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程又一程
叶小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血腥的味道，皱着眉头努力的在空气中嗅了一下，青草混着泥土的气味让叶小碟舒坦了不少。 试了几次，都无法像之前那样进入自己的身体跟那道被束缚的身影对话，叶小碟无奈只好睁开眼睛。 破旧的房子，明明没有风却轻轻晃动的烂布条，那陈腐的木桩似乎是这破屋的唯一支点，给人一种这屋子随时都会坍塌的感觉。 再将目光转向被旧布条裹的结实的自己，叶小碟只对各个收官处匀称的蝴蝶结还颇为满意。 “大……大人，您醒了？” 一道怯生生童音在破屋内响起，叶小碟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女娃。 “是你救了我？” 叶小碟只觉得眼前的这女孩有点熟悉，但在哪里见过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我……我哥哥。” 小女孩缩在一边，面对叶小碟的时候，口中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没有了再继续的勇气。 叶小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明白，女孩不愿开口，叶小碟自然不会再去找一些话题来说。 不知是否因为刚刚点头的缘故，感受着背后伤口的距离，叶小碟一阵苦笑。 白马游击手致死背后无伤，恐怕自己算是开了一个先河，回去之后不知道唐不归等人要怎样取笑自己。 想着想着，叶小碟很自然的回忆起王铁汉的样子，沉默中叶小碟的双眼布满红丝，最后鼻子一酸再也阻止不了眼泪。 “大人，我哥哥说您是大英雄，您……您杀了好多好多梁兵，大……大人，您不会也杀掉我吧？” 以为自己的沉默才让叶小碟难过流泪，小女孩说话时带着些许歉意。初时说到叶小碟杀梁兵的时候手舞足蹈，但最后似乎是真的害怕叶小碟跟曾经自己遇到的那些甲士一样，小女孩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我叫叶小碟，不是什么大人。” 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叶小碟对小女孩笑了笑，但却再也找不回在武当山上时的笑容。 “我叫豆花，我哥哥是豆丁，他说是大人……是公子你拿出灵丹妙药救了我。” 叫做豆花的小女孩想要学着传说中女子对叶小碟施礼万福，但只因为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万福礼的样子，豆花只学了一个四不像，不过好在叶小碟也不知道万福礼是什么样样子，场面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微微点头，叶小碟已经记起了那个拦住自己去路的小男孩。 而似乎是在印证叶小碟的推论，不多时那个叶小i碟现在才知道他名字的男孩，怀抱着不少野菜走了进来。 望着豆丁怀中的野菜，豆花悄悄伸出自己的舌尖，不需要哥哥吩咐，豆花已经懂事的去打水好用来洗菜。 “谢谢你救了我！” 歇息了许久，叶小碟已经可以适应身上的疼痛，穿好衣服对豆丁道谢他便准备告辞。 “是你先救了我meimei，咱们两清了！” 豆丁努力的挺着自己瘦弱的身子，但随着他肚子发出的咕噜声，豆丁的气势也瞬间弱了下去。 “你们就住在这里？” 叶小碟并没有取笑豆丁，他现在的状态也比豆丁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肚子还没有叫而已。 “这就是我们的家。” 豆丁难掩失落，曾经的村落虽然称不上繁华，但邻里互助村民相亲，如今衰败的村落只剩下豆丁和豆花两个人相依为命。 “不如跟我走吧，我会求师傅让你们留在武当山，哪里的日子清淡了一些，但总要比在这里食不果腹强上很多。” 叶小碟很真挚的发出邀请，同时心里也再默默计算着章仝玄同意的可能性。 “我们真的可以去吗？有冒热气饭菜，有不漏风的房子？” 豆丁还没有开口，但一旁洗菜的豆花在听到之后却充满了向往。 “你之前吃的糕点就是我师娘做的。” 叶小碟笑着回答。他看到了豆花小心翼翼藏在怀中的手帕，看来豆花有个好哥哥，叶小碟默默地想着。 “真的吗？” 豆花笑得皎洁，用力抿着嘴，似乎是害怕自己会不争气的流出口水。 相比于豆花的兴高采烈，豆丁则是沉稳了许多，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对叶小碟说道。 “我不想欠你人情，但我无法拒绝你的邀请，但只要你能让我meimei衣食无忧，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豆丁尽量在克制自己的语速，使之听上去没有滑稽的感觉，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云游至此的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就是这样的。 眉头微动，叶小碟并没有戳破豆丁最后的伪装。 因为受伤的缘故叶小碟走路很慢，不过这种速度刚好可以让豆丁跟上，然而豆花就有点吃力了。 捧着缺了一角的木盆，豆花为了跟上叶小碟和哥哥的速度显得格外吃力。 豆丁几次想要让豆花丢掉木盆都被小姑娘坚定的拒绝，直到木盆里的野菜风干之后，豆花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好放到自己的怀中，小脸上才有了几分宽慰。又经过一番挣扎，豆花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丢掉手中的木盆，自然而然的，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少不了小姑娘对哥哥的埋怨…… 唐营的营门前，李茂功焦急的来回踱步，时而重重垂手叹气。 被李功秋派出去打探叶小碟消息的哨马回来一波又一波，但每一波都没有带回叶小碟的消息。 “还是没有消息吗？” 李茂功一屁股坐在营门前，最后一波哨马归营，依旧是没有带回任何有关叶小碟的消息。 望着渐渐躲到山头的斜阳，李茂功显得有些沮丧，直到地平线上出现了高矮不一的三道人影时，李茂功牙齿里才狠狠地崩出他娘的三个字！ 看见浑身裹满了旧布条的叶小碟，李茂功原本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拳头也变成了手掌轻轻抚在叶小碟的肩头。 “那些牺牲了的白马游击手，他们的家人今后有王府赡养。” 不用叶小碟开口，他想要说什么李茂功都知道并且已经办妥。 “我杀了不少人，听说一个人头朝廷就会奖励一吊钱。” 叶小碟驻足了很久，似是很认真的在想什么，只是李茂功没有想到叶小碟想了半天竟然是要钱，这险些让李茂功绝倒。 “少不了你的！走，跟师兄回武当！” 李茂功笑骂了一句，拉过叶小碟的时候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