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近有点烦
陈浩最近有点烦。 其实已经烦了一段时间了，三个月了吧？是的，从八月开始的。八月几号？ 清晨的风有点凉，错落有致的树木开始掉落发黄的树叶，有鸟儿在树林里跳跃。陈浩看见两只布谷鸟一前一后的在树林里追逐。就是这两只鸟吧，大清早在窗外“布谷”“布谷”的叫着，好像在呼唤陈浩起床。“快要到冬天了，这些鸟为什么不飞往南方？”在小径上跑步的他这样想着。他这样想的时候，心情能那么稍微的轻松一点。 陈浩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他这个习惯是在北京大学养成的。十七岁，多么青涩的年龄，好像只一眨眼的工夫，十多年就过去了。十多年前，作为浙江省的高考状元，陈浩在一片又一片的称赞声中，在父母的陪同下飞往北京，走进了这个从小学起就立志要考进的大学，在知识的海洋里继续遨游，他的下一个目标：美国的哈佛大学。 陈浩记得自己大一的时候是不被女生关注的，十七岁的他是瘦弱的，发育不完全的小屁男孩，有哪个女生会关注他呢。仅仅一年之后，这个清晨绕着未名湖畔跑步，傍晚在足球场上奔跑的男孩，不仅个头猛长了十多公分，骨骼变大，肩膀变宽，身上还有肌rou了。三年以后，当他如愿进入哈佛大学时，一个白人男孩，陈浩记得那个男孩来自NewZealand，一定要和他交朋友，就因为他腹部的六块肌rou。 读大二的时候，陈浩明显感觉到身边多了些异性的目光。他记得十八岁的自己第一次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一个女孩的大胆的约会时，多么慌乱啊，慌乱到，他选择了逃跑。 想到这，已经跑的一身汗的陈浩停在了一棵小树旁，这棵小树就种在他家庭院的外面。陈浩从美国回来时，它只是一棵瘦弱的小树苗，如今已经像伞一样，有一种能遮风挡雨的气势了。这棵小树春天会开出粉红色的花朵，花期不长，不久就会只剩下绿叶，秋天时，树叶发黄掉落，在冬天，只有褐色的树干和枝条，一片树叶也不留下。但是，来年的春天，它肯定会开出粉红色的花朵。虽然在这一大片郁郁葱葱，百花齐放的高档别墅区里，很不显眼，但是，陈浩只要在家过夜，第二天清晨肯定会在小区里跑步，肯定会在这棵小树旁停留一会，感受它春夏秋冬不同的气息。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陈浩发现自己居然傻到和小树说话，说一些不能和人说的话语。只因为，林茗喜欢这棵小树。 她的大眼睛晶晶亮，忽闪忽闪，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睡裙，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在一个四月的天气，又不敲门，又不经他允许，擅自闯进他的书房，兴奋地朝他嚷嚷：哥哥，你快去看呀，我们家庭院外面的那棵小树开花了，是粉红色的，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可漂亮了，你快去看看呀。 陈浩不记得那天他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敲打键盘，回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邮件。记得自己没有随林茗去看那开着粉红色花朵的小树。记得林茗撅着她的小嘴巴，气呼呼的走出他的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的房门。 “要是现在，我去约林茗，让她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数你有多少片叶子，行不行？会不会太突然？会吓着她吗？”陈浩拍了拍树干，两三片发黄的树叶随声落下，无声的落在草地上。陈浩摇了摇头，抬头看东方那越来越耀眼的太阳，他眯缝着眼，看光芒在树梢闪耀。深秋了吧，北京已经下了几场大雪，可是上海依然很温暖，不然，鸟儿怎么会在这里停留！“可我不能在这里停留，我明天就去北京。”陈浩这样想着，跑开了，继续他的晨跑。 林茗喜欢粉红色，所以她的房间是粉红色的。她的床，她的床单被套，她的衣柜，她的书桌，她的大多数的**，甚至她的那些布偶，全都是粉红色。 陈浩第一次走进林茗的房间时，他是这样惊呼的：我的天啦，这，这简直就是一个童话世界。那时，林茗“咯咯咯咯”的笑着，在她的床上滚来滚去。