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1)
可谁知,就在大家尚未从惊异中回过神时,坐在高台最前方的一名胖硕男子却是不紧不慢的再度开口道,“老子出两千两。” 这一价格,已让在场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先前那名叫价一千两的公子也只得朝他怒目而视,却无法给出更高的价格。 至于站在舞台上的静莞,眸中则是倏地闪过了一道灰暗之色。 见得这般情景,妇人已是笑得娇媚,“诸位公子,还有人愿意出比这位公子更高的价格拿下静莞姑娘吗?如若没有的话,静莞姑娘就归这位公子所有了。洽” 半晌,瞧着台下已无人应声,妇人便缓缓走到静莞身旁,拍了拍她的腰身,朝那名胖硕公子道,“这位公子,静莞姑娘是你的了。进入你的府邸后,她究竟是为奴还是为妾,全凭她的造化。” 色眯眯地看着舞台上楚楚犹怜的静莞,胖硕公子搓了搓双手后,便大笑道,“谁人不知我秦风是那怜香惜玉之人,爷怎会舍得静莞姑娘为奴。” 说着,他便猛地跃上舞台,伸手欲朝静莞抱去。 见这个身形肥厚的男子二话不说便朝她扑来,静莞面色一白,已是吓得连连后退了数步钤。 看着这女子形似害怕的模样,秦风不怒反笑,“小娘子,你真香。”言语间,他已再度朝了静莞伸手抓去。 不过,舞台上的这番追逐闪躲在台下众人的眼中,却是静莞姑娘故意使出的欲拒还迎的戏码。 随着台下的口哨声与起哄声愈发热烈,秦风便也不再有意追逐,而是猛地一下将这个满眼慌恐的女子捉住,并不顾她的手推脚踢,将其横抱了起来。 再度嗅了嗅静莞身上的香气,秦风朝一旁的妇人吼道,“月娘!替爷准备上等厢房,爷今晚就要圆房!” 听得他这般一说,原本坐在大堂最后一排的那名男子忽的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舞台。 一把攥上秦风的衣襟,他扬拳便朝这男子打去。正待秦风敏锐的朝后退开,闪躲他的攻击时,已有五名便衣打手瞬间跳上舞台,将这男子制服并按压在了地上。 不屑的打量了眼被按倒在地的男子,秦风讥诮道,“就凭你,也敢跟老子争女人?信不信老子立刻便将你阉了送进宫里当太监?” 说着,他还一脚踏上男子的头,用力的踩了踩。 见得这般情景,静莞已是止住了挣扎,哭着朝秦风连连开口道,“秦公子,是他莽撞行事得罪了你,还请你高抬贵手饶他一次,静莞这就随你走。” “莞儿,你不能跟他走!”此刻,被制服在地的男子仍是苦苦挽留。皱眉看了眼早已抛开尊严的男子,静莞厉声道,“乔生,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看着眼前这样一幕,心性难平的钟琳腾地一下站了起身,欲要上前教训这个秦风,可东陵馥却一手将她拉了下来,低声道,“这周围暗藏的保镖想必众多,即使你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目光落向舞台上的落难鸳鸯,她继续道,“况且这个静莞姑娘与她喜欢的男子也在,还是要考虑到他们的安危。” 钟琳微一思疑后,便道,“难道要放纵这个人作恶?” 眸光微凝,东陵馥轻轻地笑了笑,“我有办法。” 闻言,钟琳与玉岑皆好奇的互望了一眼,随后便见这女子径直朝了舞台上走去。 见一名身着天青色衣袍的男子忽然挡在自己面前,秦风打量了他一眼后,便道,“小子,你想管闲事?” 东陵馥微微一笑,便抱拳道,“不敢。可我也喜欢上了这位姑娘,想与你一争如何?” 见她这般一说,周遭众人更是来了兴致,这前一个维护姑娘的男子已被打得趴下,这后面又来一个送上门的。 用力捏了捏静莞的腰身,秦风大笑,“有意思,你要如何争?” “若比有钱,我定是不如秦公子。所以,我们比试武艺如何?”东陵馥眉眼淡淡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再度将她周身打量而过,秦风只觉就凭这个生得柔弱的男子怕是根本不会什么武功,便欣然应了她的要求。 “比射箭,看谁能正中靶心,如何?”东陵馥将手一扬,指向了不远处悬挂在墙上的两只木靶。 闻言,秦风已是咧嘴一笑。 对于射箭,他还是极有信心的,他绝不可能输给眼前这个形似娘们的男子。 “好,就比射箭。” 一手放开怀中女子,秦风将衣袍轻整了一番后,便随着东陵馥来到了悬有木靶的那面石墙处。而钟琳与玉岑亦随着看热闹的人群一同来到了他们身后。 此时,月娘也甚是识趣的朝守在暗处的保镖渡了记眼色,让他们拿了两把弓箭过来。 一手接过雕有花纹的弓箭,秦风看了眼身旁的东陵馥,问道,“你先还是爷先?” “秦公子先。”东陵馥拿过另一把精雕弓箭,做了个相邀的姿势。 瞥了眼正注目这场比试的众人与舞台上的静莞,秦风轻勾唇角,已缓缓将弓箭举了起来。 一手将弓弦拉满,他将箭尖瞄向了前方木耙的红心处。随着他指尖轻轻一放,那箭羽便稳稳实实的扎入了红心。 霎时,周遭众人便发出了热烈的叫好声与吆喝声,而舞台上的静莞却是微蹙起眉,眸含忧虑的看向了东陵馥。 在大家的喧闹声中,玉岑已不着痕迹的来到东陵馥的后方,低声道,“小姐,奴婢从来不知你会射箭,能行吗?” 反手拍了拍玉岑的手臂,东陵馥笑言道,“放心吧。” 此时,秦风已转眸看向了她,“该你了。” 东陵馥微一点头,便将上在弓箭处的箭羽取了下来。见得她这般举动,众人正纳闷这男子究竟意欲何为时,却忽的听闻了一道木器折断的清裂声响。 她竟将箭羽折成了两段。 将箭羽的断裂之处稍稍处理了一番后,东陵馥便朝前走出了几步。 “你不是要比试射箭吗?这是做什么?”见状,秦风已是沉声吼道。 “秦公子稍安勿躁。”东陵馥朝他一笑,便将手中的箭矢瞄向了另一只木靶的红心处。片刻后,她猛地将手中断箭朝前一飞,那箭矢便不偏不倚的扎入了红心中。 东陵馥眸光一亮,便朝着一旁的月娘开口道,“还要劳烦你去看看,我与秦公子谁射得更精准。” 闻言,月娘淡淡一应后,便去到了两只木靶前查看。 提着灯笼细细看观对比一番后,月娘转过身,宣布道,“这两支箭矢虽皆中红心,但青袍公子的箭羽离靶心更近,所以是他胜了。” 听闻这样的结果,秦风自是不服,“这不算,哪有像他这般射箭的,连弓都不曾用过。” 淡笑着看了眼他,东陵馥却道,“秦公子,我方才说要与你比试射箭,对吧?” “是,怎么了?” “可我并没有说过以什么样的方式将箭射出,是吧?” 见秦风教她问得一时没了言语,东陵馥又道,“虽说我并未用弓箭来将这支箭羽送出,但也确确实实将其射入了靶心。所以,秦公子觉得这个结果还作数吗?” 听闻她的一番话语,秦风静默了几许后,忽然大笑,“好,是爷输了,爷就请在场的各位每人喝一杯酒!” 闻言,在场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叫好,而东陵馥却越过众人将目光落向了舞台上的静莞,“那这位姑娘?” “爷也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既然你赢了爷,这小娘子也自然是你的了。” “秦公子如此慷慨大度,愿意割爱,我心生佩服。”东陵馥轻笑着朝了他拱手。 “好说。”秦风挥手一笑,便转身去了前方拿酒。 待众人把酒欢畅,再度热闹了一番后,这男子便带着手下出了大堂,而东陵馥则是领着静莞朝了客栈的后面行去。 片刻后,待玉岑在她的吩咐下与其汇合时,方才那名参与竞价的年轻男子也一道现了身。 看了眼随在自己身旁一脸落寞的静莞,东陵馥指了指前方的男子,“他是你的情郎吧?” 忽的瞪大了双眸看向她,静莞急声道,“求公子放了他,静莞定会好生侍奉公子。” 轻轻地笑了笑,东陵馥又道,“静莞姑娘,你误会了,我让人将他带来,是打算放你二人一起走。” “公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静莞呆愣了半晌,才匆匆行至男子身旁,并拉过他一道向东陵馥跪了下来,“静莞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此等恩情,静莞无以回报。” “快别说这些了,赶紧带着他走吧,若是教那秦风看了去,你二人又得被迫分离了。”一手将她扶起,东陵馥继续道,“往后你二人便找个山村隐居起来,好好过日子吧。” “多谢公子。”静莞再度朝她行了一记礼后,便拉过身旁男子一道在夜色中匆匆离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钟琳缓缓走到东陵馥身旁,轻笑道,“看不出来,夏姑娘还是个热心肠。” ***** 翌日。 