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有朋自远方来(七)
春暖旭日升起,李玄晟率领十二名玄字营骑兵简装自朔方城出发,一路南下夜晚时分抵达秦川脚下的稷山城。 此城作为京畿西南边防重镇,驻扎军队为汉唐御林军,此城驻军统帅名约薛衲,乃是出自河东薛家一脉。此人治军严明且待兵如亲,深受部卒拥护,颇有昔年平阳国公之风范。 薛衲与李玄晟曾在京畿见过几次面,多是发生在齐王宴请宾客时。此人虽比李玄晟年长十三岁,却与李玄晟意气相投,时常书信于李玄晟,在文武经纶上皆有探讨。后来李玄晟因为参与讨伐南诏,又去襄樊等等,二人联系方才疏远。 李玄晟入稷山官驿时,薛衲闻讯赶来,顺道提来肥美荤食。 薛衲首先致歉道,“我军中有规矩,非明文颁布戒酒令,不得擅自饮酒。因此只捎带荤食,还望世子殿下见谅!” “我来此地不过微服出访,灵武那边并未对外声张!薛统领能百忙之中,招待我这个闲人,已是给足面子。” 李玄晟此话倒不是恭维,薛衲品级从二品左骁御林统领,这在汉唐武将之中可以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再加上汉唐皇帝直接掌控御林军,因此多数人都会羡慕甚至巴结御林军的实权武将。 “世子殿下说笑了。我薛衲不过是个粗人,哪来什么面子。听闻司马翊在世子那里吃了亏,单凭这点我薛衲就该好好招待一下世子您啊!” 提到司马翊,薛衲其实心里十分看不起这个捡漏王。若非司马家出了个皇贵妃,他司马翊岂会得到陛下的重用。 李玄晟双手捧起茶杯,说道,“哈哈,那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世子有所不知啊,自灵武之战后,世子您可是成了咱们汉唐军中的传奇人物。十万突厥王骑攻打灵武,突厥人最后不但铩羽而归,还被俘获近万人。”薛衲边说边比划道,“世子,以后若是突厥人再犯境,可要记得让我薛衲前去支援,定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哈哈,那是自然。” 薛衲悄声道,“世子殿下,近些时日西川兵马有所调动,想来那边会有些吵闹。世子殿下多留心。” 李玄晟狐疑道,“云南自归附后向来安稳,莫不是西边有情况了?” “听闻是慕容大夏与吐蕃又开战了,吐蕃三战皆败!吐蕃希望咱们汉唐出兵协助他们!” 李玄晟摸索着下巴说道,“吐蕃居然会被慕容大夏击溃,这太阳可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啊。” “今时不同往日,慕容大夏自慕容元中夺位之后,慕容大夏隐有扩张苗头。何况之前慕容大夏吞下龟兹南境,打通西洲要道。慕容大夏已然对吐蕃成合围之势!” 西域局势骤变,李玄晟冥冥之中觉得慕容元中所图不仅仅是西域,还有东部的汉唐,甚至有可能北方二国也在其心中。慕容元中是比秦风更为可怕对手,若自己不早作准备,等到兵戎相见之时,怕自己毫无对战的实力。 二人相谈甚久,薛衲回府邸已是亥时三刻。 翌日城门初开,李玄晟已带人离去进入西川地界。临走之时,李玄晟还不忘书信一封留给薛衲。信中李玄晟更多是与其探讨行军作战,这对于一心渴望赴汉唐边境的薛衲而言,不过是一种心理慰藉。恰恰是李玄晟谦虚的态度,得到了这位御林统领的认可。甚至在某一瞬间,薛衲想上奏兵部,去给李玄晟当个训练新兵的都尉,也不想在这大后方做个维稳将军。 薛衲感叹道,“良禽择木而栖,薛衲啊,薛衲,你可要想明白再做决定啊!” 入西川官道多为陡峭的山路,李玄晟到达西川北方城池梁州已是天黑。因梁州并未修建官驿,李玄晟只能带人在距离梁州码头处最近的客栈住下。 李玄晟入厢房吹灯正打算睡下时,听到街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玄晟以为是夜里有人着急返家,并未放在心上。大约一刻后,码头处传来敲锣声响。 “失火啦!失火啦!快来救火啊!” “轰!”一声巨响传来,李玄晟猛然起身,觉得整座客栈都在摇晃。 李玄晟快步走到窗户前,推窗一看,码头处火光冲天,滚滚黑烟看得一清二楚,火势迅猛很快吞噬掉整个码头。救火之人越救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旺盛。无奈之下,众人只能远离码头,干瞪着大火燃烧直到燃尽。 浓烈的异味弥漫于空气之内,李玄晟只能打湿麻布致于口鼻处。来到围观人群之中观察火势,火苗居然能在河面上燃烧,在李玄晟的记忆中恐怕只有御林军的猛火油能做到。果不其然,大火过后码头被梁州城内的西川府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任何人不得进入其中。 此事发生在半夜,多数人早已撤离码头,若非如此恐怕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卷入其中。 “姬勇!” “大人!有何吩咐?” “我记得这火油是军中禁物,没有兵部文书,按理来说是不能私自贩运的吧?” “回大人,兵部军令之中确有此规,有犯此规者,皆撤职查办且服徭役三年。” 李玄晟取下打湿的麻布,转身离去道,“算了,不在我的底盘,还是不要cao闲心啦!办正事要紧!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出发!” “是,大人!” 因大火毁掉码头,原本计划乘船南下的李玄晟等人只好继续走官道。在李玄晟离开梁州一日后,另一支人马便马不停蹄地从锦官城一路北上。这支人马共约三十骑,领头的是西川郡守滕云龙的长子滕步凡,滕步凡年约三十四,体型样貌与滕云龙有六分相似,高大魁梧且相貌堂堂。。 梁州之事不过发生一日,滕步凡这种西川大人物立即赶到,在寻常人看来,这是官府爱民的表现。可在某些人的眼中,却不得不对这起火事产生怀疑。 火灾现场不远处的角落内,一个人正监视着在盘查情况的滕步凡。滕步凡冷不丁地环视四周,注视到后方建筑时,此人已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