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古代幸福生活在线阅读 - 第五百五十九章,战场(一)

第五百五十九章,战场(一)

    南疆与南诏,另外一边是吐蕃,中间有一片三不管的地方,总是有两百里方圆,这里是最乱的一块,寻常的商贾通过这里,总是要结队持刀而行。

    不过是刚刚天亮,这里就是一片混战,两队都是蒙面的人,衣服服饰都是异族,一片刀光马声中,必有退去的那一队。

    “走!”阿苏提大喝一声,格开面前的两把刀,再次对周围混战的人大声呼喝:“我们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群人,不抢商贾倒和也是强盗的自己干上。

    朱宣站在不远处的山岗上,往下看着阿苏提遁去,只是微笑。“表哥,他走了吗?”一旁的山石上铺着一个绣梅花蝙蝠的锦垫,锦垫上面斜身坐着美丽的妙姐儿。

    刚才看一会儿,只是不忍再看下去。活生生的劈人一块,妙姐儿只能回到山石上坐着去,看着朱宣只是笑,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哪里是打猎,分明是在猎人。

    阿苏提带着身后退下来的人,快马疾驰从这山岗下面奔过,虽然是蒙着面,他的身影还是能看得出来,朱宣没有回身,只是伸出手,朱寿送上弓箭来。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周围山林树森只是摇晃,妙姐儿拉紧了自己的披风,看着朱宣拉开弓箭,“嗖”地一声响,一箭离弦而去。

    然后只要看一看朱寿和乌珍的笑脸就行了,朱宣倒是转头对妙姐儿说一声:“可惜,只中了肩膀。”要是车青在,就一箭要了他的命。

    草原风大也影响准头,山岗之上离得又远,阿苏提逃命之中格外警惕,奋力格档了一下,南平王一箭只射中了他的肩膀中。

    中箭的阿苏提奔跑之中,还往山岗上看一眼,然后痛骂一句把箭拔下来,继续打马如飞的奔走了。

    把弓箭交还到朱寿身上,负手立于山岗上的南平王,衣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看着逃走的这一群人。

    在这个地方抢劫足有几年,不管是什么人都杀,吐蕃出没在这个地方的也有强盗,也有商人,南诏也有人从这里过,汉人商贾商队也是一个必经之路,可以在这方圆几百里结队而行,穿山越岭地走小路,这大路上强盗太多。

    强盗见强盗也要来一把,朱宣在妙姐儿生日当天带着她在这里狙击阿苏提,一个是阿苏提太背点了,非要在这一天也在这里抢劫;别一个原因就是阿苏提试图在王府内宅里挟持王妃,朱宣对妙姐儿道:“表哥给你出口气去。”

    妙姐儿娇笑点头,其实是表哥自己心里有气,新城里要安抚人,南平王的赎金也不能开的多,也不能就此发冲冠怒,把阿苏提给宰了,这会惊吓到别人的人。

    草原漫漫绿草新绿中,阿苏提一行人已经是走远了,南平王这才微微一笑,本王嘛,偶尔也射个把冷箭,这厮命大,放他去吧。

    朱宣转身来到妙姐儿面前,看着她在竖起的披风衣领后面笑眯眯的小脸儿,伸出手来把妙姐儿揽入怀中,南平王颇有兴致地道:“走,带你打猎去。”

    一大早就遇到阿苏提,当然是先打他。随身只带了一百人出来的朱宣搂着妙姐儿往山下走,想想刚才阿苏提那一队骠悍的马队,这样的人不能感化为我所用,倒是有些可惜了。

    “表哥,你在垂涎刚才的人吗?”怀里的妙姐儿仰起小脸儿,笑盈盈地问出来。看着朱宣勾起手指在自己额头上面晃两晃,妙姐儿赶快从披里伸出自己的小手护住额头,从红色披风下伸出的两只小手被大红色披风映衬着更是洁白如玉。

    这样子护住额头让朱宣忍不住一笑,改成在妙姐儿头上拍一下:“小丫头,这样说表哥。”妙姐儿揉揉自己的头上刚才被拍过的地方,嘟起小嘴儿道:“人家只是不一小心说出来实话罢了,表哥,今天是人家生日,不许吓人也不许打人,就是轻轻的打也不行。”

    “人家生日与妙姐儿何干?表哥不吓别人也不打别人。”朱宣说完,伏下身子在妙姐儿腮边亲一下,取笑了这么一句。

    妙姐儿贴着朱宣,还是这样贴着比较有温度,对朱宣灿然地笑:“人家就是妙姐儿,今天是妙姐儿生日呢。”

