”

    又是这个,听了名字,沈玉妙没有说话,这个人的女眷来拜了几次并没有见她。北平王妃看了沈玉妙的神色,笑着道:“怕要不来,我教你好吗?这法子我用过的。”

    然后附耳上来了,听完了沈玉妙只是微笑了一下,道:“这主意你真的用过?”北平王妃笑了一下道:“你敢不敢试一试。”

    然后看了陪了夫人们的南平王,今天居然是笑容满面。北平王妃笑道:“钱才是你自己的。我听说你也能搂钱,趁了年青能要的到就要。我现在再问他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倒是家里的姨娘要起来容易了。还好我年青的时候都问明白了。”

    看了陪了夫人们射箭的朱宣,再看了身边的北平王妃,突然想听一听的沈玉妙笑道:“你是怎么要来的?”

    北平王妃笑道:“说了你要笑话了,不过想来你也是一样。那个时候年青,就一样一样的要。我听说京里这些铺子的股份都在你手里,不会是白给你的。”

    沈玉妙不说话了,我从来没有要过,表哥该给什么从来没有少给过。当然他出门去该给别人什么也没有少给过。

    一定要花钱特意安个jian细才是jian细,贩夫走卒,这些夫人们也都可以是jian细。

    “怎么样?只要盖个小印就行了。那个时候我才不管他生不生气呢?我偷偷盖了让他气死去。”北平王妃兴致勃勃。:“有钱没人也不行啊。我整治那个小妖女,也只能是自己房里的丫头,她想见我们王爷,我让丫头把她约了出来。现在看看她成精了,因为剪了她的头发,她跑去告我的状了。”

    看了又不高兴的北平王妃,沈玉妙微笑,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试试看。”

    “是了,帮了他们的忙以后不能感激一二的。直接让他们做事情就行了。”北平王妃这样交待了。

    北平王妃刚走没有几步,又过来了一位,韩国夫人。今天是趾高气扬的来了,一坐下来就笑道:“王妃没有去射箭,听说在这里躲着呢。”然后得意的一笑:“听说失宠了?”

    沈玉妙一如平时的就是别人说她懦弱的如水表情,在这个时候能忍住的还有几个,韩国夫人看了她那种微笑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的反而是她了:“王妃一向是软弱的,其实听说手里也有钱,不如我们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能飞上天吗?”南平王妃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然后又继续问了:“有人愿意为你离弃家中的妻儿,和你成亲吗?想来没有,你只能一个又一个。换的累不累?”

    韩国夫人这个时候反而微笑了,准备好好看看南平王妃发火,娇声道:“我只是为王妃出个主意,如果实在是受不得,不如一个人过。王爷那个人,从来软硬不吃。我等着看了王妃如何管得住王爷,如果受不了搬出来,寂寞了还可以来找我。总比一个人守了空房等待的好。”

    沈玉妙淡淡道:“夫人你要等个空了,我不会跟人吵架,我这个人软弱可欺,懦弱无能,才一直忍到现在。平时没有事情,我就是在家里数数我的钱,看看我的首饰过日子。没有上蹿下跳弄钱的本事也不想那么做。

    我性格如水,不起波澜,不用做工挣钱,也不用起早贪黑,更不用跟人搅和的很累。我四个孩子从不守空房,到是夫人你等来的人,只怕夜来朝去,所以你没个够的想着。”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韩国夫人才重新说了一句:“敢不敢打个赌,王爷明天不在家。”

    沈玉妙立刻尖锐的看了韩国夫人,然后道:“不赌。”韩国夫人得意地笑了一下道:“你不敢了吧。”然后再说了一句:“王爷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封地上把你宠昏了头了。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一个人出来住,我帮你收拾。”

    沈玉妙揉了揉头,突然觉得淮王为自己出了这么力,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撞破了韩国夫人的jian情,然后他就敢对了自己含情脉脉,下一次再用他,会不会要求拉拉手什么的。

    一对姐妹来了一双,楚国夫人跑了过来笑道:“我帮你出个主意吧,我是不想再跟小楚王过下去了,咱们可以住在一起。”楚国夫人很是开心,南平王以前当了自己的王妃还没有今天这个随意过。今天就是全然不管自己的王妃了,就象北平王一样。

    北平王无论在哪里都是不管不顾,只要事先是知道的,就要先把北平王妃打发到别处去。

    好不容易支走了楚国夫人,沈玉妙问了自己,一阵儿幸福一阵儿不幸。一定要认为自己只手为云,翻手为雨,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向淮王求助开始。然后淮王一连串的主意,自己与表哥的这些夫人们关系异常紧张。

    这位一开始在自己眼里似含羞青年的淮王,又是一只狼。

    最后来的一位就比较实用了,戴了假发髻的丹阳郡主跑了过来,居然看不出来是假的。很是讨好了南平王妃道:“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帮你。”

    沈玉妙微笑,不是放老鼠就是放毒药了。身量没有长成的丹阳郡主对她道:“从我长大就没有一天是安稳的。母亲说人活着就是应付一出子一出子的事情。有事情从来不奇怪。”

    小小的丹阳郡主说出了这样的道理,沈玉妙也默然了,以前风平浪静,是因为有表哥,上殿去也过了来,是因为有表哥。朱宣的确是做了很多,妻子一向也摆的高,这件事情还有人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