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变态和疯子

    伽叶大师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加上无心和尚能力确实不错，张遂微微沉吟一阵便答应了。

    见到张遂答应，伽叶大师显得有些高兴，道：“南之渊虽然贫僧没去过，但是贫僧却仰慕已久，那里无边无际的水流，川流不息。在海上甚至能够看到蜃景，有时候还能遇到海之一族的鲛人，甚至遇上蛟龙飞升也是有可能的。”

    张遂哑然失笑，道：“真碰到了这些，估计我们就完了。”

    伽叶大师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同理，如若能够看到蛟龙化龙，即使死贫僧也是愿意的。”

    “既然这个样子，伽叶大师也可以一起去。说实话，我对这一趟旅途并不是那么看好，我妻子曾经说过，第一武神去的时候都遭遇过很多困境。我才武王修为，一个人确实有些怕的。”张遂道。

    伽叶大师摇了摇头，道：“无心恨贫僧如仇敌一般，贫僧去的话，即使有缚灵纸束缚，他也不会去的，他就是这么一个倔性子。”

    张遂诧异道：“你们不是亲兄弟吗？为什么他如此恨你？还有，迦叶大师不是出家人吗？我观这附近之人，对迦叶大师颇为赞赏，为何伽叶大师没有放却红尘？忘记兄弟之情？”

    伽叶大师无奈地看了一眼张遂，道：“施主谬赞了，绝情绝义哪里那么容易做到？而且，佛曰普度众生，无心他也是众生一员，贫僧又如何放得下？”

    张遂点了点头。

    “至于无心仇恨之情，施主若是想听，贫僧倒是可以说说，也有助于施主帮他化解内心的愤懑。”伽叶大师说着，朝张遂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一边前往清觉寺，一边详说。”

    “贫僧为楚人，比无心大四年又两个月，原本一家虽说不富裕，却也过得平淡幸福。不知道施主有没有去过秦楚交界之地，那里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

    见张遂点头，伽叶大师又道：“先王在世之时，其实秦楚和睦，边疆太平。自从二公子登临王位，秦楚摩擦不断。战争时不时地爆发，原先和平的生活被彻底打断，那一年，无心才五岁，贫僧虚岁十岁。”

    “由于战争不断，我们和楚国的交易往来自来也几乎断绝，尤其是楚国为防范jian细进入楚国，严禁任何人来往秦楚边境。”

    “久而久之，我们楚国边境上的百姓无法获得物资补给，而朝廷运送的物资补给又极为昂贵，百姓的生活顿时水深火热。”

    “无心五岁那年，贫僧的父亲被抓壮丁，一去不复返。母亲一人独立支撑家庭，生活极其凄苦。奈何贫僧当时无技傍身，帮不了母亲多少，切缝朝廷征内臣，年龄限制在四岁到八岁之间，每人十两银子，这对于当时边境上的任何家庭来说，都是脱离苦海的一笔巨资。”

    伽叶大师说完，沉默下来，许久，才继续道：“父亲杳无音讯，母亲当时也绝望在即，碰上如此的‘好事’，母亲和其他村民一样，就将无心送给了朝廷前来征调内臣的官员，然后准备带着贫僧离开这片伤心地，前往楚国腹地开始新的生活。”

    “贫僧犹记得当时无心撕心裂肺哭泣的样子——”

    伽叶大师苦笑了许久，才看向张遂道：“母亲强忍悲痛，拉着贫僧离开，奈何楚国腹地和边界之地俨然不同，那里歌舞不断，一派太平之色，物资更是昂贵，十两银子在边境之地或许是几年的花销，而在那里，也就看看维持了一年。”

    “一年后，母亲病重，再加上心事重重，撒手人寰。临终之际，是念叨着无心的小名走了的。贫僧曾经答应过母亲，今世若是寻找到了无心，不管他如何怨恨，都会替母亲和贫僧自己，还清这一笔孽债。”

    “十三岁那年，秦楚关系缓和，贫僧遇到了师傅，游历到楚国的清觉寺的主持慈心大师。慈心大师觉得贫僧能吃苦耐劳，心性可堪，便以五两银子从当时的店老板手里将贫僧买了去。”

    “或许冥冥之中便是命运，师傅带贫僧游到王都郢，遇到了被从王宫赶出来的无心。当时无心境况颇为凄惨，游离在生死边缘，师傅怜悯，便将他也带了回去。”

    “接下来的三年里，贫僧竭力弥补无心，却依旧无法唤醒他内心的伤痛。平日里，他沉默寡言，对贫僧也是不闻不问，即使见到了师傅，除了学习功法，其他的，也是爱理不理。”

    “一直到五年前，师傅病逝，圆寂前将清觉寺传给贫僧。”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师傅将一干众弟子叫到榻前，并突然下令，让其他师兄弟将无心绑了，立马杀死。”

    张遂一脸震惊第看着迦叶和尚，道：“这又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无心和尚犯事了吗？”

    迦叶和尚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师傅精通卜卦之术，临终前算了一卦，得出下下签。”

    “签的内容就是我清觉寺最后会为一身残之人所覆灭。”

    伽叶大师悲哀地看着张遂。

    张遂恍然，身残，那说的不就是无心和尚？因为无心和尚去楚国的朝廷内当过内臣。

    再想想伽叶大师替宇文英纵卜的那一卦，张遂内心暗暗叹息了一口气。

    伽叶大师继续道：“众师兄弟将无心绑了，听候师傅发落，却终究没有等到，师傅便圆寂了。所有人将目光看向贫僧，等待贫僧的决定。”

    伽叶大师苦笑道：“施主，无心毕竟是贫僧的弟弟，而且，贫僧至今不敢忘记母亲临终前的遗愿。现在让贫僧开口将他杀死，贫僧如何做得到？”

    “而自此之后，无心便由一个沉默的性子变得异常血腥狂暴，说到底，这份罪孽，贫僧难辞其咎。”

    “施主，贫僧别无所求，只希望这一路，如若无心所做之事欺师灭祖，天地不容，哪怕你废了他也好，但求留他一条性命在。”

    “那个时候，若是施主觉得他是废人，可以将他送回清觉寺，贫僧愿意接纳，守护他到贫僧油尽灯枯之时。”

    伽叶大师一脸期盼地看着张遂。

    张遂看着伽叶大师，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如果真遇到这样的状况，我不会手软。伽叶大师这份兄弟之情，我也会记住，到时候我最多废掉他的修为，而不会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伽叶大师眉宇间尽是喜色，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道：“贫僧初次见施主，便觉得施主乃面善之人，果不其然。施主，但凡将来有事，可发书一封，不管贫僧有何要紧之事，都将赶往相助！”

    张遂笑道：“那我现在这里承你的情了。”

    张遂刚刚说完，只见远处一个穿着百衲衣的小和尚急匆匆地跑来道：“掌门，不好了，无心又惹事了！他把落日城主的儿子杀了！如今，落日城主带领五千大军，将我们清觉寺围住了！落日城主差贫僧前来相告，让掌门交出无心，否则，他今天就要踏平我们清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