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沈培生，落幕
方北珺发声之后，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他。 方北珺的话，没有任何的委婉含蓄，没留任何的情面。 他用的是，“有罪”！ 这个词，可太严重了！ 就如同一把刀子，一下子，狠狠地捅进沈培生心口！ 沈培生眼珠子瞬间瞪得滚圆，嘴巴微张，吃惊看着方北珺，同时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为什么，方北珺会那么说！ 方北珺难道不是他的盟友吗！ 方北珺当着众人这么说，有没有想过，会给自己什么后果！ 沈培生先是震惊，继而变得愤怒，无比的愤怒。 此刻的沈培生，很想指着方北珺的鼻子问一句—— “老方，你这么做，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盯着方北珺之际，沈培生忽然发现，方北珺在看向白小升，神情里还透着一抹释然。 白小升，是他！ 是他让方北珺倒戈，来对付自己的！ 沈培生骤然惊醒。 不过，沈培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白小升能给方北珺什么好处，让方北珺反水对付自己！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为什么你方北珺要反水！ 沈培生恨不得揪着方北珺，去问个明白。 此时，被震惊到的，绝不止沈培生一人。而是，所有人。 林钰、程琉眼神发直，目瞪口呆。 “怎么会……方北珺先生，他、他……”林钰已经说不下去了。 “会不会方先生还没有说完，还有什么转折，还有个‘但是’之类的……”程琉咽了咽口水，喃喃道。 听闻这句话，林钰这心里也不免升起了一丝期冀。 可惜，接下来，方北珺没有说什么“但是”，更没有任何态度的转变。 他是真的坑了老师啊！林钰忽然感觉一阵惊悸。 那，他们还能保持三位以上事务执行官支持的阵容吗？ 主席台上，索恩斯看向方北珺，也有些意外。 从一开始，索恩斯就看出方北珺在纠结，在摇摆。 早听说，方北珺跟沈培生走的很近，难道不应该如余兴耀那般坚定吗。 这种摇摆情绪，那就有点意思了。 索恩斯原想着，方北珺既然出现摇摆情绪，断然不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回答，定然会出现犹豫或者含糊。 那他，倒是就可以替方北珺做一做决定！ 可没想到的是，方北珺居然在开口之前，瞬间有了决断，坚决支持了白小升，而不是沈培生。 索恩斯饶有兴趣，看看那边的白小升，又看向方北珺，认真道，“方北珺，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意见吗？还有没有其他补充？” “没有了，索恩斯先生！” 方北珺坐直身子，正了正自己的衣服，言辞凿凿，“证据确凿，沈培生恶行难书，对振北集团有大罪，实不容姑息！” 方北珺的话越发坚定，语气坚决。 索恩斯微微点头，不再询问。 沈培生简直气的发抖。 方北珺反水，还居然反的这般彻底！ 他也参加过谋划自己篡取夏侯启权力一事，真不怕鱼死网破吗！ 台下，林钰、程琉已经骇的说不出话来。 主席台上，几位事务执行官神情各异，细看之下，令人玩味。 苏菲亚在看白小升，眼眸微微发亮。 莱恩审视方北珺，若有所思。 余兴耀瞪着眼，满眼不可思议，似乎没想到，方北珺怎么能那么说。 余兴耀看来，方北珺是他们的盟友啊，从设计夏侯启开始，就合作。 他会反水？！ 什么理由？！ 余兴耀想不通，也猜不透。 他哪里知道，方北珺这一次完全是遵从本心，做了一个与过往自己截然不同的选择。 余兴耀第一时间认为，方北珺肯定是基于什么利益或者利害的考虑！ 是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在作祟！ 褚若澜始终瞄着索恩斯，见索恩斯对方北珺所言，没什么反应，顿时眼珠微转，暗暗思索。 那两位不知名姓的总部高管，也相视一眼。 似乎感觉方北珺如此言语，实在犀利，出乎意料。 不光这些人如此，便是白小升本人，也感到有几分诧异。 从他们来，方北珺就表现的立场摇摆，甚至大有重新站到沈培生那一边的倾向。 白小升已经在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 纵观整个态势走向，哪怕夏侯启带着一群证人出现在视频里，也不过扭转了一些他这边的颓势罢了。 沈培生拥有强大人脉，依旧占据优势，甚至比他们还要强。 这种局面下，情绪摇摆之人，会选择最稳妥，看似强大的一方。 也就是沈培生那边。 毕竟如有索恩斯的庇护，有五位事务执行官中三位的支持，未必不可能扭转乾坤！ 一旦给沈培生缓冲时间和机会，那大多的指控都可能被化解，他完全可以把一些严重指控，称为被下属欺骗，又或者是有人打着他旗号做的，他一时失察，总之，有的是借口，有的是春秋笔法。 对于沈培生这种老jian巨猾的人物，是可能度过这一劫的。 哪怕因此职务暂且不保，也还是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毕竟，能坐镇一方的高级管理人才，哪里都是抢手货。 