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通职者
虚无。 一望无际的虚无。 所谓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种虚无吧。 直到，有人开始将它唤醒。 “守护者大人……守护者大人……” 一声声轻柔的呼唤，透着诉不清的柔情，仿佛要把一颗钢铁般的心也融化了似的。 只是，那如石雕一般站在那里的少年，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置若罔闻。 可是呼唤声，还是一遍遍地，一遍遍地持续着。 然后，仿佛终于是被感动了一般，那双紧闭着的眼帘，微微颤动了下。 “唔……” 风间扬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带着一些迷茫。 “守护者大人！” “主人！” 两道欣喜的呼声，迅速地将这种迷茫打碎开去，风间扬羽的眼眸逐渐清新了过来。 身体，依旧保持原来的姿态杵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塑，汗水，已经浸润了他的发丝，黏黏地，贴在额头上，略显狼狈。 “这是……” 风间扬羽放下手臂，环顾了下四周，记忆，潮水般涌了回来。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感，竟然意外地完全消失不见，连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甚至，随着风间扬羽慢慢地活动筋骨，一种从未有过的充沛感充斥着整具躯体，仿佛只要一握拳，就会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并没有深究这些，望着安然无恙的芊芊和恢复正常的潘多拉，风间扬羽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幸好没发生什么意外。潘酱这妮子，设计者一定是个恶趣味的家伙吧，看来得好好教育一下，不然以后时不时地拿出一把刀来，即使没把别人吓死，估计自己就先被吓得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了。 “守护者大人……刚才？” 淡紫色的眸，瞬也不瞬，仿佛有一种雾气慢慢升腾起来。 “没事……只是，做了个梦。”风间扬羽想了想，讪笑道。 “啊，好薄情的男人，我们那么卖力，你竟然只是当做了一场梦呢。” 忽然传来的，克洛托的嗔怪声。 “对啊对啊，衣服也破了，还被弄得满身是血……”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看起来属于元气系的少女拉克西丝，竟然意外地说了一句令人误解的话。 “快开门，不对，快张嘴！” 平淡却又透着不耐烦的，阿特洛波斯。 牙齿处，传来一阵阵敲击的感觉。 风间扬羽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一道流光闪过，化作一抹身影落在他面前。 “终于出来了呢。” “我回来啦！” “呼……”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风间扬羽三人面前。 只是…… “你们的衣服……” 风间扬羽望着眼前重合在一起的身影，尽管有一部分相互掩盖了，但还是可以发现，与之前相比，三位命运女神的形象，似乎稍微有些狼狈，而且，她们的衣服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破洞，就像，被什么东西给腐蚀掉了一般…… “都怪你体内那个深紫色的液体！竟然比冥界的达吉欧尔河的水还……” 阿特洛波斯插着腰，出现在风间扬羽面前，可是，令人意外地是，那一直遮挡着脸部的粉色面纱，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因为微怒而鼓起的可爱精致的娃娃脸！ “呃……没想到，你还是蛮可爱的嘛。” 听到“可爱”两个字的时候，阿特洛波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剩下的几个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瞬间隐去了身形。 “嘻嘻，三妹害羞了。” 拉克西丝一蹦一跳地出现在了风间扬羽面前。 “感觉，怎么样？” “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位格之源啊，位格之源。” 本来都快要隐去的拉克西丝忽然重新实体化，一脸惊讶的望着面前像在听天书一般的银发少年。 “你……不知道，位格之源么？” 风间扬羽点点头，又摇摇头。 拉克西丝竟然意外地看懂了，然后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也就无法理解你自己的fatezero所代表的无职者和通职者的含义么？” 风间扬羽这回不点头了，只是一个劲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唔，这就有点困扰了呢……” 眼前，浮现出克洛托有些遗憾的脸庞。 “第一次见到这么没用的守护者。” 虽然有声音，但竟然意外地没有见到阿特洛波斯的身影。 “那个……非常抱歉，因为守护者大人才被刚召唤来不久，然后就……” 似乎是因为听到芊芊的维护，阿特洛波斯并没有继续数落风间扬羽，倒是跑出来一只眯着眼睛微笑着的拉克西丝。 “嗯，怪不得命运石中的命运之光我们连看都来不及看，就被这孩子吸收到体内了呢，这种事，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明明就有个可恶的小鬼也和他一样的……” 阿特洛波斯的身影悄悄的浮现出来，精致的小脸上，已经重新蒙上了粉色的面纱。 “嘻嘻，都几千年了，三妹还记得那孩子么？” 克洛托罕见地笑出声来，一脸促狭地样子。 “是不是因为人家把你的面纱抢走了所以喜欢上人家了？” “哦哦，对哦，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孩子，好像也是因为没有先天的位格之源，所以直接就被吸进去了呢~” 风间扬羽望着重新出现拉克西丝一边点着头，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感觉话题已经有点向不可控的方向延伸开去。 “那个……” “啊，抱歉抱歉，回忆起了一段往事呢。”拉克西丝一边回过头望向风间扬羽，一边认真地点点头，“不过，虽然记不得那个孩子样子了，但感觉你们还是挺像的呢，就算这种呆呆的样子也是。” 风间扬羽撇撇嘴，被人说成某人一样呆的感觉，没几个人会喜欢吧…… “而且，你那种命运石是全透明的状态，也和他一模一样呢。” 呃，这样的么……好像，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呢。 “那种状态，我记得，你们是叫zero是吧……”风间扬羽犹豫着道，“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嗯嗯，是啊，我们叫做fatezero，而fatezero却并不仅仅是单一的现象，而是分为确实是任何职业都无法胜任的无职者，和任何职业都可以胜任的通职者。” 呃……无职者……自己，不会那么废柴吧…… 风间扬羽心中忽然有点忐忑。 “当然，根据我们后来在你体内的查看，你应该是属于那种因为十一种光结合在一起导致了全透明状态的情况，也就是——” 拉克西丝忽然神秘地笑着，一颠一颠地跳了过来。 “通职者！” 通……职者？听起来，或许会是很厉害的万金油呢……不过，数量才是关键吧，无论多么厉害的存在，数量才是决定价值的关键吧。 “呃，话说……这种全职者，多么？”风间扬羽试探性地问道。 拉克西丝歪了歪头。 “大概，有三十位吧……” 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从真神陨落之后的一万年里，大概，有三十位的样子吧。” “哈？” 这个听起来很厉害的时间跨度和奇妙的数字是怎么回事？ 风间扬羽的眼前，忽然飘出许多彩色的泡泡。 难道……所谓的主角光环就是这样的存在么？这样的设定，要是不来点逆天的剧情，不一统六界，不开辟次元，不组建个大大的后宫，岂不是真的太对不起这设定了…… 风间扬羽一脸陶醉地想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自己那么厉害，那刚才那些剧烈的痛楚是……难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那刚才……” “哦，对了，忘了说了呢，因为你没有天生的位格之源，所以存储在命运石中的，本来应该只是作为你体内位格之光复制品的存在就迫不及待地钻到你体内去了。” 仿佛是看到风间扬羽的担忧，拉克西丝马上一本正经地开始了自己的授业传教。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后来进入你身体去查看并且帮助你将位格之源塑造成型的原因咯，不要感谢我，请叫我雷锋！” “呃……”风间扬羽本来还认真听着这位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小老师授课的，结果一松懈就措不及防地进入了吐槽模式，“雷锋是什么鬼……”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雷锋么？！ “雷，就是火元素和风元素融合后的元素哦，代表着极致的速度；锋，就是风舞之巅，切割阴阳，划分天地，代表着绝对的力量。”说着拉克西丝忽然咧开来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像我这样元气满满的美少女就被人称为‘雷锋’咯。” 这些……都是她瞎掰的吧…… 风间扬羽一脸狐疑地盯着拉克西丝。 “喂喂，不要这样看着我啊……就算你喜欢上了作为‘雷锋’的我而向我求婚，我也不可能一个人嫁给你的啊。要求婚的话，得求三次婚哦。”拉克西丝假装害怕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你还是多看看你体内的位格之源吧。” 这个家伙，原本以为只是个元气少女，没想到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竟然意外地活泼呢……但重点，果然还是在于那后半句吧。 “位格之源……”风间扬羽喃喃念叨着，“需要怎么看呢？”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抱元守一，化天地于无形，长生久视，立万物于本命。” 拉克西丝忽然一本正经地念起了口诀，一边念着，一边还摇头晃脑，仿佛一瞬间变成了风间扬羽原来的世界古代那些教书先生，毕了，头一歪，嘻嘻笑道，“这是很久以前的口诀，现在都没人用了。反正，说得通俗点，就是——用心体会。” 风间扬羽已经无力吐槽对方消遣自己的行为了，当下微微闭上眼睛，眉眼低垂，负手而立，将神识缓缓沉入到了自己体内。 “噗通，噗通……” “咕噜噜，咕噜……” 有细微的内脏运作的声音，以及，异常清晰的心跳与脉搏。 可是……除此以外，却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东西。 “记得不要被表象迷惑哦，要化有形为无形，将无形而溯本源。” 仿佛是料到了风间扬羽不会一下子成功，耳畔，传来克洛托的微笑声。 不要，被表象迷惑么…… 风间扬羽重新聚集精神，将神识进一步慢慢地融入进了体内。 肠道蠕动的声音，胃酸发酵的声音，脉搏的震动，血液的奔腾，肺泡的张合，甚至骨骼的挤压……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觉，都如潮水般涌向风间扬羽的神识，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就像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之中，巨大的冲击，随时都有可能把风间扬羽的神识给无情击飞。 但，这个世界上，永远都只有两种事情可做，一种，是自己喜欢做的事，另一种，是不得不做的事。 风间扬羽咬了咬牙，再一次控制着有些动摇的神识平复下来，渐渐，心如止水。 抱元守一，化天地于无形，长生久视，立万物于本命…… 就这样，缓缓地，缓缓地…… 然后，仿佛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一般，“轰”的一声，那一直围绕在风间扬羽周边的强烈冲击在一瞬间崩散，而神识也倏然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化作一道白芒，朝着自己身体深处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