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踏青
出门踏青要准备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幸好下人足够多，不消片刻功夫，何氏身边的大丫鬟春兰就进来了，告知何氏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 已经迫不及待的空鸾几个脸上顿时发出光来，就连柳空明这小东西也是一脸激动，何氏瞧着这几个迫不及待的样子，摆摆手：“那就出发吧，派个人去看看老爷那里准备如何了。” 春兰答应着，丫鬟们已经各自跟着自家主子往外走，外头二门处婆子们已经备好了软轿，抬起来稳稳当当的走向门口。 来了这里这些日子，算起来这次居然是自己第一次出门。空蝉上了马车之后还是感觉有些恍惚，这样被关在宅院里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接连几天的雨之后，难得的放晴，街上的行人不少，被阴雨天气闷坏了的人不少，其中自然少不了习惯于寻欢作乐的公子们。 “总算是晴天了，这几天身上像是要长毛一样，难受！”临街的酒楼上，一身锦衣的公子抱怨着，把手里的扇子随手搁一边儿：“哎，你们几个听说没，今儿好些人家出门踏青呢。” “那有什么。”玉冠朱衣的公子乌发如墨，眉目清俊，面上好似天生就带着几分倨傲之色：“不过踏青而已，朱兄若是有意，只管纵马踏青，别人见了，还得赞一声翩翩公子呢！” 话说的几个人顿时大笑出声，被打趣了的朱公子摸摸鼻子，摸起扇子打开来扇了两下：“踏青是没什么稀罕的，总不过是女人家的玩意儿，什么踏青赏花的，腻味。不过这回不一样啊，连兄，听说你看上的那位姑娘也会去啊，你说你们俩这天定的姻缘，什么时候能真正的给个信儿啊？兄弟我等着给你出贺礼等得都不耐烦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又是一阵大笑，有那性子急躁的直接拍起了桌子：“说的是说的是！兄弟们等着见嫂子呢，你可得动作快着点儿！” 被取笑了的人却没有露出恼怒之色，相反，倨傲的面上带着几许得意之色：“你们这些人懂得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当按照规矩一步一步来，哪像你们，根本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这话一出，顿时犯了众怒，那朱公子跳将起来，一脚踏在凳子上：“我说连公子小侯爷，你可别话说的太满了，这么多天了事情还没定下，指不定就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呢！别到时候成了京城笑话，被我们这些调戏良家妇女的看热闹。” 小侯爷高高的昂着下巴，一脸挑衅之色：“我连胜卿乃是京城第一公子，柳空蝉虽不是第一美人，在我看来，却比那所谓的第一美人好看的多了，英雄美人正为良配，你们少在一旁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本公子大人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公子们在里头雅间里面闹成一团，丝毫不知道自己一群人的言辞都被隔壁雅间里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面上蒙着白纱的女子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一双眼睛里面几乎要冒出火来：“连胜卿！” “姑娘，您别生气啊！”贴身的丫鬟赶紧劝解，心中暗暗埋怨小侯爷太过分，自家姑娘那可是响当当的京城第一美人，跟第一公子的小侯爷这些年来一直被人挂在嘴边上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道小侯爷前些日子在庙里面撞上了银青光禄大夫家的二姑娘，就跟着了魔似的，非娶不可，这些日子以来害的姑娘没少被其他姐妹们嘲笑。 京城第一美人江雪燕咬紧了银牙，双手绞着精致的绣帕几乎要搅成个疙瘩，怎么会这样？那个柳空蝉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相同的事情上一世也是发生过的，连胜卿在庙里面遇上了柳空蝉，纠缠着要娶回家，后来柳空蝉不是寻了短见了？这才使得柳家被侯府和贵妃联手打压，最后落得个罢官免职，落魄回乡的下场？ 她好不容易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费尽心机的成为了名声斐然的第一美人，就是为了匹配连胜卿第一公子的，柳空蝉死后，贵妃娘娘就该为弟弟寻亲事了，上一次就是直接找到了当时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林青螺，她重生到这个江雪燕身上，依靠自己的才情和这副身子的美貌，花了好些年时间才从家族里面脱颖而出，把名声打响，顺利的压过了林青螺，本以为事情水到渠成了，哪想到这个柳空蝉居然还活着！ 连胜卿还亲口说柳空蝉比起她来强得多…… 一旁的丫鬟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家姑娘搅成一团的帕子，咬着嘴唇不敢吭声，知道江雪燕站起身来，才赶紧上前：“姑娘，咱们这就回去了？” “不！”江雪燕却来了好奇，前世没见过这个叫连胜卿挂在心上的女子，现在既然有机会，干什么不去亲眼看看？“柳家那些人在什么地方踏青游玩？” 丫鬟有些不知所以然，江雪燕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这丫头对自己忠心耿耿，她早就受不了这样蠢笨的性子了：“我们也去！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天仙绝色，能叫人如此念念不忘！” 