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是否成你仇家
南安欠身道:“还请云罗表姐帮帮忙才好,如今我们谢府人丁太多,真是住得太拥挤了。” 云罗微微敛眉,“帮吉祥候娶吕小姐为妻,或是设法帮安康姑母一家出府另住,这二件,我只能帮其一。” 安康大公主立马想到,第一桩是云罗出了主意的,让南安去求豫王府四公子帮忙说项,四公子也是昌隆帝跟前的红人,又在金吾卫当值,能常见昌隆帝。对她来说,最难的便是第二桩,道:“云罗侄女儿真能帮我劝说皇上赐府另住?” 云罗勾唇,微微点头。 安康大公主心下大喜:“如此就多谢侄女儿了。” 闲聊了一阵,安康大公主不再怀疑,云罗的言行足可以让安康打消疑惑,要是与谢府有仇,云罗定不会说那些话,若娶吕家小姐为妇,可不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云罗又去了护国公夫人的雅间里。 李筠竹陪着母亲已经等候多时,见云罗到了,起身相迎。 云罗道:“听说这两日,李夫人派人问过多回?” 李筠竹听闻云罗与慕容祎早前有过婚约,但后来不知何故二人和退婚事,许是好奇,又或是她想见见这百乐门门主的气质风度,模样虽如她预料的那样美丽大方,却算不得如何的绝色倾城,但云罗身上有一种寻常女子难及的气质,那是自信,更是大方磊落,骄傲得如同九天的凤凰,一袭得体的衣袍罩在身上,更显尊贵。 李筠竹轻声答道:“许是李府与公主殿下有些误会,今儿请公主来就是闲话家常。” 云罗暗想,定是与安康找她的缘由相同,安康大公主是满腹心事而来,却是满心欢喜而归,“是说我报仇的事么?”她也不兜圈子,直切主题,“怎的京城权贵都以为他们会是我的仇人?”落音,她兀自笑了,“又或者说,但凡是权贵,这仇敌便有无数,竟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早前结过多少仇家?” 李筠竹母女微愣,李夫人不晓如何接话,李筠竹道:“公主……误会了。” “误会?你们请我来,不就是听嘉勇伯说,我是为报仇方回的京城,而护国公府首当其冲要做我云罗的仇家?” 李筠竹一时语塞。 哪有抢着与人做仇家的道理,只是那天萧众望来李家说了之后,护国公便坐立难安,叫了两个稍长的儿子一起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云罗这样的仇家后人来报复。 李夫人陪着笑脸,道:“公主,真不是这意思。我们得到消息后,国公爷想了几个晚上,实在忆不起害过什么人,他是带兵打仗的武将,除了杀贼灭敌也不曾结过私怨,贱妾是不忍看他愁眉不展,这才冒味要约公主一见,也好问过明白。” 云罗勾唇一笑,“护国公可有姓云的仇家?” 李夫人摇头,是有几个仇家,可里面就没姓云的。 云罗道:“若护国公府是我仇家,以我云罗行事必不会否认。若没有旁的事,本宫告辞,这其间许是有人以讹传讹也不一定。”落音,她转身离去。 李夫人面容煞白,问李筠竹道:“你瞧她说的话,与我李家是仇人呢,还是不是仇人?” 忌讳的不是云罗的公主身份,而是云罗天下首富的身份,她手握巨财,若用钱财买人陷害,定能让李家万劫不复。 李筠竹道:“应该不是,如果真是,她会让我们觉得是,可她的话分明就是否认。” 只要不是李家便好。 李夫人不由要想,云罗的仇家到底是谁?无论哪家招惹上这么一个女子,只怕难以安宁。 云罗出了大茶楼,回到公差房便令水仙请了花无双来。 饮了几口茶,云罗道:“花姨帮我做件事。” “甚事?” “去京城各地当铺,把安康大公主府典当的给赎回来,总数不得超过纹银二万两。” 花无双自来明白,云罗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云罗略顿一下,“还照之前的法子,花姨设法把去岁至今的房契整理一下,再过些日子,许有大用。” 正说话,虎妞从外面进来,“公主,大理寺谢捕头求见。” 谢玉本! 云罗很久没见他,谢玉本是作为名捕被大理寺卿调到京城当差的。 花无双出了公差房,谢玉本一身得体的捕头锦袍从外面进来,抱了抱拳,唤声“门主大人”,云罗含笑,示意他坐下。 谢玉本端身正坐,神色里掠过几分忧色。 云罗沏了茶水,笑道:“大表哥这是怎了,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谢玉本轻叹一声,“你与萧家断绝情分了?” “是。”云罗很肯定地应答一声。 