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外室
第010章外室 郭道庸微愣，转而抱拳笑道：“母亲英明，我只一说你就猜到了。” 罗氏坐直身子，“我是不喜这些争斗，可我却并不傻，岂瞧不出其间有内情。” 近十年的平静安宁许就要打破了，当年她带着二房一家回晋阳，也着实是厌极了荣国公府勾心斗角，今儿你给我挖个坑，明日我便回你一个陷阱，后宅的女人们乐此不疲。尤其是田宜人，这回知她归来，怕又闲不住了。 天龙、大观年间，前前后后十五年，罗氏在荣国公府里可看多了后宅的争斗，这也是她为什么后来千挑百选地给长子迎娶窦氏，给嫡幼子迎娶萧氏女的原因。这两个儿媳可都是功勋名门家的小姐，有她们襄助两个儿子，更能助他们走得更远。 罗氏懒得与田宜人争斗，便让两个儿媳去斗，这些年她已经听说了，田宜人每斗必败，可败得多了却越想要赢。这就好比一个赌徒，输得太多便越发不能自拔，总想翻盘，一把将以前输掉的全都赢回来。 田宜人一时嘴快，没想却平白惹出这麻烦，当时她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偏文郡王还真在外头藏了一个美\娇娘，以为妻子知晓了什么，吓得次日一早就把人打发走。文郡王妃心下生疑，派了小厮跟踪文郡王，不知怎的，那刚送走的美娇娘就被文郡王妃给截回来了。 这种事，如果换作是旁人许就作罢了，偏这文郡王妃不是寻常人，她原是周元帝的公主，虽生母早亡，却是在元淑皇**里长大的。又素来看不惯那些宠妾灭妻的事，连带着也不喜田宜人。认定田宜人是故意瞧她的笑话，心里忌恨上了。 文郡王自以为已经送走了外室，便又过府寻田宜人，想请她出门帮忙解释。这边文郡王妃只作没发现外室女人的事，听田宜人解释了半晌，这才愤然讥讽田宜人，说她早年也是个外室成了侍妾，还步步妄想做妻室。 田宜人哪里受过这等讥讽，当时就拉下脸来反驳，说“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就可以杯弓蛇影地诬陷文郡王？我是侍妾不假，可我也是朝廷诰封的五品宜人，哼，要是闹将开来，世人笑话的还是你。” 文郡王妃一听，立时就让人把那外室女人给带了出来，吓得文郡王顿时遁走，只留了两个女人在那儿争辩。 文郡王妃认定田宜人坏她名声，借着这事当即给了田宜人一个下不来，直将田宜人给训骂得一无是处，惹得田宜人恨不能找个老鼠洞藏身。文郡王妃怪田宜人便罢，可后头她竟连京城贵妇圈与她交好的夫人都怪上了，直说她们定是知晓实情的。又怪文郡王目无祖宗家规，胆敢违背孔家列祖列宗定下的“孔家子孙不纳妾”的祖训…… 被怪上的贵夫人，连带着怨恨起田宜人，你没事多事，胡乱说什么话，敢情我们都一起骗了永乐公主、文郡王妃。 罗氏忍不住笑了起来，“以田宜人爱脸面的性子，怕是近来躲在房里不出门了。” “三房、四房的少夫人过去劝，可她还是不肯出院门，反而把两房少夫人给骂了一顿，说当时她话没说圆，也不晓得帮衬着她圆上。昨天午后，三少夫人为讨她欢心，代为预备了一份厚礼向文郡王妃赔礼，偏三少夫人狡猾，却诳骗了四少夫人过去送礼。四少夫人赔着笑脸去送礼，偏文郡王妃根本不领情，带物带人都给赶了出来。” 怕是田宜人与三房、四房的人近来都过得不称心，以田宜人的性子，她心情不好，身边人也不许笑。 罗氏看着车外，忆起二十年前携着几个孩子第一次入京接受封赏的情形，仿佛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事。转眼间，孩子们都已经做了人父，甚至都到了快做祖父了。 “文郡王妃昨儿递了话来，说要找母亲叙旧。元淑皇后不在了，她入宫向皇上告状被训，萧贵妃那性子又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许是要找母亲帮她做主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年纪不小了怎的还这般不稳重？” 永乐公主因养在元淑皇后跟前，从小就拿郭长春视若亲舅一般，小时候也常到荣国公府走动，得元淑皇后的耳薰目染，元淑皇后敬罗氏，永乐公主私下敬称罗氏一声“舅母”。 马车颠簸、摇晃着，罗氏膝上的郭晓瑕睡得香甜。 罗氏意外地发现她的眉宇微锁，似有化散不开的愁云，瞧得心头一紧，不由细细思量，轻声吩咐罗嫂子道：“入京后，着个机灵的下人给瑕儿买一盒水晶糕。” 罗嫂子笑道：“九姑娘醒来瞧见定会欢喜。” 郭晓瑕昏昏沉沉，看似睡着，实则倾听郭道庸与罗氏的对话。 她哪里是因为没吃上水晶糕而不快，父母的死，两位兄长的发配受苦，还有嫂嫂、庶妹、侄女充入掖庭为婢让她如何释怀。 回京城了！ 又见前世恶梦开始的京城，听得大街两侧的吆喝声，她再没了睡意。抬头透过纱窗外头，但见酒旗招展，店铺林离，行人如梭。 京城城东是皇宫，城南是大周权贵朝臣汇聚之地，城北多是京城的富足百姓，城西则是平民百姓。城南有两个最著名的地儿：将军里、学士里。 郭晓瑕推开纱窗，望着一处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店铺、街道，马车转入将军野，映入眼帘的便是骠骑大将军、武郡王府那气派的府邸，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铁笔银勾的匾额，上书“武郡王府”，如行云流水，龙飞凤舞。 周元帝于天龙元年十月初一在京城登基，国号大周，年号天龙。十月初五在议政殿封赏群臣，其中有：两位异姓文（武郡王，文郡王乃是他征战天下的军师孔延龄；武郡王便是骠骑大将军、战神之称的南宫烨）、八位国公（如今因隐太子谋逆案，现只剩六位国公）、二十二位候（八位一等候、八位二等候又六位三等候）、六位伯（三位一等伯、三位二等伯）。二十四位凌烟阁功臣府邸赏御笔钦赐、内务府打造的精致匾额一方，匾上行书霸气十足，行云流水，睥睨天下。 夏风乍凉，初罢蝶舞，又添鸟语。遥望东南，建几座石砌高墙，藤萝爬满丈高的墙院，远远望去，仿若玉筑的府邸。纵观西北，人声鼎沸，商人的叫卖声，卖艺人的喧哗声混成一片，道不出的繁华热闹。百音盈耳，别有生趣。 将军里云集着一干武将出身的权贵，武郡王南宫烨、卫国公、荣国公为首。学士里则是以文郡王、昌国公、嘉兴候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