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苦心道歉
栖云轩的书房,灯火通明。暖暖的灯光映在雪白的窗户纸上,泛着橘黄的光,看起来柔和、温馨、温暖。屋外越冷,那灯光看起来越暖、越是诱人。 此时,玉容就站在书房外边,怔怔的瞧着那灯光。 “格格,您请回吧,外边风大,天冷!爷吩咐了不让人打扰……”守在门外的李忠小心翼翼的好心劝着,态度谦卑而恭敬,身子却坚决的挡在她面前。 玉容点了点头,微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她转身下了台阶,忽然转过身来,跪在了阶下。 “格格,使不得啊!您快起来,快起来!这么冰的地,又刮着这么冷的风,您这会冻坏的!”李忠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奔下来扶她。 膝盖触地那一刹,冰冷刺骨,仿佛千百道细细yingying的钢针扎如rou中,冷而硬的感觉顺着血液往全身扩散,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身子一僵,脸一板,瞪眼向李忠喝道:“走开!” 李忠一愣,慢慢缩回了手:“格格!”他顿足长叹,手足无措。硬着头皮来到书房前,举手欲敲,终又不敢。望望玉容,他隔门向内轻而急道:“爷,您劝劝格格吧!这样冷天格格这会跪在廊下呢!爷!” 叫了两声,屋里毫无动静,李忠不敢再叫,逼手恭立在侧,如坐针毡。 刺骨的寒风一阵紧接一阵呼啸狂卷而来,带起一阵猛似一阵的寒。天黑沉沉的,显得很低,厚厚重重的感觉。玉容一动不动跪在那里,冷风扑面直来,直往怀里、袖子里、领口里钻,仿佛要钻进五脏六腑,每呼吸一下,喉间肺里便是一阵冰冷。 不到一刻,她的身上已经冰冷得没了感觉,仿佛浑身血液被抽干了一样,跪着的膝盖也僵住了,麻木而冷硬的痛一阵一阵刺激着血管和神经。风,还在呼啸呜咽,凄厉的响声如泣如诉。 秀发早已凌乱,几缕掠过冰冷的面庞,她也懒得理一理。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一阵的寒风侵袭,脸上、额头一阵凉一阵热,两边太阳xue也随着一鼓一荡,隐隐作痛。她开始觉得晕眩,身子晃了晃,咬咬牙又恢复了意识。胸口由于吸了冷气也微微发痛,隐隐的,忽的显一下,钻心般刺痛。越来越难受了,脑子里混沌一片,仿佛被什么东西搅着搅着,打着旋,乱成一团。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意识渐渐迷糊。坚持,坚持,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坚持,心里默默的数数,一,二,三,四……。风还在呼啸,声音凄厉而悠长,渐渐的,那凄厉的风声仿佛模糊起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眼前一黑,耳畔隐约传来一片模糊的嘈杂,渐渐跌入黑暗,身不由己再无知觉。 醒来时,已在舒适软绵的床榻之上,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有床睡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关切眼眸和焦急的面孔。 “爷!”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猛的起身,禁不住头重脚轻、金星直冒“哎哟”一声,身不由己复又向后倒下。四阿哥忙一把揽住,把她接在怀中,靠在自己的臂弯。 “你这是做什么?刚醒来还这么能折腾!”他蹙着眉,语含责备。 玉容握他的手毫不放松,死死的箍着,仿佛一松手他就会离开。方才一下子不觉得,现在才感觉到头依然疼得厉害,晕沉沉的。她不禁暗恼:这个狠心的男人昨晚居然无动于衷就那么让自己跪到晕倒!她又气又委屈,禁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四阿哥明显身子一僵,跟着紧紧搂着她靠在自己怀中,轻轻拍着,难得温柔的哄着她:“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谁叫你那么傻呢!出息了,知道拿自个身子要挟爷!哼,爷见过狠的还真没见过对自个狠的!” 玉容一怔,心头又气又忍不住“嗤”的一下笑了出来,她握着无力的拳头捶了他一下,吸吸气,可怜巴巴道:“爷,你还生气不?” “哼,一码事还一码事,昨天的事爷没打算含糊过去!”四阿哥丝毫不为所动。 玉容急得涨红了脸一阵喘咳:“咳咳,爷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其实,什么,都没有!真的——” “都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唉!你先乖乖的休息,什么事也等好了再说吧!”他皱皱眉,轻轻拍着她的背,万般无奈。 “不行,”玉容就他手里喝了一口热茶,喘定了神,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信誓旦旦的与十四阿哥划清界限。她再也不愿意伤害他,他们都是一样自小失去了娘的人。只是同病相怜的感觉吧,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四阿哥面上波澜不惊,他慢悠悠道:“爷昨晚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今早十三弟也告诉了爷一遍,爷心里早已经不怪你了!” 玉容一口气憋在胸腔,又是一阵喘咳:“你,你怎么这样!人家急得冒火,你还故意消遣人家!还有昨晚——” 四阿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满怀歉意道:“昨晚是爷疏忽了!爷本想看完手中那道折子就叫你起来,哪知道——害你受委屈了!唉,可是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和太子府上的人结下梁子呢,这回可麻烦了!姓刘那小子说两月前你们结下的梁子,是不是真的?” 玉容一呆,无法隐瞒,只好把两个月前那一场风波如实告来。四阿哥听罢眉头拧得更紧,一动不动望着前方,默默寻思。玉容望望他,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怯怯道:“我,我这回是不是闯了大祸了啊?” 四阿哥见她忧心忡忡、可怜兮兮的样,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忍不住轻轻拍了她肩头一下:“你怎么不早告诉爷?爷不问你你还不打算说了是吧?这倒好,爷在替太子办事,你却一再招惹他府上的人!唉!不过,明天皇阿玛问起来,先前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就说昨天你是想出府接爷,路上跟刘公子碰撞了一下,起了一点小小争执,懂了吗?” “皇上要问话?”玉容简直要哭了:“这么点小事怎么闹到皇上那了啊!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可以!” “可是我害怕。” “现在知道怕了?” “你的皇阿玛就那么闲吗,这点子事还得问啊。” “哼,你还说!老十四胳膊伤得不轻,你是我四爷的格格,姓刘的小子又是太子府的人,事是不大,却牵扯进去这么多人,如今又要过年了,出了这种意外,皇阿玛能不问吗!最丢人就是爷我了,有哪个格格像你这么闹的!明儿进宫,爷就等着叫人笑话吧!”四阿哥越说越气,脸色又是一沉。 玉容悄悄撇撇嘴,不由自主想起兰馨格格,心想你们家闹腾的格格还是有的!冷不妨又遭四阿哥眼一瞪,哼道:“怎么?没话说啦?” 玉容一愣,脸上堆出笑容,向他谄媚道:“爷,玉容以后再也不敢了,爷瞧在我病成这样——对了,爷就说我病了是不是就不必进宫丢人了?”玉容眼睛一亮,满怀期望的望着四阿哥。 四阿哥哭笑不得,气道:“你就别耍心眼了!早上宫里才来了人,若不是见你还没醒过来,只怕这会已经进宫了!明天一定得去,不许再乱打主意!” 玉容心一沉,见康熙?她可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荣幸的召见,说好听点是问话,难听点就是审犯人。说不定最后还给自己定下一条不守妇道的罪,直接扔大牢里了!她越想越怕,眼里不由露出惊恐不安的神色,伏在四阿哥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