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觊觎和窥视
千瑶在这园子附近找了两圈,就差没把地皮给掀起来了,却还是不见那金钗的影。她越来越焦虑,烦躁地扯了一下旁边伸出来的树枝,晃落了几片半黄的树叶,枝头的露水也沾湿了她满手。 怎么办?若是别的首饰丢了倒没什么,独那支金花蝴蝶钗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因数年前,她在金氏那瞧见那支金钗的时候,就曾讨要过。然金氏并没给她,她记得自己当时可是磨了好久,金氏却还是没有松口。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支金钗是别人送给金氏的礼物,还听说送这金钗的人,身份极为尊贵,故而那支金钗,金氏是绝不会随便给人的。 却不曾想,昨晚,金氏竟把它赏了自己!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千瑶想了一整晚都想不透,最后心里便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一定代表了她们母女之间心有灵犀,是个好的开始,只要循序渐进,用不了多久,金氏就一定会认出她来。好容易得来的这一步,她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竟把这么重要的金钗给弄丢了!金氏若是知道,千瑶不敢想象,她才刚在金氏心中竖立起来的好形象,将会变成什么样。 蒋星凡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火红色的身影焦虑难安地在园中走来走去,即便看不清她的脸,也能想象得出她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准是面颊微红,眉头轻皱,贝齿咬红唇。只是不知那双充满活力的乌黑双眸,这般焦虑着急之下,会不会露出几分脆弱来?蒋星凡兀自一笑,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正迟疑着是不是过去看看。却就在这会,忽然看见走廊的另一边,有个身影小跑着往千瑶那走去。 出来有段时间了,估摸着任婉华也该从金氏那出来了,千瑶不想被她抓着自己偷懒的小辫子。强压住烦躁地心,打算先回静月轩去,完后再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只是她才动身,不想就瞧见小丁从一边鬼鬼祟祟地朝她跑过来,她马上皱起眉头,遂加快了脚步。 可小丁却比她还快,竟一下子串到她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千瑶差点没撞到他身上,气得立起眉毛喝道:“你干什么!” 小丁先是打量了她几眼,然后才笑了起来,只是那笑里总透着几分猥亵。 “这一大早的,你来这边做什么?”小丁也不在意千瑶没给自己好脸色,嘿嘿一乐,就涎着脸问了一句。不知为什么,自那眼见都要定下的好事黄了后,他心里反更是惦记着她了,有时夜里想着想着,下身立马就难受得紧。几日下来,那邪火是越拱越多,偏是着实没地儿泻,自己解决又不带劲,整个人似萎靡了一般。后来跟着府里几个同是吃酒耍滑地去了后街小巷那,找了个姐儿,恩爱了几日,总算是把那一半的火给泻了出去。且这一去,他还从那姐儿那里得了些好东西,多次试验下,发现效果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心里兴奋得连着那几日花的银子也不觉得rou疼了,只心肝rou儿地疼了那姐儿几场,完后就揣上那催yin之物,回了任府,寻摸着好时机。 正巧今日一早,刚从管事那接了个跑腿的活,才一进来,就瞧着千瑶在这,他心里痒痒,也没多想,忙不迭地就跑上前来。 “关你什么事!”千瑶瞪了他一眼,就错开步子,打算越过他。只是小丁似打定主意就要黏上她,千瑶的脚步往哪移,他也跟着往哪动,就是不让她离开,嘴里还是乐呵呵地说道:“你别怕我呀,咱们难得见上一面,不好好聊几句,急着跑开做什么。”他正说着,忽然看见千瑶肩膀上落了片树叶,于是便伸出手,打算给她拿下来。 千瑶见他这死皮赖脸地拦住自己,心里早火了,本想喊一声的,只是又想到自己是偷偷跑到这边,且这儿离太太那也不远,加上金钗还没找着。她不想一会人来了,自己还得多做解释,于是才生生忍住了。却不料小丁竟敢朝自己伸出手,那一瞬,她只觉得胸口那股气轰的一下,就往脑门上窜,刚刚的焦躁,现在的愤怒,还有面对危险时的压力,使得她的身体本能地就做出了最原始、又最有用的反应! 小丁手还没碰到千瑶,就感觉胯下猛的一阵剧痛,他顿时捂住自个的命根子,弯下腰,闷吭一声。然后才咬着牙,瞪着千瑶,想要说什么,却似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他嘴里发出滋滋的抽气声。千瑶也是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踢出那一脚,莫说是小丁,就是她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这么不雅,这么粗鲁的动作! “叫你别挡我的路!”