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作大死
“大王自是领导有方,但也要敬妃你有着卓越的才干,才能够很好的辅佐大王,”夏王后说着,看似无意的话题一转,笑道,“正如寒麝与和煦,寒麝日后若能够如同敬妃你从前那般忠心的辅佐本宫的煦儿,那本宫也就安心多了。” “这自然是寒麝的分内之事,”敬妃也发现,夏王后绕来绕去,说东扯西,又是立下马威的,这会儿才说到正话儿上;她忙给夏王后服下这剂安心药丸,能够让夏王后对她完全放下心中芥蒂,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能够为八皇子安定这五国,是臣妾一直对寒麝千叮万嘱的,王后您尽管安心便是,寒麝一定会尽力辅佐八皇子,让八皇子成为一代明君,流传于世的。” “唉。”夏王后听了,不但没有任何开心的表示,反而叹了口气。 这有些不符合夏王后的个性,敬妃一面念着夏王后此番定是有什么后话,一面装作疑问道,“王后,可还有什么心事?” 夏王后抬起头,双眼之中竟是有了几分迷茫,“刚刚本宫也说给你听了,大王准备向蜀国出兵讨伐一事。” 敬妃颔首,关切道,“的确如此,此时是四国最为齐心之时,蜀国又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出现,如今的确是最佳的进攻时间;若拖的越后,蜀国只会日渐强大,届时,若再强攻,一来,没有合适的理由,蜀国还会怪责夏国以大欺小;二来,会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且那时与其他三国的关系或许不如现在密切,蜀国的左右国卫国与闽国,帮助或许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大。” “敬妃的分析在理,只是你也该是听本宫说过,因为这场战役虽然凶险,但却是场必胜之战;和煦的王位接班人身份虽然已经稳定,但却并未在五国之中盛传;反而是上一次攻陷殷国之后,寒麝的名号极为响亮。这一次,大王又想让寒麝作为主将出战,若此次再胜,寒麝在五国之间声名远播,本宫的煦儿若接了夏王之位,怕是底下多多少少有人有不服气……本宫的意思,敬妃明白吗?”夏王后的话没说完,便抬起头望向敬妃,神色极为复杂。 敬妃却听得清楚明白,心中冷笑的工夫,面儿上却依旧是一副关切的表情,“王后,并非是大王不愿八皇子前往。战场何其无情,刀光剑影,可能一个不小心,命都丢失了。八皇子是要成为夏王之人,不需要什么军功在身,只要有治国之才便是了。大王这是心疼八皇子,而非……” “哼,”夏王后立即拉下脸来,语气都变得冰冰冷冷的,“敬妃如此与大王唱双簧,大王可是听不到,倒是本宫,听得一清二楚呢。” “王后您别恼,”敬妃微微叹了口气,方才道,“臣妾这般,也的确是担忧八皇子;上一次八皇子离开王宫,前往辽国盛京,路上便遇刺,臣妾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一次,可是带兵打仗,事情十分严重,臣妾也的确是担心八皇子的安危,方才如此……” “我方主将,皆是于我方大营之中运筹帷幄的,又何须滨临战场?”夏王后说着,手掌交叠,俯视着一旁的敬妃,又趾高气扬道,“别以为本宫没有带兵打仗过,便不知晓这些,敬妃,难不成你是怕煦儿抢了寒麝的军功?哦,也是,上一次明明是寒麝打下了殷国一国,最后这殷王爷的名号却给了煦儿,敬妃,你们母子两个可是心中有气?” “王后,瞧您说到哪里去了,”敬妃一惊,忙摇头道,“臣妾与寒麝绝对没有半分不满,大王最器重的就是八皇子,无论是谁打下的殷国,这殷王爷之位妥妥是八皇子的,臣妾与寒麝自也觉得应当。至于这一次的事情,既然王后这般执着,那臣妾便好好安排一下,要寒麝一路务必保护好八皇子,如此,王后觉得可好?” 