总之，沈培生在旁人眼里，较之自己这边，优势方面依旧多的多。 可在这种局面，方北珺却还是选择了自己。 “看来，他是真的决定支持我了！”白小升看着方北珺，笑了。 白小升这心里，还有一份畅意。 这一次，算他没看错人。 林薇薇、雷迎也惊讶之后，也忍不住相视一笑。 方北珺的发声，让他们抢占头筹，势必给对方带来沉重打击。 “老方，方北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培生其实如同林钰他们，也在等方北珺的转机，可见方北珺落锤定音，没了动静。他终于是忍不住了，神情微微扭曲，怒叱道。 方北珺这么一开头，对他的影响极大！ 最起码，原本以为的支持自己的三位事务执行官，可就少了一人！ 方北珺眼下立场选定，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无比。 此刻，他看向沈培生，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负担与压力。 人在做出抉择之前，总是最为艰难的，一旦迈出第一步，那此前种种的恐惧、担心、不安，就会统统化作清风流水，再无影响。 “沈培生，你可想过，你也有今日！”方北珺微笑问道。 “方北珺！”沈培生怒不可遏，指着方北珺，厉声道，“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些事，我也知道！” 沈培生是真被气着了，甚至一时间说漏了嘴。 方北珺顿时大笑，“这个‘也’字，用得极好。” 沈培生惊觉说错，立即闭了嘴。 不过，沈培生看方北珺的眼神，透着深深怨毒。 但显然，沈培生的怨恨，再也无法对此时的方北珺，造成任何一点威慑。 就算索恩斯对他态度不善，怕也不能影响他分毫了。 方北珺没有跟沈培生斗嘴，居然给沈培生一个微笑。 把沈培生简直要给气炸了。 “好了，差不多得了，你们少说两句。”索恩斯开口，淡淡道。 沈培生这才怨毒看方北珺一眼，压下接下来要说的话。 毕竟，索恩斯是心向他的，如果这个面子不给，惹恼索恩斯，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索恩斯看向其他事务执行官，目光一扫，落到莱恩的脸上，顿时笑道，“莱恩，你在北美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你是个耿直坚定的男人。对这件事，你作何意见？” 一句话，让沈培生顾不得找方北珺麻烦，匆忙看向莱恩。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汇聚到莱恩的脸上。 孙杰瑞的父亲莱恩，笑容平和，用近乎确凿无虞的语气道，“物证、人证俱全，清晰无误，我认为可以如实上报，对沈培生先生进行相应处理！” 莱恩干脆利落，直接站队白小升。 沈培生眼神瞬间惊惧，却又强行恢复如常。 他跟这个莱恩，并没有什么交集，对方如何说，他也只能听着。 沈培生的脸色难看，手有些发抖了。 台下，林钰、程琉脸色也无比难看。 五位事务执行官，接连两位站到了对面，这情况可不妙的很！ 自己这边有余兴耀、褚若澜，那也只能算持平。 那剩下的关键，可能就在那个苏菲亚身上…… 索恩斯点点头，目光一扫，落在褚若澜脸上，后者以为索恩斯先生要问她，顿时有些紧张。 按她的意思，最好再等一位，看看风向才好选择。 索恩斯似乎看穿褚若澜的细微反应，目光滑过，落到苏菲亚脸上。 从方才起，苏菲亚就在注视白小升，眼神审视，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她这种神情，索恩斯自然注意到了。 “苏菲亚小姐，接下来，你说说吧。”索恩斯笑道。 苏菲亚笑了，在众人注目下，看向沈培生，“沈先生为大中华区鞠躬尽瘁，行事上，有时候迫不得已，其实情有可原，我个人能理解。” 苏菲亚居然为沈培生发声！ 众人大为意外，余兴耀忍不住眼神一喜，若是他们这边占据三人，也算压过白小升那边。 褚若澜好奇看着苏菲亚，想不通她因何站队这边。 沈培生眼神中，也浮现一抹惊喜。 “但是。”苏菲亚悠然之间，来了一个词，一个让沈培生的笑容刚要浮现便僵硬的词。 台下，刚要高兴的林钰、程琉，也是一愣。 方才，他们等着方北珺那个“但是”，迟迟未果。 却没想到，这个转折词跑到了苏菲亚这儿！ “我认为这不是沈先生接连犯下如此众多，如此重大错误的理由！我认可白小升先生带来的证据，支持莱恩先生的说法！”苏菲亚认真道，“对沈培生先生进行处罚！” 随着苏菲亚的发声，局势大变！ 白小升独占三位事务执行官的支持！ 余兴耀眼神不安了。 褚若澜目光闪烁，当看到索恩斯微笑点头之际，她心里忽然一震。 褚若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即主动开口，大声道，“索恩斯先生，我也觉得，这件事应当立即上报，沈培生先生当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褚若澜突如其来的发声，一下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沈培生惊悸看过去，只感觉头晕目眩，身躯微微发抖。 连褚若澜也…… 余兴耀也难以置信看着，自己花费极大代价拉来的盟友。 