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雁过也
叶小碟知道自己又晕倒了，通过体表熟悉的温度，他能大致推断出自己应该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是在山洞就好！ 叶小碟安慰着自己，不在山洞就证明自己此时此刻身上的疼痛不是南柯一梦，自己真的挡住了齐师兄两剑，想着这些，叶小碟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咧了咧。 “你小子做春梦了吗？嘴咧的像是一个智障！” 叶小碟听到了李茂功的声音，随后猛地惊醒。 “师兄，我昏迷了多久？” 叶小碟焦急的问道，想着若是因为自己昏迷而错过师妹的生辰，那可真的是罪过了！ “一天！” 李茂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悄悄地松了口气，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一杯茶，莫名的有些委屈。自己好歹也是一字并肩王的唯一继承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自己，除了给父母姨娘之外，也就是给师父师娘敬过茶，什么时候给人当过小厮？可偏偏照顾这叶小碟一天一夜，这小子苏醒之后非但不跟自己道谢，关心的竟然是自己昏迷了多久！ 李茂功越想越气，只觉得手中的凉茶也变得有些guntang。 “师兄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叶小碟声音有些虚弱，看着李茂功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抿了抿嘴。 李茂功没有回答叶小碟的问话，这房间里除了自己和叶小碟就再没别人，除了自己还能有谁照顾这臭小子？ 看来是被人打傻了！ 李茂功心中默默的想着，不过在翻了几次白眼之后，李茂功还是给叶小碟到了一杯水。 “谢谢师兄，会武的比试怎么样了？” 接过李茂功递来的水，叶小碟关切的问道。 其实看到鼻青脸肿的李茂功，叶小碟便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只不过没有得到答案，叶小碟还是不愿意去确定。 “这么明显的答案还看不错来？能怎么样？输了呗！” 李茂功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在叶小碟低落之时，李茂功的话锋一转。 “不过总算进了前十，而且不只是我，大师兄和师妹也都进了前十名，只不过我比较惨了些，最终比试的时候遇到了齐振清。” 回想着自己在擂台上被齐振清单虐，李茂功的脸上就泛热，不过想想之前自己和傅骁、章天泽联手也是把齐振清打得不轻，回想着齐振清脸上的那些五颜六色，李茂功的心里也总算是平衡了些。 叶小碟听到大孤峰的几人都进了会武十强，心神不由得一放松，然后整个人又昏睡了过去，连手中的茶杯也没有拿稳。 茶杯落地的声音把李茂功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看到叶小碟的模样，不由得一叹！得！自己这个小王爷又要鞍前马后了！ 又过了三日，叶小碟算是勉强可以下地。 武当大同道场人头攒动，若只是章天泽的生辰，自然不会这么热闹，但三天前，武当会武最后的比试，章天泽在和齐振清比斗的时候，直接破了炼魂境，不仅如此，还引得百年前登天而去的公孙剑姬成为自己侠星。 虽然最后章天泽还是惜败，但十六岁破炼魂境初入涅槃，而后还有侠星降世相伴，所有得到这个消息的势力都不得不侧目。 所以章天泽的十七岁生辰也就成了各方势力齐聚武当一探究竟的由头。 公孙剑姬，那毕竟是百年前搅动天下的公孙湫凰啊！ 应着叶小碟的要求，李茂功并没有带叶小碟站在大同道场最显眼的位置，而是远远地注视今日的盛况。 武当有女章天泽，祺禄福寿祥泰和。瑶瑶仙子临凡处，悠悠四方太平歌。 本是天壤峰峰主袁天寿在章天泽出生时哼唱之作，哪想到被道童传开，继而天下皆知。 而且章天泽不仅貌美，其修炼天赋更是惊人，十岁开窍破道门境，从而开启正长生之路，如今即将十七岁的她，更是名动天下。 道场中央，吕庭洞带领着几位峰主正和前来观礼的各方势力寒暄，有缥缈斋的仙长，也有天音寺的高僧，还有许许多多叶小碟不知道江湖势力。抬头望向云端处，叶小碟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注视这里，因为中央的位置，是自己的师妹啊！想着这些，叶小碟不由得挺了挺胸。 “圣贤庄，孔子房先生到！” 门童一声高喝，前来观礼的宾客如潮水一般向两旁退去。吕庭洞、章仝玄出门相应，缥缈斋和天音寺的长老们也都起身向走入大同道场的中年儒士见礼。 圣贤庄，不属于唐神梁三国任何一方，但圣贤庄的夫子却是身挂三国帝师印，圣贤庄多奇人异士，门人更是遍布天下。 江湖盛传，可不重武当，可不敬天音，可不理缥缈，独不可轻圣贤！而圣贤庄得知此传言之后，只是淡淡的回复，孺子可教。 “吕掌教此番多有叨扰，仝玄兄小弟给您道喜了！” 孔子房先是对吕庭洞和章仝玄回礼，然后向四方宾客拱手回礼，这时才有人敢落座。 “仝玄兄，夫子托我给您带一句话，章姑娘随时可入圣贤庄！” 说着话，孔子房将一枚古玉递交给章仝玄。 全场哗然，在场的不少人看向章天泽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露出羡慕之色。 