听闻敬妃这般说,夏王后方才重新露出笑容,道,“嗯,果然是最会察言观色的敬妃,能够在这后宫之中一直安然无事,的确有些本事。既然你这么说,本宫也便放心了。只是尚有一事,大王似乎对此事颇有异议,届时你与本宫一道前往承明殿说与此事,在行军打仗方面,大王对你也算是言听计从,你的助力很重要。” “是。”敬妃颔首,面儿上却还带着诸多担忧。 这可是又让夏王后有些不悦了,立即便道,“怎的,还觉得和煦此行不妥?” 敬妃摇摇头,勉强笑道,“自然不是,八皇子文武双全,有何不妥之说;况且,臣妾会好生交代寒麝,一定要不顾一切的保全八皇子才是,这也是他存在的使命。” “嗯,”夏王后听得倒是极其舒心,眼皮一耷拉的工夫,又想到什么,赶紧开口道,“还有,听闻此行,朱雪槿会跟随,你让寒麝盯紧了朱雪槿,别让她接近煦儿。” “王后放心,雪槿是寒麝的皇妃,自然由寒麝看着,不会让她造次。”敬妃说着,夏王后满意的点点头,后起了身,在敬妃的恭敬行礼中洋洋得意的离了去;今儿对她而言当真是个好日子,铲除了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丽嫔不说,又说服了敬妃一道去夏王处,要阳和煦作为主将出兵讨伐蜀国。这么好的日子,当真该庆祝一番了。 明月见夏王后走了,方才从侍候着的一侧走了过来,到了敬妃身边,搀扶她到了床榻之上,为她倒掉茶盏之中已经凉了的茶,又温了一壶之后,方才对敬妃道,“娘娘,依您看,王后是否对咱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以她的那颗脑袋,哼,”敬妃嘲讽的冷笑一声,道,“不会的,她说的那些,不过都是给我的下马威而已,最后她要得到的,不过是我的支持,她想让阳和煦那个废物作为主将,能够得到此次出兵讨伐蜀国的军功而已。” “奴婢真是想不明白王后的作法,之前,强迫三公主嫁给蜀国皇太子,是将三公主推向死路;而这一次,又要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向战场,当真是作死。”也就唯有对着敬妃,明月才敢这般说话了。 “的确是作死,”敬妃冷笑着,道,“之前我还在想着,不必急于一时来做害阳和煦;如今,她倒是亲手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对了,明月,你可知道荣天瑞是如何死的?” 见明月摇头,敬妃神秘的笑了笑,道,“这就是寒麝让我最安心之处了。” * “动作真快。” 高品轩在陪着阳寒麝大半天之后,阳寒麝忽的放下手中兵书,这般望着高品轩,说了四个字,语气中没有任何语气,赞赏或责怪,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不过高品轩却对此司空见惯,对着阳寒麝一拱手,直接道,“大皇子既吩咐了,属下自该寻个最好的机会,完成这个任务;而这个最好的机会,自然就是混战之时。好在臣之前于辽国时候,弓术甚好,如此才能一箭穿心,又等了半晌,才假意发现此事,让奋武将军饶是在这神医遍地的闽国,也无法被救回。” “嗯,事情交给你做,我自然放心。”阳寒麝说着,一面摩挲着扳指,一面道,“如此一来,朱雪槿便又成了我们扳倒阳和煦的最有利棋子。之前在盛京之时,荣天瑞几次介入那二人之间,甚是碍事。如今荣天瑞已不在,饶是阳玄圣再度给阳和煦吹风,想来他也不会再盲目听从了。” 高品轩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阳寒麝真正的想法,之前,他甚至以为阳寒麝可能是因为荣天瑞冒犯了他对朱雪槿的一番心意,方才下此狠手;如今听阳寒麝道来,高品轩那颗本已经有些冰冷的心都温热起来,难掩兴奋的单膝跪地,对着阳寒麝拱手道,“大皇子,之前臣妄自揣测您的心意,甚至误会了您,臣必须向您请罪!” “高品轩,你且记着,我每走一步,都有自己心思。