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笨蛋测试召唤兽
雅致的临水亭台边，水声依旧“哗哗”地聒噪着，仿佛试图驱散这凝固住的尴尬。 “求婚”两个字忽然狠狠地敲在风间扬羽的耳膜上，令他原本作为路人既尴尬又萎靡状态一振，不觉升起了几分兴趣。 “咳咳！”殇咳嗽了下，连忙把白发扶起来，“哎……先起来吧，只是，你知道的……” “嗯，这个我自然明白。以前殇叔叔要求的证明白发勇气和实力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白发手指轻轻一按手中的那个盒子，一簇火焰“噗”地一声喷薄而出，继而火焰散去，露出下面几根赤红色的毛发，看起来晶莹剔透，柔软如丝，几点微弱火苗在其上不时跳动。 “这是我去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的女巨人那边取得的‘女人的胡须’。”白发将盒子放在一边的水晶桌上，笑了笑，然后变魔术一般凭空拿出一个大一点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但偶尔有一个个泡泡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声从里面飘荡出来。 “这是上上次殇叔叔要求的‘鱼的呼吸’，我在沧海最深处等待了七个月才侥幸获取到。”说完，白发又把盒子放在了一边。 “这是上上上次需要的鸟的唾液……” “这是猫的脚步……” “山的根……” …… 白发又陆陆续续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盒子，依次打开，每一个盒子里面都摆放着一些有违常理的奇怪的东西，看得风间扬羽等人目瞪口呆。当然，风间扬羽呆的是竟然有这些东西存在，而其他人惊讶的是，白发竟然真的把这些极为罕见并且有巨大风险的东西弄到手了。 “殇叔叔，前面十七次，您提出来的试炼我都完成了，即使还有十八次，十九次，甚至上千次试炼，我都一定会做到的。只是希望您可以成全我们，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芊芊的。”白发咬着牙，一脸坚定地道。 “殇叔叔，其实……”青丝在一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调侃的笑容，“要是您舍不得芊芊的话，让芊芊把白发娶回家也可以啊，至少我可是不介意的哦。” “噗！”风间扬羽一丝没忍住，被青丝的话逗得笑了出来，赶紧收敛笑容。 殇再次低头看看自己身边低垂着眼睑的女儿，从这孩子的眼神中，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殇苦笑了一下，看来以前这些想让这倔孩子知难而退的试炼都没有起到效果，反倒是给了他越来越大的希望……看来，这次，真的得狠下心直接拒绝了。毕竟，女儿只有一个，他不可能去强迫自己的女儿做什么事，即使这次联姻对于促成精灵族的统一有巨大作用……何况，他自己最明白不过，自己这女儿看起来文静乖巧，骨子里却是和他母亲一样倔强。 缓缓闭上了眼睛，殇忽然有些头疼，然后脑袋中灵光一闪，缓缓转过身，把干站在一边还在因为青丝的话忍俊不禁的风间扬羽拖了过来，和善地盯着对方笑了笑。 风间扬羽浑身一个激灵，直觉告诉他，自己摊上事儿了。 “嗯哼，额，其实，本来芊芊没有男朋友的话，这桩婚事你们殇叔叔倒也是很赞成的。”殇望着白发刚刚面露出来的喜色，心中再次叹了口气，但还是无不遗憾地道，“只是，最近忽然出现了这小子，先一步骗走了我家芊芊。”说到这里，殇简直声泪俱下，不甘中夹杂着愤怒，错愕里透出点遗憾。要是这个世界有奥斯卡，他绝对可以蝉联十届影帝。 风间扬羽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却见到殇朝他意味深长地低声道，“给你膝枕是事实吧？和你抱在一起难舍难分是事实吧？”。 “我……”话到了一半，被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风间扬羽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套路太深。 回过头，风间扬羽还来不及将略带歉意的目光投向可怜的白发，却已经被一道冰冷的声音凝固在了原地。 “我要，申请决斗！” —————— 天空是纯净的蓝色，没有一丝杂质。 金灿灿的铠甲阵列在数百米宽的巨大广场两侧，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配着炽白的天光，忽然有些刺眼。 此时巨大的广场上围满了闻讯而来的精灵族人，巨大的人潮不断涌来，尤其以年轻人居多。决斗这种事，总是和名誉与命运相关。这在和平的光精灵一族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所有人都是兴奋不已，一副副摩拳擦掌的架势，仿佛一会上场的是自己一般。 但风间扬羽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莫名其妙被召唤来异世界不说，还被一只老狐狸忽然拉去当了挡箭牌，小命危在旦夕。而且，最主要的是，对面射来的目光简直就像实质的刀片一般，一刀刀剐向自己。如果这个世界上目光可以杀人，风间扬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几百上千次了，就算是有川神百代亲传的瞬间恢复估计也难逃被抹杀的命运。 “父王，你怎么能答应白发的决斗请求呢？”芊芊同殇以及一名穿着盔甲的年轻精灵站在广场边的高台上，一直柔和的眼眸中也透露出了些许焦虑，毕竟这家伙从被召唤来开始就连续昏迷了两次，什么东西都没弄明白，什么东西都没学，怎么可能打得过就算在年轻一辈中也是翘楚的白发。 “哎，我也没想到白发这孩子会申请决斗，决斗本来就是矛盾无法调和的时候解决双方矛盾最有效的手段，而且他本人都答应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殇却缓缓摇了摇头，“先等等看吧，他是我见过生命印记最浓郁的守护者，命运不会让他轻易在这里就结束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接受这次决斗，但毕竟是召唤物的对决，召唤者在没有被恶意攻击下，很少会受到反噬。” “咳咳，那老夫就作为裁判再确认一遍这次决斗的规则。