谢玉本眼眸微垂,“你不是萧家亲生女的消息已传遍京城,神宁府的人定会生疑。” 云罗只所以不再遮掩,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她也许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周旋,她想要更多的知道,她非萧初云,她是云罗,是一个孤女,甚至迫切地想替母亲讨回公道。 谢玉本垂首,再抬头时,正色道:“父亲听闻你的事,已动了要举家迁来京城的念头。” “舅舅……”云罗不由心头一紧,她看重谢如茂一家,在她年幼的记忆里,每次谢如茵带她去舅舅,舅母总是会张罗一桌丰盛的饭菜,即便是在那年的大旱荒年,也是把家里所有的能吃的、好吃的都摆上了菜,让她和母亲美美地填饱了肚子,临走的时候,舅母和舅舅还另备有带走的干粮。 那天,小小的云罗从屋子里溜出去,便见谢玉本拉着谢玉基、谢玉柱两人训话“姑母家日子艰难,不许在姑母面前装嘴馋样。” 那是的谢玉柱最小,约莫只得四五岁模样,用稚嫩的声音道:“为什么?我们都吃不饱饭,可爹娘见姑母和表妹来,就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还不许我们上桌。” “不许再顶嘴!我们没吃,爹娘也没吃,都省着给姑母和表妹吃了。” 谢如茂年幼失母,他是长兄,而当年杨氏嫁到谢家,谢如茵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姑娘,长嫂如母,杨氏是拿谢如茵当女儿一般看待,见谢如茵母女饿肚子,也陪着落泪,自家一家舍不得吃,都省下来给谢如茵母女,看她们吃饱了,临时的时候还让她带些回婆家。 云罗那时虽小,却感谢于谢家人对自己和谢如茵的好,牢牢地记着这件事,在患难之中,有人无情,有人却注重亲情,而谢家人的情却一直成为她心头的温暖。 云罗道:“大表哥怎能把这事告诉他们?舅舅、舅妈在白龙县过得好,我也安心。” “父亲担心我与你相认亲厚,不愿告诉他太多,写信让三弟留意你的事,三弟原不知这事,把打听到的事都详尽地写信告知父亲,为了讨父母欢心,三弟还花了高价让信鸽传书,昨晚收到回信,说父亲和母亲一商量要举家迁来京城。” 如果谢如茂来,万一凌德恺再和当年一样行事,不是要平白连累了谢家人。 云罗道:“你劝劝舅舅,就说我过得很好,叫他别来,半年后再议。” 早前谢家因凌德恺买通梓州知州,处处刁难,谢如茂原考中当地举人,也被说成是弄成了人,原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考中,因谢玉基在蜀地更是连考不中,一换作白龙县的户帖,一举就中了个二榜第五名。 谢玉本也曾想过要劝,可谢如茂的性子他也知道,早前谢玉本调至大理寺当差,谢如茂便提过要随他一起来京城,一则他们一家原不是白龙县人氏,也是从蜀郡手搬迁至甘郡白龙县的,那时谢如茂为了几个儿子的前程计,方忍痛做出决定,又得了云罗令人送去的银钱,对外宣称说是祖上埋在祖物的家财,内中实情大谢氏也是知晓的。 大谢氏听说凌德恺杀妻灭女,颇是忌恨,一怒之下和凌三闹翻,夫妻和离,分道扬镳,大谢氏领了次子随谢如茂一家离开,凌三则与另几个儿女留在了东溪县。 谢玉本道:“今晨一听说后,我就写了信回去,父亲未必肯听我的,我过来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他面露难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有何打算,只要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任是龙潭虎xue,我定会助你。” 云罗微阖上双眸,谢如茂要来,谢玉基原在他乡任官,谢玉柱在京城求学,谢玉本亦在京城大理寺任职,白龙县原不是他们的家乡,当年谢如茂果决离开东溪县,便是为了几个儿女的前程毅然痛下决心,既不是家乡,对于他来说在哪儿都一样。 谢如茵的离奇失踪、音讯全无,一直是谢如茂心头的伤痛,直至云罗后来稍大,以云五公子之名,名动大江南北,她护送谢如茵的尸骨重返东溪县,在县城郊外建念慈庵,置下三百亩良田算作念慈庵的吃食花用,那时她方才知晓自谢如茵失踪后,谢家的日子也不大好过,方拿了二万两银票,着可靠的人送到谢如茂手上,又附了家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