你若信我,便按我吩咐行事便是,不须多番置疑。”阳寒麝再次搬出了这几句话,后抬手示意高品轩起身;虽说两人一直是主仆相称,可私底下其实感情很好,阳寒麝最信任之人,除了敬妃,便是面前的高品轩了;而高品轩对阳寒麝的情感,更是不言而喻。 “是!从此之后,大皇子说的每一句话,臣唯有听从,绝无半分置疑!”高品轩拱手,双眼放光;他没有看错人,更没有跟错人,阳寒麝是注定要成为王的人,无论是从他的思想上,还是觉悟上。 *** 明月听完敬妃的这般说法之后,双眼瞪得老大;她当真以为荣天瑞是为殷国水兵所杀,朱雪槿也是因此而雷霆震怒,且就在这一怒之下,带着高品轩几乎将整个殷国王宫屠杀殆尽,那份凶狠与阴毒,让她都为之颤抖。想来若朱雪槿知道此事是阳寒麝与高品轩所为的话……明月几乎不敢继续往下想,忙低了声音对敬妃道,“大皇子的确聪慧,懂得审时度势,但是娘娘,这件事情我们务必隐瞒大皇妃,不然的话,怕是她……” “知晓这件事情的,唯有寒麝、高品轩、本宫,如今再加上一个你,”敬妃倒是没有丝毫畏惧的笑着,道,“都是在这世上,我最信任之人。告知你此事,便是要你放心,寒麝已经长大,可以自行独当一面,且她要比之前的我更有智慧,同时也更有想法,更加胆大。这世上从不缺少胆小怯懦之人,但对于胆大心细之人却是稀缺。很幸运,我的寒麝就是这种稀缺的人,也是注定了的王位继承者。” “娘娘说的极是,”明月似是松了口气,后又低了声音道,“所以此行,娘娘是准备将八皇子……” 余下的话,明月没有说;敬妃倒是也没有答,只是恢复了温和的笑容,转而说起其他道,“今儿个心情不错,明月,你去唤了向昆仑来,我有些新的想法,想让他帮我书下来。” 向昆仑来的时候,敬妃已经备好了文房四宝候着。向昆仑对着敬妃行礼问安,敬妃温和的点头答应,后请他落座;向昆仑如同以前那般,执起笔,静静的听着敬妃在一旁道,“身为将领,应该有自己的左右亲信可以咨商事情,有给自己侦察消息通风报信的耳目,有坚决贯彻自己的命令辅佐自己的羽翼。没有心腹之人,就好比人在黑夜中走路,手脚不知该迈向何处;没有耳目之人,就好比盲人安静地生活在黑暗中,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更不能为达到某种个人目的进行钻营活动;没有爪牙之人,就好似一个人饥不择食,吃了有毒的食物,中毒身亡。所以,明智的将帅,一定要选用学识渊博、足智多谋的人做自己的心腹,要选用机智聪明、谨慎保密、有很强的判断力的人做自己的耳目,还要选择勇敢、彪悍的士兵做自己的爪牙。” 向昆仑只略作思索,便提笔书下——夫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无腹心者,如人夜行,无所措手足;无手足者,如冥然而居,不知运动;无爪牙者,如饥人食毒物,无不死矣。故善将者,必有博闻多智者为腹心,沉审谨密者为耳目,勇悍善敌者为爪牙。 书好之后,向昆仑抬起头,望着敬妃的时候,眼神之中多有疑惑;他与敬妃向来灵犀相同,从敬妃今日的神情,一直到她刚刚想到的这些兵法,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向昆仑开口,声音也是极小,道,“娘娘,今日这兵法,似乎是有感而发;刚刚王后娘娘驾临,可是王后与娘娘您说了什么?” 敬妃笑的极为开心,或者说,这一次重见敬妃之后,向昆仑是第一次见到她笑的这般真实;她开口,难掩心中的兴奋道,“不错,是王后很好的给我们推荐了一个无腹心无手足无爪牙的将领,而且这将领,正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八皇子阳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