    南平王呵呵笑着搂住妙姐儿的腰继续往山下走,看到有不好走的地方,碎石扎脚崎岖难行的地方,单手一提就把妙姐儿走过来了。

    周围不时有山风吹来,如果是站在山岗上没有遮挡处,感觉人象是要被那风吹得带几步去,妙姐儿倚偎在朱宣身边,遇到难行的路段,自己被朱宣提起来时,就趁势双手抱住朱宣的身子,两个人都是微微一笑,过了这段路,再放下来时,重新再依偎在一起往山下走。

    “王爷,”山下刚才派出去狙击的一队人,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楚来的蒙面人是谁,朱宣手下的士兵都是异族服装的便衣,只是朱宣和妙姐儿,另外就是身边的服侍人才是汉服。

    这一群人重新上马,在这方圆混乱之处又转了一个圈子,到了下午时候才离开了这里,往南疆的地方奔了近一百里,在天晚的时候才安营扎下帐篷来,离这里最近的兵营也只有上百里左右。

    篝火烧起的时候,朱宣和妙姐儿还在帐篷里,帐篷是大的牛皮帐篷却是军中所用,随身并没有火盆,朱宣抱着妙姐儿在自己膝上,正在喁喁细语。

    “外面要烤东西吃了?”妙姐儿往帐篷外看一眼,把自己的小脑袋又靠在朱宣怀里:“出来真好,表哥我要吃烤rou。”外面明明正在收拾,妙姐儿还要撒娇一下,然后再加一句:“我要看打仗。”

    朱宣抱紧妙姐儿给她温度,听完了继续取笑:“你可以在军营里呆着看打仗,前面正在开仗,带你去看一看去,战场上是什么样子。”不过都是小仗罢了。

    过了一会儿帐篷里没有声音,妙姐儿抬起头来看看朱宣正在沉思,又猜测一下:“那个阿苏提,他要多少人要过来?”朱宣才不理会这些族长是什么想法,他只管让人去混入族中让人进城里来。

    “他族中是两千人倒是不假,先过来三百人。”朱宣觉得也不能一起过来,要花时间去看管才行:“他们野惯了,让他们住在城外,山上有树有石头,让他们自己盖房子去。”都进城,南平王还不肯。

    看着外面篝火已经燃的很旺,朱宣轻轻拍拍妙姐儿:“我们出去吧,不是要自己烤。”妙姐儿当然是高兴的,从朱宣膝上站起来,伸出手来拉着朱宣的手:“我烤好吃的烤rou给表哥。”

    帐篷外升起几大堆篝火,把夜晚的寒气逼走不少,这一次出来跟的人有若花和如音。

    路上会经过朱喜的大营,若花和如音都是服侍惯的人,朱禄是朱宣让人留信给他,把毅将军送到封地上赶到军中去。如音听说以后,就求了王妃也要跟出来:“从没有见过军中是什么样子。”

    跟着沈王妃的丫头们都学着大胆,要跟着乱跑。看到王爷和王妃走出帐篷来,若花在篝火旁铺了一块皮垫子,请王妃坐下来,如音送上来的是一大块洗好的鹿rou,一旁的篝火是整只洗剥干净的野兔,妙姐儿自己也觉得,还是烤这样一块rou看着顺眼一些。

    自己手里挑着这样一块rou,怕她拿不动,只是两、三斤的一块交到沈王妃手上,若花和如音一面照管着另外一堆篝火上的rou,一面过来照看着王妃手上这一块。

    沿着这帐篷周围走过一圈巡视过的朱宣回到妙姐儿身边来,接过若花手中的调料,是一个盒子,帮着妙姐儿在烤rou上洒盐,也有胡椒粉是准备最后放的。

    这个时期的胡椒是难得的,都是走西域的商队运来的,因为可以保暖,一向是妙姐儿的荤汤里爱放一些。

    “把这也分给大家。”朱宣让朱寿把胡椒粉也分出去,风中有了火的温暖气味,也有rou香,rou香中又多了胡椒的气息,妙姐儿觉得好闻之极,有时候看到那烤兔子,也不觉得很难过了。

    慢慢的转动着自己手上的rou,等到滴下油脂来的时候,妙姐儿就喊朱宣:“表哥再放一点儿盐在上面。”

    风中有酒香传来,士兵为御寒,喝的都是烧酒,“闻着可真是香啊,就是喝起来难受。”妙姐儿在风中用自己的小鼻子闻了闻,对朱宣嫣然一笑,风把她的发丝吹乱几分,朱宣也是微笑伸出手来为妙姐儿拂一下发丝:“你今天是寿星佬儿,一会儿你也喝一口。”

