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突突乱跳
陈浩特意选择在星期天的晚上九点到家，这个时候，林茗应该在她的卧房里准备睡觉了。 自从八月，八月几号来着？反正就从那一天起，陈浩本能的想避开林茗。没办法，他发现自己一看见她就心慌，可是，看不见她，也心慌。他要把这种心慌隐藏起来，以免别人发觉。 可是，走进大厅，却看见林茗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陈浩进来，她很开心：“哥哥，你回来了。”每次陈浩回家，她总是这句话。 电视屏幕里，一只母狮带着刚出生不久的三只小狮子和一条眼睛蛇不期而遇，母狮中毒而逃，它艰难的蹒跚在草地，几次跌倒，几次爬起，嘴巴里流出黑色的液体。陈浩看着正揪心的盯着电视的林茗，她眼睛里流露出关切之情。镜头转向那三只小狮子，它们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电视旁白这三只小狮子已中毒而亡。林茗的眼睛越来越晶莹。猎狗寻着气味而来，叼走了小狮子。镜头再次转向母狮，它终于到达一个水塘边，不停的喝水。电视旁白，一周后，母狮身体康复，康复后的母狮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遇袭的地方寻找小狮子，但是什么也没有了。它绕着那片草地徘徊，久久不愿离去。林茗的眼泪落下。 陈浩说：“大自然就是这样的。” “摄影师为什么不救下那三只小狮子？” “这是大自然的决定，人类最好不要去改变。” “太可怜了。小狮子可怜，母狮也可怜，它还要经受漫长的丧子之痛。” “这是在哪个地方？” “非洲大草原，这里是肯尼亚。哥哥，你去过肯尼亚吗？” “去过，也许，我到达过这片草地。” 林茗盯着陈浩的眼睛，陈浩没来由的心一阵“突突”乱跳，手心里冒汗，他转移视线，看天花板，看地面，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什么，是一群狮子和一大群猎狗打架吗？ “哥哥，等我参加完高考，我也想去，行吗？” “行。” “真的？你会有时间吗？真的能带我去吗？” “真的，不过，换个地方。非洲大草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蚊虫，有毒性，而且，太热。我们去美国，去黄石公园。那里管理的很好，更美，野生动物也很多。而且，冬季和夏季是完全不同的画面，你要愿意，这个春节，我们就去。” “太好了。可是，你真的有时间吗？” “有。” “谢谢哥哥。我先睡觉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林茗上楼去了。陈浩的心还在“突突”的乱跳，可是，对于这个刚刚定下来的美国之行，他的小心脏里充满了期待。 他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床上有一个精致的礼盒。陈浩被这个礼盒弄的莫名其妙，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很平常的日子呀。 陈浩拆过很多个礼盒。小时候，拆父母送的，后来，拆朋友送的，再后来，拆女人送的。当然，这些女人送来的礼物进不了家门，都放在秘书办公室，由马利全权代理。 这会是谁呢？ 陈浩呼叫保姆吴婶：“我床上的礼盒是怎么回事？” “是张小姐送来的。” “张婷婷？” “是的。” “她什么时候来的？” “周六中午，她一直呆到吃完晚饭才走。” “下次，她再来，不许进入我的房间和书房。” “好的，我知道了。” “明天一早，叫司机把这个礼盒拿给秘书马利。” “好的。” 清晨，陈浩准时绕着林荫小径跑步。昨夜下了一场稀稀拉拉的小雨，今晨空气特别清新，陈浩深呼吸。天空阴霾，似乎还要下雨。依然有鸟儿在树林里鸣叫。银杏树黄了，梨树黄了，梧桐树也是黄的，片片黄叶将湿漉漉的小径覆盖，陈浩跑过时，发出“沙沙”的响声。金黄的桔子挂在桔树枝头，枫树火红一片，柳树青翠，槐树青绿，这究竟是秋天还是冬天？ 整个别墅区里，只有陈浩一个人在晨锻炼，这种孤独的晨跑会持续秋冬两个季节。在夏季和春季，情形完全不一样，晨跑的陈浩会经常碰见溜狗的女人们，大清早的，这些别墅区的女人们裙摆飘摇，细高跟在大理石铺成的小径上“咚咚”敲响，昂贵的香水气味盖过鲜花的清香，她们溜着金毛猎犬、杜宾犬、喜乐蒂犬、威尔斯科基犬、迷你型雪纳瑞犬、英国跳猎犬、比利时特弗伦犬……她们会偶尔聚集在一起，唧唧喳喳，讲述爱犬的故事，挡住陈浩晨跑的路径。她们挡在路径上，上下打量陈浩。陈浩只得返回，寻其它的路径而去。 陈浩搞不清楚，别墅区的这些人们为什么要浪费大好晨光？ 在波士顿、在纽约、在巴黎、在罗马、在伦敦……只要有绿地，无论春夏秋冬，晨跑的陈浩只是普通的一员。年轻的、不年轻的、男人、女人，甚至还有儿童，他们都在清晨的空气里锻炼，即便是在冬天，也只穿着单薄的运动衣。 陈浩想起他在地中海沿岸看到的景象就好笑。有一年的冬季，法国尼斯海岸，穿着一套运动衣的陈浩沿着海岸奔跑，身旁不时有健硕的男人或者性感的女人跑过，有人只穿着短衣短裤，他们迎着晨光跑。然后来了一群中国游客，这群游客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或者加厚的冲锋衣，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纷纷在尼斯海岸留影。他们跺着脚缩着头，陈浩跑过时，听见有人说：“好冷好冷，大清早的，跑海边吹海风，导游怎么安排的？。” 陈浩没有想过张婷婷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现在想想，她和这些别墅区的女人一样，浪费大好晨光。秋冬季缩在温暖的房间里，春夏季也裙摆飘摇的在别墅区溜狗。张婷婷有两条迷你雪纳瑞犬，她很爱它们，每天将它们打扮的漂漂亮亮。陈浩觉得张婷婷曾经是一个很熟悉的人，熟悉到不用去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在一个小学读书，在一个中学读书，然后就没有了交集。即便是在波士顿，他们交往的时间也不多，反正每次都是张婷婷主动寻来，说她饿了，要他陪着吃饭，说她冷了，要他陪着买衣服。陈浩拒绝，实在拗不过，才不得不陪她去。 现在，陈浩觉得张婷婷越来越陌生，想起穿着一身豹纹三点式的她，陈浩的头皮发麻。 到达环球大厦60层的总裁办公室，陈浩的第一个吩咐是：“马利，你去买一个五万元以下的皮包，连同司机给你的那个礼盒一起，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张婷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