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奇谋诡计君入瓮(柒)
此言一出,众人竭尽哗然。赵坛主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心道:“这下棘手多了。”只问道:“是也不是?”沈飞宇暗自恼怒,回头瞪一眼张云,但见她头发散开,脸色苍白,嘴唇紧闭,也不惧他,脸上兀自挂着淡淡笑意。 刘坛主这时走上前,拜一拜道:“听闻“逍遥四君”正义凛然,又怎会与那明教妖人相交,恐是受了妖女迷惑,沈大侠,你可知这妖女乃明教中人?”沈飞宇回个礼道:“刘坛主说的是,明教退出中原数年,又怎敢随意踏步中原,在下斗胆猜测,诸位可是有什么误会,这女子应该不是明教中人,还望诸位英雄好汉明鉴。”赵坛主心机一转,忽然道:“此女子乃明教中人实属无疑,沈大侠执意替她出头,莫非与这女子有甚么见不得人的干系?”沈飞宇暗恼,道:“休要胡言乱语。” 赵坛主一声冷笑,道:“那也不见得,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沈飞宇回首望向张云,但见她脸颊微红,美目流转,不知在想甚么事。刘坛主不明就里,说道:“久仰沈大侠英名,你且问她一问,便知其中真伪。”沈飞宇正想开口道:“诸位一定是有甚么误会。”岂料张云率先开口,笑道:“不错,我就是明教妖女。”沈飞宇骇然大惊,心道:“我原想救你,你又怎的说出来了?”赵坛主逼上一步,道:“沈大侠,这妖女亲口承认了,难道还有假么?你口口声声讲与明教没有干系,只消你此时离去,在下与诸位弟兄便愿意相信你与这女子毫无干系,你看如何?”沈飞宇心道:“这真是泥水一滩,难以分清了。” 赵坛主见他神态不安,暗道:“之前听说柳客卿与二位坛主前去寻他二人,这时见他安然无恙,想是柳客卿三人已遭毒手,这样的武功,我和刘兄又如何敌得过他,且拖他一拖,待得副教主赶来,再打不迟。”这时便道:“沈大侠先想一想,在下等候片刻便是。”沈飞宇听他一说,暗叫:“糟糕,莫非他要拖延时间?”果然只听张云道:“沈大哥,他,他是要拖延时间,等副教主赶来,你若不想救我,一走便是,我亦不会怪你。”听她声音虚弱,显然内伤已侵入肺腑,再耽搁片刻,便要危及性命。沈飞宇心中叹息道:“罢了罢了,先过这一刻再说。”打定主意便开口道:“诸位好汉,这女子无论明教中人,我便担下了,恳请诸位卖个面子,倘若不愿,划下道儿来便是,姓沈的接着。”赵坛主脸色惊变,怒道:“沈大侠,你莫非要与我奉天教为敌?”沈飞宇道:“在下不才,不愿得罪贵教,只是今日这事算欠了贵教一个人情,来日必定偿还。”赵坛主暗叫:“糟糕,这事如何是好?”刘坛主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此事也无法善了,刘某不才,愿意向沈大侠讨教一番。” 沈飞宇恭敬道:“得罪了。”刘坛主随身配一口宝刀,见他无兵刃在手,委实不愿占这个便宜,便解下来交于一个大汉,赵坛主见了摇头轻笑,暗道:“这刘坛主怎的如此迂腐不化,没听过“铁掌无情”么?那便是他的武器啊,这等显而易见的事物偏偏他却瞧不见。”沈飞宇见了也心中赞赏。刘坛主大喝一声,欺身上来,左手摆出一招长虹贯日,攻他上三路。沈飞宇暗道:“来得好。”左足微摆,但见他这么一伸一拿便化解了攻势。刘坛主不敢分神,左足顺势而起,踢他下三路,沈飞宇不避不闪,伸出右足如此一勾一带又轻轻化解。刘坛主越攻越心惊,怎的这人身姿如此灵动,众人只道他最擅长兵刃,岂知这刘坛主乃是一位老拳师,昔年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这兵刃不过是拿来装饰罢了。说来容易,两人顷刻间便对拆三十余招。 忽然身后的张云微微呻吟一声,沈飞宇心中咯噔一跳:“糟糕,她已身受重伤,我怎的如此浪费时间,待会要是那位副教主来了,还走得了么?”这样一想,口中忽道:“得罪了。”立时改守为攻,左掌虚晃一招,卖个破绽,待得刘坛主再进一步,右手快如闪电倏忽便点他胸口膻中、紫宫两处大xue。刘坛主避之不及,登时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心下大骇。沈飞宇后退一步,道:“还有人么?”赵坛主哪敢只身上前,口中道:“沈大侠,这女子今日非得留下,既然阁下执意与明教为伍,在下只好得罪了,诸位弟兄一齐上。”说罢先一人欺身上来,沈飞宇见这人并非善类,实是阴险狡诈,也不客气,不等他上得前来,倒向他而去。