    如果说谁烤的烤rou最好吃,妙姐儿一定是会说是自己的;如果让朱宣说是谁烤的最好吃,朱宣也当然要说妙姐儿烤的最好吃。

    对着自己新烤好的rou,妙姐儿一面烤一面闻着rou香对着自己夸,然后让朱宣再附合一下,最后烤成功的一块也的确好吃,烤糊的地方不是太多,她一个人就看着这一块儿,慢慢地在火上转动,还有朱宣在一旁帮着往上面洒作料。

    看着朱宣从怀里取出一枚小刀切下一块来,自己先尝一尝,然后夸奖道:“真好吃。”两个人看着一块rou,要是烤不好也就叫奇怪了。

    当然这一点儿是不够,一旁呈上来的大木盘子里是烤好分好的兔rou,鹿rou,坐在这篝火旁,朱宣递过来自己的酒袋:“给你喝一小口,你慢慢喝,这个暖和。”

    一小口烧酒下肚,觉得有似火线一样直冲下肚子里去,妙姐儿娇笑着对朱宣偏着头:“喝一小口倒不觉得太难过。”

    有风吹过的时候,也不觉得怎么冷了,反而听一听树叶乱响,想起来乌珍说的:“白杨树哗啦啦,”妙姐儿对着火光微微笑,这样的生日可真是有意思,比晋王给自己在江上开盛会感觉还要好。

    妙姐儿再喝,就是随身带着的葡萄酒了,看着士兵们和朱宣都是大口的喝着烧酒,再看一看空旷寂静的旷野,自己这一群人,帐篷和大堆的篝火分外显眼。

    “没事,”朱宣伸出手来往妙姐儿嘴里又喂了一块rou,道:“只管吃你的。”除了这里是一块热闹的小地方,四周天际边都是无边的黑暗,只有星星点在高空中,象是更加蔚蓝。

    若花和如音送上蒸的米饭来,也煮了大锅的面,是在草原上士兵们顺手采来的野葱,这样天气里不多见的一点儿野蘑菇,这一点儿野蘑菇都在送到沈王妃的面碗里了。

    高高的挑起面来放在一个空碗里,朱宣先递给妙姐儿:“给你挑寿,看看士兵们挑的多。”果然一旁的士兵们火上的大锅里,也是喷香的煮面香气,都是用自己的大碗高高的挑起来,而且一个人能吃许多。

    笑得好似一朵花的妙姐儿手捧着自己的小银碗也是吃得很香,这大锅的面条吃起来格外的有滋味,朱宣听着妙姐儿在嘀咕:“表哥以前不带我去军中,说我太娇气,我很喜欢吃呢。”

    “哦。。。。。。是吗。。。。。。”朱宣只是笑一笑,看着妙姐儿果然是吃得很香,压低声音逗一逗妙姐儿:“要是断水无粮的时候还喜欢吗?”

    妙姐儿则是甜甜的笑着看看朱宣:“跟着表哥就行。”朱宣伸出手来在妙姐儿头上轻轻拍拍:“好吃就多吃一点儿。”

    另一边的火堆旁是朱寿乌珍和若花如音在一起,隔着火堆看着王爷和王妃低声在说话,如音悄声取笑手捧着腮只是出神的若花:“jiejie想朱喜了吧?”

    若花轻声“啊”地一声,看看如音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微笑一下,和她平时的爽利劲儿是不一样。若花心里正是在想朱喜。

    “这样想着,为什么会同意他去将军?”如音对着若花一笑:“在家里不是很好。”若花又是微微地一笑,对如音道:“他跟着王爷出去惯了,他要去我也不拦着他,总是让别人说他怕我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在火堆旁出一会儿神,若花才低低地问如音:“你有信儿了吗?”如音摇摇头:“没有。”然后小声地告诉若花道:“等我有了,才不搭理朱禄呢,让他一个人过去。”

    朱寿一旁嘿嘿笑几声:“心还是蛮狠的。”一小块的火炭就飞了过来,若花和如音两个人一起笑骂:“要你偷听,听到还说。”。。。。。。

    第二天拔营上马,去离得最近的朱喜军中去。一行人在草原上飞驰,妙姐儿跟在朱宣身旁,看到再一次回头看的时候,自己也回头看了一下,远处的天边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凭直觉,妙姐儿觉得那是一个女人。

    也许是看到妙姐儿回头看了不少次,朱宣就没有再回头看过,后面跟着的人时远时近,近的时候可以看得到她的一头长发在空中飘拂。

    “表哥,”妙姐儿喊了朱宣一声,看到朱宣看自己时,才娇声抱怨一下:“昨天才过完生日呢。”今天就有状况出来。

    马上的妙姐儿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朱宣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抓住妙姐儿腰带,把她提到自己马上来,在自己身前安置好,才低声说一句:“表哥不认识她。”