人群中，叶小碟掏出怀中的锦盒，沉默着。 “常公公到！” 因为孔子房的那句随时可入圣贤庄，大同道场议论纷纷，这会儿又因为一句“常公公到”再度变得安静。 常季，当今唐王身边最得宠的太监之一。 众人起身向常季见礼，常季也挤着皱纹一一回礼，不错过大宗派的长老，更不会漏下小门派的英杰。 “章峰主，老奴临来的时候，唐王陛下托我问您一句话。” 坐落在主桌，寒暄一番之后，常季正色说道。 待到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常季这才面带笑意，开口说道。 “唐王陛下托我问章峰主一句，若是他厚颜为太子求一门武当山的亲事，不知章峰主可愿意？” 常季含笑看着众人，普天之下，谁不对君主的赐婚感恩戴德？更何况唐王陛下这次是以请求的口吻，可是给足了武当的面子。在常季看来，唐王陛下的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只不过这样的话，他常季是万万不敢跟旁人说的。 “不愿意！” 常季的话音落下，章仝玄没有说话，吕庭洞也没有说话，阮竹星却是抢先开口。揽住低头羞红着脸的章天泽，阮竹星的神情和语气都是斩钉截铁。 众人皆是一愣，孔子房刚送到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常季也是举着酒杯，半晌不知道说什么的常季，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跟吕庭洞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想还真的被唐王陛下给言中了，不过常季心中也没有多大的压力，毕竟在来的时候唐王陛下已经预见到了结果，所以常季也不是很有压力。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武当最尚自然，所以贫道觉得天泽今后如何，还是让她自己决定的好。” 章仝玄本想开口，却不料阮竹星在他的腰间使了一个二指禅，疼痛难忍，根本无法开口。最后还是吕庭洞实在看不过去，将话题给盖了下去。 常季笑着连连饮酒，不愿意不代表不行，而且武当也没有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此行尚可！ 师长们还在酣畅淋漓的推杯换盏，但百无聊赖的弟子席则是刮起了八卦风，唐王陛下派人跟章仝玄求亲的消息不胫而走，武当弟子沾沾自喜无不得意，别派弟子也会象征性的道贺，大同道场只有三人的脸冷了下去。 傅骁拍了拍叶小碟的肩膀，后者勉强笑了笑。 “大师兄我没事！这是我给师妹准备的贺礼，劳烦大师兄帮我转交给师妹。” 将锦盒交给傅骁，叶小碟找了一个不胜酒力的借口，便给傅骁和李茂功留下了忽高忽低的背影离开了大同道场。 李茂功望着叶小碟的背影，连饮了几杯酒，重重的放下杯子。 “大哥和二哥战死之后，我就成了父王的唯一儿子，世袭罔替的爵位。” 几杯酒下肚，李茂功的脸色微微泛红。 “也曾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过，有一天，我在酒馆遇到过一个捕快。他喝着最烈的酒，吃着最便宜的豆子。吃罢饮光后痛哭不止，我问他可是有仇未报？当时我相信我有能力帮他，可他却告诉我他自己就是他的仇人，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真奇怪！” 李茂功自顾自的说了一些傅骁听不懂的话，然后继续独自饮酒。 傅骁有些见怪不怪，平日里李茂功除了挨揍，就总是喜欢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我不能让老三成为那个捕快，不能让他自己狠自己啊！” 李茂功忽然笑了起来，傅骁看着自己的二师弟一愣，下一瞬，李茂功已经向着主桌走去。 “常公公，听说伯父派您老人家来我们武当求亲了？” 李茂功举着酒杯来到常季的身边，常季连忙举杯相迎。 “常公公，我伯父是不是喝多了？也没听说我们李家的祖坟冒青烟啊，怎么我那个太子哥哥就做大梦想要娶我师妹？” “放肆！” 章仝玄重重的放下杯子，相信若不是眼下的场合，李茂功的屁股又逃不过一顿板子。 章天泽轻轻的拽了拽李茂功的衣袖，阮竹星微微侧身，正好可以护住李茂功，今天她这个二徒弟在她的眼中，格外顺眼。 武当的家事，其他人自然不好开口。常季只得一边说“小王爷酒多了，说些玩笑话。”一边尴尬的赔笑，不然能怎么办？这个连自己祖宗都敢骂的楞种，他即使在唐王陛下跟前再得宠也得罪不起。 好在这个时候傅骁及时出现，拉走了脸色通红的李茂功。 “师父师娘，这是三师弟托我给师妹的生辰贺礼，他伤势未愈，先回去了。” 傅骁对在座的前辈一一见礼，而后对章仝玄和阮竹星轻声说道，将叶小碟的礼盒递给章天泽。 章天泽轻轻打开锦盒，只觉得眼前一亮。 “聚灵珠！” 锦盒打开的一瞬间，孔子房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呼，而后众人也是惊讶的看着章天泽手中的那个锦盒，显然也都是知道聚灵珠的妙处。简单的说，有了聚灵珠，章天泽直通太玄境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了。 察觉自己的失态，众人都忙着收敛心神，只有李茂功大笑着离开。 师妹生辰，道贺的声音有点刺耳，来道贺的人有点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