因与钟琳商量好了一道启程前去崇宁府,东陵馥与玉岑便在早膳过后携了护卫同她在客栈大堂汇合。 众人一到嘉洛江畔,便见一艘体积庞大,应可容纳三百人左右的双层木船停在江面上。 此刻,已有不少人正往返着搬运行装,而江畔四周则有许多售卖早点的小贩。一眼望去,这里便是一派繁荣热闹之景。 听闻船头忽有船员吹响了手中的号角,钟琳开口道,“夏姑娘,我们快上船吧,再过半柱香时辰,船便要开了。” 东陵馥微一点头,便道,“钟姑娘若是熟悉就在前面带路吧,也省得我们上去后乱逛。” 闻言,钟琳已率先走在了前方,东陵馥自然也跟了上去,而玉岑行至她身旁后,却低声道,“小姐,这钟姑娘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你说她究竟是做什么的?” 凝了眼钟琳的背影,东陵馥打趣道,“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目光转向身旁没了言语的玉岑,她催促道,“走快点。” 看来,去崇宁府这一路会变得有趣了。这个路见不平的钟琳与小饭馆里的神秘刺客虽不是同伙,但似有着某些必然的关联。 不管如何,她都得尽早探知出来才行。 几人上了船后,钟琳便领着她们去到了早在客栈内便预定好的雅间。为了侦查整艘船的情况,东陵馥只留下了一名护卫守在门外,其余的皆被派去混在了旅客中,随时观察异象。 不一会,船便缓缓开启,而东陵馥则挑了二楼雅间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随后示意玉岑替那钟琳斟茶。 一眼扫过圆桌上摆放的糕点水果与清香冬梅,东陵馥这才将目光落向了自进入雅间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钟琳。 佯装不以为意的拿起一片水果,她送入口中后,开口道,“想来钟姑娘是时常往来崇宁府吧,你可知这船多久能到目的地?” 因犹自陷入了沉思,钟琳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抱歉,我方才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听得很清楚,夏姑娘问的什么?”
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坦率的承认自己方才的失礼,东陵馥浅笑道,“没事,我是想问这船多久能到目的地。” 微拧眉头思忆了片刻,钟琳应道,“约莫需要两个时辰,所以时间还算长,夏姑娘可以在雅间休息一会。” 顺着她的目光朝了窗外望去,东陵馥不禁好奇道,“钟姑娘从方才起,便有些不太对劲,是为了何事在烦心?” “我们既然这么有缘能结实相伴一程,若是你信得过我,不妨把心里的困惑说出来,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即使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也算是为你排解排解心烦吧。” 转眸看向她,钟琳的眼底隐约藏着一抹闪躲。虽是转瞬即逝的一刹,却也没能逃过东陵馥的眼睛。 只见她微微一笑,便道,“夏姑娘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烦闷的心事,不过是方才想起了一些家中的琐事。不瞒姑娘,我这次去崇宁府也是为了解决此事。” 闻言,东陵馥已是轻轻颔首,“既然是钟姑娘的家事,那我也不便再过问了。不管你什么时候想找个人聊聊,我都乐意奉陪。毕竟,我以为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了。” “朋友?夏姑娘愿意当我是朋友?”言语间,钟琳丝毫不掩眸中的诧异之色。她的神情,仿若是听到了这辈子都不曾听过的话语。 眉眼弯弯的一笑,东陵馥继续道,“怎么?钟姑娘在饭馆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恩情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待日后寻了机会,我定会报答姑娘的。” 