    “那总知道她是谁吧?”妙姐儿追问一句:“象是昨天就跟着我们了。”朱宣只是打马如飞,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达玛的女儿。”

    夫妻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双木郡主是在新城的时候就跟着的,朱宣数次让人回头,没有惊走她,也没有抓到她。一个人一匹快马在草原倒也好躲的很。再说南平王不是特意为抓双木郡主来的。

    朱宣低下头来看看身前的妙姐儿,这一会儿是放心的样子,又低声调侃一句:“这下子你放心了。”什么叫昨天才过完生日,然后再加一句:“又不是表哥让她来的。”

    妙姐儿一笑道:“是表哥招来的,不过我不想再提她了。”把脸贴到朱宣胸前去,闭上眼睛享受那快马的速度和风声在耳边刮过,朱宣再荒唐,身后今天跟的这一位倒肯定不是的。

    到达朱喜的营帐时,朱宣这才回头看一下,果然又不见双木郡主的身影了,这位郡主是要找我报父仇呢还是。。。。。。

    离营帐有二十里的时候,朱喜带着手下几个人出来接的朱宣。跟随来接人的士兵将军们都开了一次眼。

    王爷还是如以前一样英武,不过马上身前是一个红衣身影,妙姐儿在马上睡着,倚在朱宣的身前正在睡觉。

    听到朱喜过来的快马声,朱宣举起手示意他们放慢些,第一个看到沈王妃在王爷马上的是朱喜,笑着回身命人:“放慢马速,慢点儿过去也就是了。”

    一行有近十个人左右来到朱宣的马前,下马行过礼,朱喜才道:“王妃睡着了。”身后的士兵和将军们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着王爷这个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到。

    “你派一队人去这附近搜一下,象是一个吐蕃人跟着我们来。”朱宣先交待过朱喜,看着他吩咐下去,这才慢慢催马入营。

    朱喜腾出自己的军帐给朱宣,看着王爷抱着王妃下马走进去,才回身来斥责士兵们:“有什么好笑,都走开。”

    几个将军们一起走开几步,才回身来看,又是一片笑声,朱喜将军也是一片温柔陪着自己的妻子走进一旁的营帐去。

    是先来报信让朱喜接王爷的人说的:“将军夫人也到了。”大家第一个要看王妃,第二个要看的就是将军夫人了。

    在这里休息了一天,果然是没有找到双木郡主,朱喜来回报的时候,王妃已经醒了。沈王妃进营足有半天,朱喜才得已对王妃行过礼。

    等朱喜出去,妙姐儿才对朱宣道:“我倒羡慕她,一个人一匹马在草原上乱逛。”狐狸、狼什么的都不怕。

    “傻孩子,”朱宣就这么说一句,然后低下头来随意地翻着朱喜书案上的公文,才对妙姐儿道:“要看打仗不是,带你去看打仗去。”

    外面已经是传来拔营的喧闹声,朱宣这才带着妙姐儿走出来,妙姐儿很是神气地自己上了自己的马,看一看身后是不少士兵,觉得很有威风之极。

    两天过后,沈王妃坐在朱宣的大帐中,这里才是朱宣的中军所在,出了这个营帐左看右看目光所及到处是一座座整齐的帐篷,把探出去的头再收回来,若花和如音跟在后面劝:“王妃还是在这里坐着吧,王爷正不高兴呢,不要再招惹才是。”

    “就这样带人来看打仗,就坐在这帐篷里也不能出去。”妙姐儿嘀咕一声,表哥在军中象是和在家里是不一样。

    在家里生气不过是板着脸,说话声音冷一点儿,轻易不发雷霆怒。和朱宣成亲多年以后,妙姐儿才知道当初刚来到王府的时候,为了赵若南惹得朱宣发脾气,为什么别人都吓得很。

    在家里的时候,朱宣根本不用发脾气,声音冷一点儿,交待一下责罚就可以了。在军中就是不一样了,昨天前面打输了,朱宣认为是不应该输的,脸色马上就铁青了,让负责出击的将军过来,见面先就一马鞭子,沈王妃在帐内伸头往外正在看热闹,赶快把小脑袋又缩回来了。

    在这里还感受不到打仗的气息,这里人人衣服都是整齐的,两天里有从前面回来的人,那才叫是打仗的人,不少人衣袍上有暗红色的血迹,让妙姐儿在内帐里看得只是心惊,想一想自己是图新奇跑来看打仗,真的到了战场上也许不敢看,就象是看到狙击阿苏提一样,亲眼看到一刀劈下来一块以后,赶快就一旁乖乖坐着去了。