那时的她只有十二岁吧，无忧无虑的快乐的小女孩。陈浩说：你肯定喜欢白雪公主。林茗说：你当我是小女孩吗？我早就不喜欢它了。陈浩说：你现在喜欢谁？林茗说：我喜欢哥哥，我要像哥哥一样，上北大，去哈佛。那时，陈浩举起林茗，抱着她转圈，他们“哈哈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是一种兄妹之间，长时间分别之后，又一次重逢的喜悦。 看了看表，七点半，林茗应该出发去学校了。陈浩转身向家的方向跑去。 陈浩刚踏上台阶，保姆吴婶就开了门：“回来了，我给你拿早饭。” “茗茗上学去了吗？” “司机刚刚送她走，和昨天一样，你要早两三分钟，就能和她碰上面了。” 陈浩微微笑了笑，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走进浴室，开了淋浴。每天早晨冲个热水澡也是他的习惯。每次洗完后，神清气爽，让他有足够的精力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和生活中去。 来到餐厅时，陈浩发现mama林兰英坐在餐桌旁等他。 “妈，怎么，你没吃早饭吗？” 林兰英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他。 “你今天怎么没和爸一起吃早饭？” “我想和你一起吃，我们母子俩好好聊聊天。” “哦？好啊，你想聊点什么？” 林兰英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豆浆，她端详着儿子的脸：“浩，最近有什么事吗？妈怎么觉得你有心事？” 陈浩愣了一下，马上笑了：“妈看出我有心事的样子？” “何止我看出来了，茗茗也看出来了。今天早上，她还说，哥哥有点不开心。” 陈浩差点被嘴里的那口奶黄包噎住，他掩饰的挥了挥手：“我能有什么心事？” “是为公司的事烦心吗？听你爸爸说，你要投资一个新项目，其他董事都不太赞成？” “妈，少cao这些心。茗茗不是教会你玩网游了吗，您啦，种种花呀草的，然后到网上去游。我走了。” 陈浩站起身，林兰英却拉住他的手：“儿子，我还有话没说完，你就那么忙吗？我只占用你十分钟的时间，就十分钟。” 陈浩只得又坐下来。 林兰英摸着儿子的手：“浩，今年春节是你三十周岁的生日，实足三十岁了，你不小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谈什么女朋友，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妈，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 “我怕你乱交女朋友，对你影响不好，对公司也会有影响。” “我怎么听着，您这话里有话。” “你和叶盈盈是怎么回事？” “什么？谁？叶盈盈？” “哎呀，你别给妈装糊涂，搜狐首页上的标题是这样写的：叶盈盈首次公开恋情，男友是环球集团董事长。那不就是你吗？我跟你说，妈不同意……” 陈浩站起身，打断mama的话：“网上真有这么回事？” “你上网去看啦，点击量已经几千万了。我郑重告诉你呀，我不喜欢这个叶盈盈，我……” “妈，我和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放心。这是这些演电影的常规手法，想炒红自己。” “真没这事？” “没有。” “那你赶紧澄清，以免越闹越大。” “行了，妈，我知道怎么处理。我去公司了。” 陈浩朝前厅走去，但是林兰英又拉住他：“没这事，我还是担心。” 陈浩无可奈何的叹叹气：“妈，您更年期早过了吧，怎么这么没完没了的，烦不烦。” “我不烦你，我烦谁呀。坐，坐下。” “我不坐了，公司一大堆事。你还有什么话，快说，十分钟快到了。” “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你谈过女朋友没？” “没有。” “你打算什么时候谈女朋友。” “暂无此计划。” 林兰英不满意这个答案，她上下打量儿子：“我看你是个猛小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你不想女人？你身体饶的住？” “哎呀，妈，”陈浩不耐烦的在原地转了个圈：“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我没有女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