居然也倒戈了？ 那支持沈培生的，就自己一个？ 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四位事务执行官都坚持认为沈培生要接受惩处的情况下，自己站在所有同僚的对立面？ 余兴耀瞬间脸色苍白。 索恩斯看向余兴耀。 另外四位事务执行官看向他。 看四个人的眼神，余兴耀瞬间感觉压力山大。 与众人为敌？ 余兴耀瞬间怂了。 “老沈，我心里其实是想支持你的！” “但是四比一啊，我怎么支持啊！” “就算我挺你，有用吗，根本改变不了局面啊！” 余兴耀看眼沈培生，心道—— “你也得替我想想，我以后还要跟这些人共事！” “你的事可以稍后想办法，但是我这个选择不能再等了……” 余兴耀心里千言万语之际，索恩斯发声问道，“余兴耀，你什么意见？” 余兴耀身子一震，当即看向索恩斯，“这个，我我觉得各位同僚说的……在理，不过，我们可以复查，搞清楚一些，总是好的……” 余兴耀言辞含糊，但是他言语大意，是跟众人一路。 对沈培生进行处理！ “老余，你你！”沈培生难以置信看向余兴耀，颤声道。 他不愿相信，不肯相信。 连余兴耀这个挚友，都要背弃他！ 他沈培生，要众叛亲离？！ 台下，林钰、程琉无比骇然。 什么鬼！ 五位事务执行官，居然全都站到了白小升那边！ 自从有弹劾这个环节起，恐怕都没有过这么整齐一致的局面吧！ 眼看沈培生要当众说自己什么，余兴耀顿时吓一跳，厉声道，“沈培生，现在是对你进行调查，你要如实向集团坦诚，但是，也不是信口开河，胡乱说话，对你没好处的！” 余兴耀最后一句，既是提醒，又是威胁。 沈培生顿时哑了。 台上，白小升笑着看向沈培生，“沈培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看，如此局面，你还不认罪吗。” 沈培生脸色苍白的可怕，腮帮上筋rou泛起，眼神恨恨，双目赤红瞥了白小升一眼。 我，还没输！沈培生的眼神里，无言透出这句话。 “索恩斯先生，我沈培生一心为集团，可能为同僚误解，但是我相信您一定会给我一个公允，沈培生在此先行谢过！必不忘您今日主持公义之举！”沈培生冲着索恩斯大声道。 这话，已经算是公然向索恩斯做出某种承诺。 沈培生看来，只要索恩斯肯，便能保下他，最起码给他一个机会，哪怕其他五位事务执行官都站到对面，也还是有一线生机！ 毕竟，一开始，索恩斯先生还请自己坐到主席台上，分明是有心庇护的。 既然有一，那就必有二，索恩斯一定会从中斡旋。 沈培生坚信。 索恩斯，眼下就是沈培生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抓住了，生机显现。 抓不住，那就完蛋！ 他沈培生面临的，不光是免职，或许还有牢狱之灾！ 凭他犯得那些事，到死怕也出不来…… 索恩斯冲沈培生一笑，笑容中满满安慰。 这让沈培生心中，稍稍慰藉。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沈培生。”索恩斯笑吟吟，温和地发声问道。 这句话，一下子让沈培生感觉通体阴寒！ “坦白一些不好吗，你已经没路可走了。”索恩斯平静道。 声音温和，又无比阴冷。 沈培生整个人轰然呆立，难以置信看向索恩斯。 忽然间，他脑袋里灵光闪现，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索恩斯请他去主席台上坐，表现出庇护之意起，就是给他下了个套！ 正因为有索恩斯的“庇护”之意，才有他安静听完所有对自己的控诉，听完全部证人的发言！ 也因为此，他才没有强行立场，另想他法，去争取时间！ 索恩斯的态度，就如同一根无形之索，将他束缚在这里。 让他，丧失了一切可能！ 索恩斯根本就不是想帮自己！ 沈培生想明白了，也晚了。 “今天就算我肯饶过你，监.察、行.政两部门的人也不会的。”索恩斯笑着，一指那两位不知名的总部高管。 那俩人冷冷看向沈培生，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算计他！ 所有人都不想他今日过得去！ 沈培生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迷蒙，两耳嗡鸣。 随后，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容颜说不出的衰老！ 在这一刻，犹如风烛残年。 台下，林钰、程琉呆若木鸡，连脚都挪不动了。 白小升眼看这一幕，舒然笑了。 他也是在索恩斯眼神暗示下，才明白，这是一出戏。 “总部是看在夏老的面子上，安排的这幕剧吗。”白小升暗道。 虽然事业总裁轮换应该是真的，但索恩斯明显设局，又有两位总部高管介入，定然是有人叮嘱的。 白小升想当然认为是夏侯启的面子。 在某间办公室里，温言正坐在那里喝茶，看了眼时间，微笑喃喃，“白小升，我说过是你的朋友，那我就该帮你才是。” 旁边，老黄笑道，“少爷，有索恩斯先生，还有您派去的另外两个人，想来谁都能办成这事！” 温言笑了，“谁都能？你当沈培生是什么阿猫阿狗啊！老黄，你小看沈培生了，也小看白小升了！” 说罢，温言目光悠远，自言自语了一句。 “白小升啊，这是你乘风而起的契机！” “我在总部，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