    帐外一阵马蹄声响,昨天去了一夜的朱宣回来了,大步走到营帐前,一揭帐帘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帐门旁刚把小脑袋缩回去的妙姐儿,朱宣伸出手在妙姐儿肩膀上轻拍一下:“进去。”

    然后身后跟着几个将军们一起进来。妙姐儿赶快就避到里面去了,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音,再看看一旁对自己笑的若花和如音,也是伸出舌头来一笑,重新回到书案前给京里的写信。

    一向是单独给孩子们写一封信。

    听着外面又是大声地声音:“王爷,这是右翼军中昨天收到的战书。”朱宣把刚送到的这一封信抽出来,上下匆匆看完,突然就是一声笑声,把信递给两边坐着对自己看的将军们。

    将军们一一传阅过来,帐内是一片欢笑声。苏南这个粗人还是个粗人,站起来大声地道:“来得正好,这几年小打小闹的不过瘾,王爷,咱们打它娘的。”

    在内帐的妙姐儿又被惊动一下,这些人说话象打雷,凑到帐帘里看一看,外面人人脸上都是笑容,都在谈论着:“早就应该打的仗,太能沉住气了。”

    “就是,自己的爹死了都没有动静,反而在家里闹上了,这下子闹完了,要来打咱们了。。。。。。”

    听了一会儿,妙姐儿才听明白,达玛的五个儿子,包括新当没几年的左贤王一共是六路大军,号称是十五万人,下了一封战书过来。

    这父仇是报的太晚了,朱宣觉得自己都等得很不耐烦了,总算是来了。不仅是将军们,就是南平王也是眼睛发亮,听着将军们纷纷谈论,也是不时的大笑几时,是少有的有精神。

    “喊幕僚们来,给京里去信,我们应战。再让幕僚们给他们回一封信去。”妙姐儿在内帐里了可以听清楚朱宣吩咐人的声音。整个军帐中是一片欢腾。

    这气氛渲染得里面的人也是并没有害怕的心思,反而是有几分兴奋。如音问若花:“打仗很好吗?听起来很高兴。”

    若花也是眼睛发亮地道:“朱喜说,咱们总是胜得多;朱喜说,没有打仗打,总觉得不过瘾。。。。。。”

    “朱喜还说了什么?”如音慢吞吞地拦下若花的话头来:“象是朱喜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就是沈王妃也笑起来,耳边是若花和如音的笑谑声,然后执笔在自己信里对孩子们写道:“母亲陪着父亲去打仗,你们都要好好地孝敬祖父母才是。。。。。。”

    一个下午朱宣都没有回到内帐里来,外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不时有的号令下来,让各营的将军们一起过来,然后下午是川流不息地有人到来,再就是有人来回话,一直到晚上,妙姐儿是自己在里面用的饭,外面吃着饭还在说着话。

    人人都要抢前锋,南平王修养生息几年,麾下可动用军队是三十万,这一次对方是报父仇,一定是咬着牙跺着脚过来了,朱宣决定不托大,除各地驻军以外,调动了二十万的大军迎战,人数占多更要谨慎,朱宣看着帐内欢声笑语的将军和幕僚们,一个比一个声音要大。

    苏南、王小虎、朱喜三个人争得互不相让,苏南瞪起自己铜铃一样的眼睛:“老子跟着王爷当兵的时候,你王小虎才刚入军中,也敢跟我来抢前锋,”再接着骂朱喜:“你也滚开,烦了老子给你一顿。”

    王爷这个军中无人不认识的小厮,倒都是出息人,一个朱寿一脸的坏笑站在一旁只是挑拨:“苏将军抢战功呢,我们人多,对方人少,所以要抢这个前锋将军。”

    朱喜当然是不让,块头是没有苏南粗壮,一下子站起来,个头倒是不矮于苏南,也是大声带笑道:“我自带兵,还没有当过前锋,当然是要给我,苏将军你退后。”

    这里争得这么热闹,内帐帘里三个小脑袋在看,妙姐儿、若花、如音一起站在帐帘内借着一条缝儿往外面看,看到那个圆滚滚脑袋的苏南瞪着豹子眼,对着朱喜骂道:“滚你的蛋吧。”伸出拳头来就是一拳。

    内帐帘里传来的低低惊呼只有朱宣听到了,那帐门离他最近,朱宣侧过脸来往内帐帘上看一下,里面的人舍不得不看,妙姐儿、若花、如音一起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儿,刚才是三声惊呼三个人是人人有份。

