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泪洒邙山
佐龙轩弹簧一样站起来,大夫表情凝重,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下口罩和听诊器。 “怎么样?大夫!”佐龙轩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夫叹了口气说:“你应该知道,海河区是滨洲的工业区,而病人的住宅临近化工厂,所以......”医生的话吞吞吐吐。 佐龙轩有种不祥的预感“有话直说。” “病人受到了化工厂毒烟的......节......节哀吧......我们尽力了。”大夫说。 “我cao你个妈!你他妈咋当的大夫!”佐龙轩一脚踹在大夫肚子上,疼的大夫连退了四五步。佐龙轩咆哮着,就像嗜血的野兽。 “老大!轩哥!”小弟们将佐龙轩扶住。“老大,这事怪不得大夫!你冷静点,伯母走了,我们也很伤心,可你不能这样啊!”野猪说。 “你他娘的是什么人?凭什么打我?”大夫说。 野猪一个耳光裹在他脸上“老子中心区野猪!这位是我老大!你他妈的给我闭嘴!看热闹的!都他妈的滚一边去!” 佐龙轩的泪水早就止不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兄弟们,陪我看看我妈去。”佐龙轩脚步很沉,走进阴暗的手术室。心电图的屏幕上一拉成一条直线,输液的针头无力的垂在一边。佐龙轩的母亲被一条白布单盖着,睡得如此安详。 佐龙轩的手颤抖着,徐徐撩开白布。一看见母亲的脸,佐龙轩差点晕过去。泪水噼里啪啦的落在母亲苍白的脸上。佐龙轩的母亲眼睛睁着,满眼都是希冀。头微微偏向门外的方向,佐龙轩知道,母亲是在等自己,但始终没有等到儿子的出现。 “妈!”佐龙轩大喊出来,他抱着母亲冰冷的尸体,痛不欲生。一个白色的东西在他母亲手里滑落,佐龙轩轻轻接住,竟是一枚鸽子蛋。佐龙轩借着无影灯的光看了看,那是一枚受精的蛋。佐龙轩的母亲,致死都不忘她的鸽子,佐龙轩不知道为什么。 “老大!” “轩哥!” “轩!” 佐龙轩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一睁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京华宾馆。乾坤门的人都来了,包括白虎和竹竿。 “放心吧,葬礼我们一定办的风风光光的。”白虎说。 小子振作点!你说你要什么吧!”竹竿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佐龙轩始终没说话。 “虎哥,”佐龙轩终于出声了“我要鸽子,葬礼那天,我要在邙山放鸽子。对了野猪,替我在京华请福少爷吃顿饭,说我谢谢他了,帮我送虎哥和竹竿哥,我累了,我想歇会而儿......” 次日,大雨。 整座邙山如同被洗过一般。整条中心街上停满了发丧的车。佐龙轩的“黑八”上缠满白绫,车的天棚打开,后排座上摆着花圈。佐龙轩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抱着遗像。大雨如幕,打在车上溅起朵朵雨花。 葬礼极其隆重,一到邙山,近百辆大卡车停在停车场里,车上摆满鸽笼。远远地就听见鸽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佐龙轩的母亲已经下葬,他抱着一家白色吉他坐在坟前。邙山上站满了乾坤门小弟,全是一身黑衣,胸佩白花。任大雨倾盆,愣是没有一个打伞的。坟前的花圈堆成小山。 “妈,小时候你总让我练吉他,那时候我不懂事总是惹你生气。现在给你弹一首吧。嗨......你能听到吗?就弹那首〈丁香花〉吧,你生前挺喜欢的。”佐龙轩自言自语,大雨打湿他的头发,又夹杂着泪水流下来。佐龙轩身上的孝衣早已湿了个透,料峭春寒,他觉得很冷。 佐龙轩刚要弹,一行黑色奥迪开了过来,黑剑也一身孝衣(因为他是佐龙轩义弟,所以穿孝衣。)走下头车。身后是靓靓、武子,和一帮小弟。 “弟兄们站好!行礼!”黑剑说,小弟行完礼,一字排开,掏出枪来。向天空连放三枪。 顿时,白鸽乍起,整座邙山上,顿时一片雪白仿佛一场飞向高处的雪。 悠扬的吉他声齐齐响起“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在牵挂......” 佐龙轩含泪唱完了一首《丁香花》只见一辆深蓝色的加长林肯出现在众人面前。车牌照上最显眼的字就是“沪”(东胜帮总部在上海,天哥是上海人。) 车门开了,走下一个“人形怪兽”,两米多高,黑背心,肌rou虬结。光头,铁护额,走在地上大地都在颤抖。后门也开了,是天哥和藩龙。 “东胜战神!”(城墙的绰号,就是那个‘人形怪兽’)野猪人的那天到中心街砸场子的城墙,大叫起来。乾坤门小弟顿时抽出雪亮的砍刀,黑剑的小弟端起了枪。三个人没有太大的反应,站着不动。天哥摘下墨镜,让藩龙收了伞,淋在雨里。长长的刘海儿,染成蓝色,白净的脸,瘦削清俊。他从身后小弟手里接过花圈。 “佐龙轩,我来给令堂上柱香。”天哥说。 “上来吧!”佐龙轩说。 天哥向墓碑走来,红石区小弟齐齐抽出杖刀(君麻吕在日本时擅长用杖刀,所以也教小弟用杖刀)上去就要砍。 “别动!”佐龙轩说:“远来是客,今天我妈下葬,我不想见血。” 天哥缓缓走上台阶,放下花圈,将香插进香炉。然后一下子跪了下来。随从也齐齐跪下,佐龙轩看见,藩龙的腿在火拼时伤了,是拄双拐来的,竟也艰难地跪下来,血从绷带里渗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天哥叩了三个头,然后对身边的乾坤门小弟说:“兄弟,刀借我。” “什么?”那小弟表情狰狞。 “给他!”佐龙轩说。 天哥并不起身,双手捧着刀,来到佐龙轩面前“佐龙轩,动手吧!” “轩!轩!”肖宁渌忙上来抢佐龙轩手里的刀,可见他和天哥关系不一般。 “女人起开!”天哥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倒,只见肖宁渌摔进泥水里,一下子哭了。 “呀!”佐龙轩抄起刀子,挥刀过顶,头发竖起,热血沸腾。“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母亲的灵魂!”整个邙山都听见佐龙轩的声音。刀风凛冽,奔天哥顶门,天哥头上的几缕头发已经被斩断。 “唰!”刀光雪白。 刀落了地,铮然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