使出一招《九幽神掌》里的万佛朝宗,赵坛主但见身前掌影绰绰,难分虚实,心下大骇,双掌竟是打他不得,接着便觉得胸口一痛,喉头一甜,人已倒飞出去。将后面冲上来的两个大汉压倒在地。沈飞宇也不再耽搁时间,冲进人群里,但见他左扭右闪,数十人竟沾不了他衣角半分。张云侧头瞧着,脸上一笑便昏过去。 沈飞宇瞥见她双目紧闭,不知生死,心下一紧,攻势愈发迅猛,一掌拍出,便击飞两人。不过十余招,数十之众躺了一地,他倒也无恶意,除了那位赵坛主受了重伤,余下众人都是轻伤被点了xue道动弹不得。 沈飞宇跃到张云身前,右手伸出探她脉搏,经脉堵塞,气若游丝当真危险之极,一把扶将起来,倏忽点她后背肩井、厥阴、灵台共五处大xue,封住命门,右手二指夹着她手腕缓缓渡气过去,过得半盏茶的功夫,张云方才哼了一声幽幽醒转过来,她脸色苍白的低声道:“我还活着么?”沈飞宇轻声道:“张姑娘,你感觉怎样?”张云秀眉一颦,说道:“全身疼痛。”沈飞宇道:“此地不便久留,你伤势太重,须得尽快医治,可还走得?”张云秀臂支撑着地上要站起来,只立起来小半儿忽然又倒下去,口中流出一丝鲜血。沈飞宇大惊,立马扶住她,惊道:“你已伤了五脏六腑,万万不可运气。”张云微微一笑,道:“沈大哥,你快走罢。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只盼来生再报了。”沈飞宇急道:“张姑娘你讲的甚么话,我又怎能抛下你不管。”张云笑道:“可是我现下已走不了啦,待会那位副教主来了,他厉害的紧,我已害过你们一回啦,不想再害你们啦。” 沈飞宇忽然说不出话,心想:“是啊,四弟身受重伤全是她设计的,况且她又是明教中人,朝廷眼里的邪教,我又怎能再救她?”张云见他踌躇不定,凄惨一笑,说道:“沈大哥,你走罢,是我对不起你们,待会那位副教主来了,我是万万打不过他的,既然束手无策,不如我现下自尽了罢,省得待会受人欺辱。”说罢吃力举起右手往百会xue上拍去。沈飞宇大惊失色,陡然抓住她的手,急道:“张姑娘你干甚么?”张云道:“反正我是要死啦,不如早些解脱的好,也免得受这疼痛之苦。”沈飞宇道:“张姑娘,虽然你身受重伤,只需多些时间,便可复原,你又何必非要自尽。”张云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沈大哥,我且问你两句话,你须老实回答,否则我宁愿你不救我。” 沈飞宇茫然道:“你问罢。”张云道:“我害得你们与奉天教结下仇怨,你们恨我不恨?”沈飞宇心道:“四弟受伤之余还对你念念不忘,可见他不会恨的,自己么?也没甚么损失,好像也没甚么可恨的。”当下轻轻摇头。张云心中一喜,又问:“那你为何要救我?”沈飞宇见她双目灵动,神色苍白却不失娇美,口中缓缓道:“是四弟嘱托我的,他身受重伤,对你安危仍然念念不忘,我这才赶了过来。”张云神色一黯,道:“那位余少侠么?”沈飞宇点头道:“正是,这下你可满意?”张云怔怔盯着他道:“那你呢?倘若余少侠不曾嘱托,你是否便不来了?”沈飞宇望着她双目似嗔还娇,竟开不了口。张云心中明白,嘴唇里又浸出一丝鲜血,却是暗暗运功,这下更加伤势加重。 沈飞宇大骇道:“张姑娘,你,你这又是何苦?”张云笑道:“我是明教妖女,沈大侠乃正人君子,怎能与我为伍,你还是快快离去罢。”沈飞宇不曾近过女色,这时便也明白了,心想:“倘若我执意如此讲,她定不愿跟我而去,日后见了四弟,又如何交待,我且先撒个谎,日后再行解释罢。”便讲道:“张姑娘,在下冒着与奉天教敌对的危险,前来救你,你倘若自寻轻生,在下也阻拦你不得,只是,只是你便要辜负我一片心意啦。”果然,张云又柔情的望着他,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沈飞宇神色凝重,道:“不曾有一分虚假。”心中却道:“情非得已,还请原宥。”****幽然道:“沈大哥,你愿意来救我,我很感激,只是我现下走不了啦。”沈飞宇道:“这又何妨,张姑娘,在下斗胆冒犯了。”说罢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张云惊呼一声,闭上了眼睛。但觉周身凉风习习,竟是在急行之中,却又丝毫不得颠簸,显是他知晓自己重伤在身,是以分外轻柔,嘴角甜甜一笑,心中说不出的放松,竟自昏睡过去。 沈飞宇心想:“城中此刻自是去不得了,我便往深山里去,这树林宽广,一时半会儿也找他不到。”打定主意,当下往深山里纵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