    外面打得正热闹,朱喜一蹲身子避开苏南这一拳,就势给了苏南一脚。苏南身子晃一晃,一拳砸在朱喜背上,两个都跳开,只是笑着互相看着,将军们开始起哄:“继续打他,看你们谁能打得赢。”

    朱寿在一旁哈哈笑,王小虎则是趁这一会儿走到王爷书案前也是坏笑:“王爷,这两个人在这里也没有规矩,野人一样打起来争前锋,还是给我吧。”

    话没有说完,背后就是一阵拳风过来,王小虎一侧身子避开,苏南这一拳是躲过去了,下面朱喜那一脚没有躲过去,正扫在腿上,身子一歪的王小虎跳起来又是一脚踢在朱喜肚子上。

    朱喜往一旁退几步,正好撞在朱宣的书案上,撞得书案一阵乱晃,书案上一堆书卷也跟着晃了几下。

    朱寿捂着嘴笑,看着王爷冷下脸来。朱宣双手扶住书案,骂道:“滚出去打去,别把老子这儿弄乱了。”

    里面的三个偷看的人也捂着嘴笑着,还舍不得离开,朱宣侧过脸来又对着这里冷冷再看一眼,那帐帘上的缝越揭越大,都能看清楚妙姐儿手上的镯子。

    妙姐儿这才直起腰来,和若花、如音重新各就各位,两个人在军中也是不忘针指,若花正在给朱喜缝补他一件破了口子的衣服,如音在帮忙。

    里面也是有一张宽阔的书案,妙姐儿重新坐到书案后一只手拿起笔,一只手捧起腮才继续写下去:“端慧要听话,不要总吃糖;闵儿没事的时候可以跟着哥哥一起坐在一起,学学写字;毅将军要爱护弟妹,不要再放走哥哥的海东青;睿儿要孝敬长辈,爱护弟妹。。。。。。”

    眼前一个一个浮现出孩子们的小脸儿,朱宣走进来的时候,妙姐儿还倚在床上在想孩子们,外面的喧闹声停止的时候,就是商议事情的严肃事情。

    若花、如音看到朱宣走进来的时候,才行一礼退出去。妙姐儿则是从锦被里走下来,朱宣只说一声:“小心着凉,”妙姐儿已经扑到怀里来。

    伏下身子在妙姐儿脸上亲亲,朱宣刚接着说完话:“春天了,草原上晚上也是冷的。”妙姐儿则是要说自己的话:“表哥,别送我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不是说以多打少。

    仰起的小脸儿上满是祈望和希冀的妙姐儿娇声道:“我要给表哥当将军。”朱宣搂着妙姐儿坐下来,这一次交手是南平王等了几年的,对方的兵力情况样样了熟在心,朱宣在妙姐儿头上拍拍,还是笑道:“给表哥当将军,那还是妙姐儿将军。”

    “嗯,”妙姐儿从朱宣怀里站起来,对着朱宣端端正正行一个礼,才重新扑到朱宣怀里:“那说好了,我也去。”

    自此开始忙碌起来,整天呆在朱宣大帐中的妙姐儿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当一个幕僚或许都不称职。

    朱宣的军帐本来就是最大的,可以容得下上百人在这里齐集,前几天原来是空旷的,没有事情的时候,沈王妃又在帐中,幕僚们大多都是在自己的帐篷里,现在要开仗了,事情多起来,往各处的公文,征调粮草,再就是没完没了的军事会议。

    外面是军事会议的时候妙姐儿并不出来,如果外面只是幕僚们在的时候,妙姐儿也出来帮忙整理公文,看着人来人往,写信都是飞快,朱寿和送信的小厮是一会儿也没有停下来,沈王妃中午在内帐里吃饭的时候,感觉自己很受伤。

    治家带来的一点儿成就感荡然无存,原以为自己还算是能干的,原以为自己书念的挺好,字写得挺好。。。。。。。在这古代的社会中,穿越过来的一个女孩子,如果是想有些成就的话,是不是至少要学学毛笔字,学学繁体字,不然枉称有才,与人交流,酸酸的文言文只怕是都看不懂。

    对于妙姐儿这样的新的烦恼,朱宣是要哈哈笑了,绷紧了一天的思绪听完妙姐儿的呻吟,南平王不能不笑,抱着怀里的傻孩子:“表哥就觉得妙姐儿样样都行,你不是幕僚,当然作幕僚的事情不如她们。”真是会开人心,朱宣忙得要死,回来就要听这样的笑话。

    沈玉妙很受伤的睡觉了,一点儿也不理解人心,人家烦的要死,这有什么好笑的,看在朱宣每天事情很多的情况下,妙姐儿决定才不继续理论下去:“表哥,你累不累,我给你揉揉吧,别嫌我没有力气。”