难得钟琳在紧锁眉头许久之后,终是一展,有明媚的笑意凝在眼角。虽说这女子并不十分漂亮,却看着让人舒心。 “是呀,多笑笑,这样很漂亮。”东陵馥不由得对她赞美道。 可不想,钟琳却是瞬间便红了脸颊,略显拘谨的垂下了头。顺手拿起茶水朝了口中灌去,她一时心急竟是咳着呛了出来。 见状,一旁的玉岑赶忙从袖中抽了丝绢,递给她擦拭身上的水渍。 忽的站了起身,钟琳一面擦拂着衣袍上的茶水,一面开口道,“你们先在雅间里坐坐,我去去便回。” 说完,她便将丝绢放在桌上,并提上佩剑转身出了雅间。 就在这女子反手关上雕花木门的一瞬,东陵馥瞥了眼桌上的丝绢,朝玉岑吩咐道,“你去外面将护卫叫进来吧。” 玉岑虽有些不明她的意思,但仍是点了点头,并按照她的吩咐传唤了守在门口的护卫。 在东陵馥的示意下关上门出去,玉岑便代替护卫守在了门口,而这女子则是单独在雅间内同护卫谈话。 ***** 雅间内。 由于东陵馥昨夜一直担忧着又会有人来突袭,所以睡得并不好。此时,她坐在微微摇晃的船上正轻眨着眼睫频频犯困。 原本,她只想趴在圆桌上小憩一番,可不想却是沉沉绵绵的睡了过去。 在这酣然悠深的梦眠中,东陵馥只觉睡了很久,久到足以令她将从自己第一次穿越到云萝公主身上与皇叔的初见,再到二人的第一次亲密,以及她全心全意的陷入爱恋,直至皇叔斩尽对手登上皇位后发生的一切,都再度经历一番。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梦中如宿命般轮回着。 原来,她自以为胸中那颗已经冷凉的心,却还温热着;那麻木到没有知觉的感官,却仍在疼。 这样的痛楚,就若弥合的伤口再度被生生撕裂。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东陵馥警觉的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钟琳。 忽闻一抹轻盈的“滴答”声响起,已有一许温凉如盛放的花朵般在她手背处层层蕴开。 怔怔地落下目光,东陵馥才发现那竟是自己的泪。 “你怎么了?”钟琳的眼中,满是担心忧虑之色,她似已在此站了许久。 可东陵馥却微垂着头,任她怎样也无法看清这女子脸上到底是怎样的神色,更想不到究竟是怎样的事可以让这个聪颖的女子,从慌恐的睡梦中惊醒。 却在抬眼看向自己时,眼中尽是历经过沧桑浩劫般的痛凉之色。 这女子在这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听着她细细弱弱的嗓音缓缓响起,钟琳只觉这女子似为了从那梦中挣扎而出,已耗尽了所有力气。 “已是巳时,该到用午膳的时辰了。玉岑正在外面张罗,所以我便进来唤你了。不过,我见你正在休息,又想着你昨夜没怎么睡,所以郁结着到底要不要唤你。” 钟琳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一手抚过额际的发丝,东陵馥将自己的情绪收拾了一番后,便缓缓站了起身,轻笑道,“方才让你看笑话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个噩梦罢了。” 正待她如此说着时,雅间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厉尖叫,随之而来的,竟是激烈的打斗声。 东陵馥一听,心便一沉。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想起钟琳说起玉岑还在外面,东陵馥快步冲至雕花木门处一拉,便小跑了出去。 奔出雅间,她没走多远便见有护卫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那瘆人的模样,好似鲜血都要流光了似的。 揣着乱跳的心脏猛然转过头,东陵馥见地上却是一个接一个,那送她一路前往崇宁府的护卫,竟全死了!---题外话--- 感谢booke88的荷包,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