只是既然踢都踢了,那就不能没了这股气势,千瑶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扔下这一句,趁着小丁一时还不能直起腰,就提着裙子快步跑开了。 蒋星凡站在那,一直到千瑶跑开后,他才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有些同情地看了小丁一眼,心想这丫头够狠的,真能下得了手!啧啧,那金钗拿给她的时候,也不知会怎么对付自己呢,他想着,又笑了起来。闰年在外头等了好一会都不见蒋星凡出来,便又跑进来喊了一声,蒋星凡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于是才收了笑,慢慢走了出去。 而此时金氏这边,正跟任婉华说着范姨娘的事。从范姨娘当时是怎么进府的,一直以来又怎么讨得任荀欢心的,以及前段时间,是怎么害了任婉华和千瑶落水,她都细细说了一遍。叙完这个,金氏又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怎样将人一个一个,巧妙地安排在范姨娘身边,还有怎么让董姨娘甘愿帮她,以及怎么利用蕊珠等等一系列事情的前后都道了出来。 任婉华听完后,呆了许久,才愣愣地问出一句:“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金氏面上挂着笑,神色极为温和,她拉起任婉华微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让你从现在开始,就学着点,要知道以后你嫁到宋家,没准会碰上这样的事,同时也防止别人会这般对付你。当年我跟宋夫人给你们俩定娃娃亲的时候,宋家还没那么多事。也就这十几年来,他们家做官的人多了,并且官位越来越大,那事情才多了起来。再宋大人过世后,又乱了一阵,所以娘才总为你担心,希望你能多学着些,将来好保护好自己。” 任婉华张了张嘴,可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金氏叹了口气,接着道:“华儿,你要记住,那宋家是个大家族,人多事杂,难免就会有人生了这样或那样的心思。娘护不了你太多,你要学着怎样保护自己。” 任婉华垂下脸,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忽然就问了一句:“娘,那我不嫁了行吗?” “胡说什么!”金氏顿时就严肃起声音,只是瞧着任婉华这低垂的脸,她又笑了笑,遂放柔了声音道:“华儿是被吓着了?傻孩子,因你将以前的事都忘了,娘心里着急,生怕你心里没个算计,过去了会吃亏,所以才每次都要提醒你,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到底子俊会在你身边护着你不是。是娘不对,吓着你了,好了好了,也别想太多,只需心里记着,有个警惕就行。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将你女红的手艺拣起来,这是女子最起码的门面,须得用心学知道么!” 任婉华从金氏那出来后,面上虽还带着笑,但她两手的手心却都出了汗,冰冷而****。 今天,金氏叫她过来,明明只是跟她说了范姨娘还有宋家的事,别的一句都没有提到,但她心里却隐隐觉得,金氏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包括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无论什么时候,那个看着永远都那么端庄优雅,温和贤淑的女人,其实一直就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府里的一切。她很少发火,也很少惩罚下人,可却没有一个下人敢在她面前不规矩的。这府里,也没有一件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从她说起范姨娘的事就能看得出。这么多年来,她就那么不动神色地看着范姨娘在她面前蹦跶,估计每个人都以为她处于下风,就连任荀,都因范姨娘而对她生出芥蒂来。可她一动手,只一个晚上,这府里就再看不到范姨娘的身影,而任荀,一句话都没说。 这么可怕的女人,真的就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吗?真的会以为,一句失忆,就能解释一切?任婉华这般想着,手心越发冰凉。 任婉华出去后,金氏轻轻叹了口气,躺在贵妃椅上休息了一会,然后唤了红绸进来吩咐道:“你去将千瑶叫过来。” “是。”红绸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解,最近这几日,太太似乎常让她叫千瑶过来,却总不说什么事,以前很少这般。还有千瑶,总也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 “还有,一会让库房的管事将那批新近的料子拿到我这边。”红绸将要出去时,金氏又吩咐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