    朱宣一身肌rou硬得要命,妙姐儿偶尔献一次殷勤,就要弄到自己手酸。朱宣赶快握住那两只手小手放在唇边亲一亲:“你不是弄得表哥痒得要笑,就是自己要说手酸,睡吧。现在可没空儿哄你了,表哥倒头就能睡得着。”

    果然是倒头就睡着,看着朱宣睡熟的面庞,沈玉妙一个人眼睛看着帐顶,明天找些事情来做做吧,我只能帮着幕僚们抄抄信,理理信,白天不能睡,不然晚上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发无病呻吟。。。。。。

    十天以后,南平王才回这封战书,这期间接到不少封骂战的战书,都是挑着南平王立即就出兵,右冀军中不予理会,偶然有人攻营,就是一阵乱箭射回去,王爷有令,不许出战,来也白搭,反正是不打。

    一眨眼间就到了四月份,朱宣信中约在草原深处相见,这里离双方的后方都公平,差不多的距离,谨慎起见,次次要赢的南平王约在五月的端午节以后,让军中太太平平的过个节再出战。

    又是一阵快马声音到了帐外,一个送信的骑兵大步走进来,他一身上泥土汗水,身上也是有血迹的样子,大步走进来送上一封信来:“前锋朱将军的急信。”

    前锋将军还是被朱喜拿到了。帮着幕僚们的沈王妃看一眼这送信的兵,说一句:“你受伤了,去军药那里包扎一下。”

    这里风平浪静,前面已经开仗,南平王说的五月中旬中军再打,别人等不急就要先打起来。送信的兵笑一下道:“没事,路上遇到一队吐蕃兵,腿上中了箭,不妨碍骑马。”他一侧的大腿上自己匆匆包就的,正在往外渗着血,站在那里等候朱宣的回信。

    朱宣把信匆匆看过回过,递给送信的士兵,也交待:“去军医那里包扎过再去。”听着妙姐儿吩咐人:“伙房里有蒸好的粽子给他拿两个去。”若花和如音都不在,这里这么忙,又要到端午节,也去伙房里帮着包粽子去了。

    “把这封信送去给周亦玉,让她接到信后速往朱喜那里靠拢,让朱喜的兵好好过这个节。”朱宣又把一封信写好交给朱寿,也交待道:“去看看有好带的粽子鸭蛋,先把周将军军中的一起送去。”

    朱寿出来再喊上一队人跟着自己往伙房去取吃的,包好一批就送走一批,行军的大锅里煮着一大锅的鸭蛋,一旁的冷水里浸着刚煮好的一锅。

    若花帮着点清楚:“一个人两个,这里是煮好的两万个,还有生的两万个,带去给他们自己煮。”是都码好的。

    “生的路上会碎不好带。”朱寿笑嘻嘻挑剔一下,动作很快带着人把这些东西都往外搬到马车上去,这里太平没有仗打,才选了王爷中军,和没有开仗的左冀在准备大军端午的饮食。

    若花忙得一头是汗,也抓着空儿对朱寿道:“都给你熟的怕你路上吃了。”然后点一点跟朱寿去的人数报了人数,如音一份一份递过来:“要是不回来过节,这就是你们的一份儿熟的。”

    接过还热气腾腾的粽子鸭蛋切糕,朱寿先给跟自己去的士兵,最后接过一份,不忘了贫一句再走:“我们生的那一份,别昧下了。”

    煮东西的大锅里晴天的时候是设在露天里,若花和如音看着朱寿上马押着马车走远了,这才互相笑一下:“这个贫嘴的,下次让他老婆来。”

    这里也能看到军营正中留出来的一条大道,宽阔足以并排跑马,眼睛很尖的若花突然道:“那个象是朱禄来了?”几乘快马在王爷的大帐前停下来,当先一匹马上正是朱禄跳下来进到军帐里。

    如音也微笑了,对还在张望的若花道:“只是看什么,将军夫人,快把这粽子捞出来吧,已经煮好了。”让烧火的伙头兵们听得只是笑。

    送毅将军回京的朱禄是送到了封地上,由史敬功陪着回京去。“奴才是在路上驿站里看到了军情邸报,一路快马回来。”满面笑容的朱禄对王妃回话道:“小王爷走的时候,让奴才替他转告王妃,说他回京去给王妃送糖葫芦回来呢。”

    “好,”一身男装的妙姐儿觉得男装更方便,听完了朱禄的回话也是满面笑容:“你辛苦了,如音在伙房上帮忙呢,你去看看她,让她也休息一会儿吧。”