双方以召唤术进行决斗，每人召唤一次，通过召唤物进行直接较量，以召唤物被毁灭为结束条件判断输赢。若是，最后光精灵的守护者胜出，暗夜精灵王白发就宣布他第十八次向芊芊公主求婚失败；若是最后暗夜精灵王白发胜出，光精灵的守护者将不再，sao扰芊芊公主。没有问题吧。”大祭司巴巴托斯站在场地边缘，望了一眼场中的两人，笑容可掬地确认道。 风间扬羽其实想说很有问题的，可是，就算这样说了，估计也是白搭，所以他选择了唯一拥有的沉默权。 “准备好了？”白发冷冷地道，“既然殇叔叔说你刚才召唤来不久，为了避免有人说我胜之不武，那我就用精灵族并不擅长的召唤术和你决斗好了，但是，要是事后你反悔不肯离开芊芊，那我也不介意用我的‘孤烟’来把你送回自己的世界。” 说话间，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渐渐在白发身侧浮现，刀身几乎一半都笼罩在一片黑烟当中。弯刀完全出现的刹那，一股强烈的杀气蓬勃而出，对着风间扬羽笔直冲杀过来，瞬间把他锁定其中，难动分毫。 杀气的锁定仅仅只有一瞬，便如潮水般退去，而那柄弯刀也渐渐隐匿入黑烟当中，最后完全化作一抹黑烟淡淡飘散开去。 风间扬羽长长舒了口气，。要是真的可以把自己送回自己的世界，那自己估计会站着不动让对方打，然后输了之后跑去亲一下芊芊，这样就可以顺利回家了。只是，白发凛冽的杀意仿佛是在说：“我这一刀过去，你可能会死”。 “孤烟”虽然一闪即逝，但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却明显安静了下来，继而，响起了阵阵吸冷气的声音，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但白发却对此置若罔闻，淡淡道，“可以开始了？” 风间扬羽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吧。” 见巴巴托斯也点了点头表示确认，白发一步跨出，依旧随意地站在那里，右手微微探出，血红的眸子有淡淡的光芒涌现，摄人的气息瞬间铺张开来。 有风，从白发脚下掠过，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双唇开合间，一句句艰涩的咒语从他偏薄的唇间咏唱而出。 “吾乃自然之子，秉承黑暗之血裔……” “以吾之魂摄为媒触，以物之灵聚为地意，以神之识通为天理……” 咒语的咏唱似吟似咏，缓慢而带着奇异的节奏，古老的气息从艰涩的文字间扩散开来，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每个人心中升起，就好像体内的血液在这一刻受到了牵引，来自血脉的共鸣感在灵魂深处咆哮奔腾，甚至一些力量稍弱的精灵族人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测试召唤虽然方便，但这种便捷性也同样带来不确定性的弊端，虽然一般的召唤物会和召唤者的能力相当，但要是这次不小心有族人被当做同调召唤物召唤入场，那就有点麻烦了。”殇有些担忧地对着一边那个穿着盔甲的年轻精灵说道。 “王请放心，我会保证每一位族人的安全。”年轻的精灵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勾起人畜无害的笑容，“要是我被召唤的话……嘿嘿嘿。” 没人听到他的笑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古老的咒语牵引着。 “森罗万象，天地阴阳，皆律缚此地，归于义理之环……” “回应此志者，藉吾之力凝为须臾业缘，破却因果之理……” 场中，随着古老的咒语一句句咏出，白发右手前方的空间也开始慢慢扭曲，巨大的次元之力撕扯着周围的空间，隐隐有细小的电弧在那片区域中闪烁，空气中的能量，疯狂地朝着那片空间涌去，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而随着能量的不断涌入，那片扭曲的空间也开始慢慢扩张，渐渐从一米范围化作十几米直径的巨大扭曲圆球，风的呼啸声，雷电的轰鸣声，潮水的起落声，火焰的爆裂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在一起，仿佛在演奏一曲高昂的凯歌。这歌声越来越浑厚，节奏也越来越快，白发眼中的红芒越来越盛，但他的脸颊却渐渐有些失去血色。 “降临吧，笨蛋测试召唤兽！”一声厉喝，恍若惊雷。 终于，当最后一句从白发口中吼出，那片空间的扭曲程度也达到了极致，黑色的混沌充斥了那片十几米的圆形空间，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从那不断咆哮而出的风雷之声可以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里面慢慢酝酿。 可怕的闪电依旧窜动在那边区域之中，风雷之声也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到最后简直化作了道道惊雷，一股恐怖的气息直接扑面而来。终于，在白发吟唱完数十秒之后，这股恐怖的气息达到了顶峰。忽然，黑色的闪电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一记惊天动地的声音从那一片漆黑的空间中传出。 “NoBu！” 震耳发聩的巨响，似轰鸣，似怒虓。四周的树海中，无数飞鸟在这一刻被惊起，向着四面八方逃散开去。 万籁俱寂，连心跳都仿佛停止。 风间扬羽静静地望着对面那片黑色空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漆黑渐渐淡去，终于露出其中将近十米高大的身躯。 那一刻，风间扬羽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