恰好此时，隔壁那些公子们也说到了此事，朱公子看不顺眼连胜卿倨傲得意的样子，手拿着折扇啪啪的拍打着桌子：“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嘴里说着柳姑娘如何如何好，我们却是不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这就去瞧瞧这人是不是真如小侯爷说的那样好！” “胡闹！”连胜卿却忽然怒了起来，放沉了声调怒斥一声，瞧着一群人全都愣愣的看着自己，哼了一声：“你们是什么身份？好端端要去看人家姑娘的模样，不就等同于登徒浪子？简直有辱我辈身份！” 一群人面面相觑片刻，忽然有人怯生生的问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啊？”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朱公子折扇啪啪的甩在手上，笑的邪气：“咱们嘛，说得好听一点，那就是京城几大公子，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京城里的害群之马！所以，小侯爷你不能区别对待啊，你都可以闯进人家女眷上香的地方去邂逅佳人，兄弟们不过想瞧瞧未来嫂子什么模样，就成登徒浪子了？” 连胜卿被说得有些脸红起来，不自在的干咳几声：“胡言乱语！你们若是要去，自管去就是了，只要不怕被自家长辈知道了，以为你们急着成亲，赶紧遂了心愿的帮你们一把。” 一句话说到了死xue上，这些纨绔子弟们整日里游手好闲过得好不自在，哪里就能早早的给自己上了笼头？闻言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盯着连胜卿，这小子摆明了就是威胁啊，他们只要今儿跑去瞧了柳家那丫头，保管第二天家里面就得安排他们相亲了。 连胜卿看着一群狐朋狗友们不满的目光，很是骄傲的仰起脸，有些尖的下巴微微抬起来，处处都透着一种叫人忍不住想要打上两圈的得意洋洋。 江雪燕听的怒火高涨，好哇，居然担心别人瞧见柳空蝉的模样给她惹来非议就用这样的手段拦下这些人，她扭头去看着自家丫鬟：“不去那里了，先回府！” 丫鬟虽然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又改了主意，但是听闻姑娘准备回府还是极为高兴的，主仆两人离开雅间走了出去，桌上精致的菜肴早就已经冷了下来，却一筷子都没动。 雨过天晴之后，空气都格外的新鲜，在屋里闷了好几日的人好像出了笼子的鸟儿，纷纷的走到外头去，柳家人到了目的地之后，另外几家约好了的夫人小姐们也已经到了。 何氏带着空蝉几人去跟几位夫人寒暄，几位当家做主的男人们没心思跟女人们凑热闹，聚成一块找地方钓鱼去了，仆人们则是忙着找好地方铺设好休息的区域，点心水果之类的摆上去，开始为了正餐而忙碌起来。 空蝉保持着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面对着夫人小姐们诡异的目光，拜连胜卿所赐，柳空蝉这个名字在京城里是彻底的火了，人人都对这个名不见经传却一举捕获了小侯爷的女子充满了好奇。 “你就是柳家jiejie？”说话间，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大眼睛圆脸蛋的小姑娘拉住了空蝉的衣袖，满是好奇的看着她：“我这几天听jiejie们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呢！你可真好看！” 空蝉看看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大眼睛白皮肤圆圆脸，看着就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缓和了脸上的神情，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你将来一定好看的不得了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礼部尚书家的姑娘，何氏的父亲是礼部侍郎，也是从三品，跟自家父亲是同一个等级的，尚书却是二品官，更加不像自家父亲是个闲散人员，难怪何氏对上周夫人就是那样温和中带着点点谦卑的神情。 周桐雨是个极为可爱的女孩子，一笑脸颊上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我相信你，你不像她们一样，嘴上说我长得好看，其实不过是看在我爹爹面子上的，一转身就背地里笑话我长得胖！”说着鼓起腮帮子，看着就叫人想伸手去戳。 心里这么想着，柳空蝉也赋予了行动，一根手指伸出去准确的点在了周桐雨的腮帮子上，顿时嘴里的气被戳了出来，周桐雨瞪着眼睛看着她。 柳空蝉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指，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周桐雨却忽然伸出两只手来一下子抓住了柳空蝉的脸颊往外扯：“哈哈，被我抓住了吧！” 她这一嗓子声音颇大，附近几个人都闻声看过来，就看到周桐雨手拉着柳空蝉的脸笑得灿烂，周夫人顿时就黑了一张脸。 “雨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来，被人说成没教养就毁了：“不许胡闹！” 何氏适时的递上台阶：“那就是府上的四姑娘吧？真是漂亮呢，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儿，也不知道到时候便宜了谁家儿郎呢！” 周夫人面上的神情慢慢的缓和下来，也就顺势下台：“谁说不是，养个女儿就是麻烦啊，又怕她找不到好人家，又担心嫁了之后受人欺负，招不到好人家要担心，找到了还是要担心，没嫁人是个愁，要嫁人了又舍不得，还是愁啊！” 她们把话题扯开了，周桐雨不出意外的收获了自家姐妹们几个不屑的眼神，对着柳空蝉做了个鬼脸，惹得空蝉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