    朱禄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奴才往朱喜军中送东西去,去看看朱喜去,王爷还有什么话说。”

    “好!”朱宣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的地图前:“你去最好,我正要派个人过去。你过来看这里,”手指在地图上,朱宣对朱禄道:“我这里过了端午节,中军是端午节后三天开在这里,你告诉朱喜,他后面是我,右边是右冀的大军,左边是周亦玉,让他放开了打。给我长长威风。”

    看着朱禄大声地答应着走出去,朱宣在一堆幕僚中找到妙姐儿的身影,正在那里不抬头理手中的公文。南平王微笑走回到自己书案后坐下来,晚上也不让人哄着才睡了,压根儿午睡都睡不起来,一会儿来一匹快马,一会儿来几个人回事情,就是睡在里面只怕也是睡不着。

    端午节的晚上,前锋军中朱喜带着人过端午节,月亮边时有乌云飘过,除了站岗的士兵们,所有人席地而坐,朱喜居中高坐,每个人面前是水,粽子,鸭蛋,切糕,和半只烧鸡。

    “今天晚上没有酒,中午我们还在打仗,只等带着兄弟们晚上过节。对不起大家了,”朱喜微微有笑容:“周将军奉王爷军令开过来,兄弟们,就是让我们安生一个节。”

    军营中一切寂静,人人都看着这个容貌俊美的青年将军,人人都知道他是王爷的奴才,以前的贴身小厮。

    “这军中不认识我的人可不多,”朱喜大声道:“有人在背后给我起一个外号,是什么呢,他们叫我“奴才将军”。”

    看一看四面人人都看着自己,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轻咳一声,朱喜不慌不忙地道:“不错,我是王爷家里的奴才,我是王爷的贴身小厮出身,我也是穷人家里出身,家里养不活,七岁卖到王府上,做了王爷的小厮。”

    双目炯炯地朱喜又停顿一下,继续道:“和这里大部分的兄弟们一样,你们也是穷人家里出身的多,家里没活路了,来当兵了,当兵为什么,当兵吃粮当差打仗要掉脑袋,我们换的是军功,能够拼出来的就有银子有女人。

    当然王爷是例外,他是富家公子哥儿来当兵的。”士兵们听到这里,一片笑声,王爷是世子出身,高中之后凭的是父萌到了军中,朱宣的履历可以说是无人不晓,就是不是在军中,也知道的人是很多。

    朱喜抬起手止住这一片笑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七岁上跟着王爷,九岁跟随王爷到了军中,大小战役我参加过不少,我朱喜命大活到今天当这个将军,不是凭着我姓朱,姓了南平王府的这个朱字。”

    士兵们笑声已经止住,人人都认真听着这位“奴才将军”说话,这个外号可以说是知道的人不少,去年还是王爷的小厮,今年就成了将军,早有军功品队在身上,和突然就带兵是两回事情,军中背后私议的人还是不少。最后当然是一句:“谁叫你姓错了,所以当不上。”

    “兄弟们,既然你们来当兵,就要给爹妈挣这一份体面,给妻子孩子们挣这一份军功,我朱喜也是穷人家里出身,体会得到兄弟们的辛苦。

    王爷是三天后大军开来,就在咱们后面,人人向前,个个有军功,如果有敢退后的人,我也决不会手软!”朱喜斩钉截铁地大声道:“咱们好好打这一仗,给王爷争这份威风,给自己挣这份军功,不是让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奴才将军带出来的不是兵,是脓包饭桶。我决不允许别人这样说话!”瞪着眼睛的这位清秀将军此时看起来也是格外的威严。

    一旁的一位校尉为廖清志低下头在心里好笑,这位奴才将军说话真是一套又一套,也难怪他一套又一套,以前是王爷书房里的小厮,军中背后羡慕他的人可是不少,就一般品阶的将军也不如这位奴才将军知道王爷的心,这前锋将军多少人争,不是都给了他。

    朱喜说完话,带着士兵们过节,侧耳再听隐隐地喊杀声已经没有,不禁高兴地道:“周将军打完了。”周亦玉这个女疯子,打仗也挺快。

    隔一会儿,周亦玉派过来一个士兵来传话:“我们周将军说,请朱将军好好过节吧,再有战事也是我们出战。”

    朱喜也带笑回话道:“替我回复周将军多谢她,明儿有战事是我的,明儿她再和许大人团聚吧。”

    周围一片笑声,就是周亦玉自己来的士兵也咧着嘴笑,周将军与许大人真的是一对没有办法的夫妻,两个人在军中也是分开住,不住在一个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