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缱倦大清在线阅读 - 第72章 突生变故

第72章 突生变故

    终于回到自个家里了!在踏入四贝勒府中时,“家”这个字无意识的冒出玉容心头,回过味来她不禁有些发愣,曾几何时,她把这当做是家了?

    才要往荷风苑去,却被云儿告知已经挪了地方了,如今住在胤禛书房栖云轩旁的映月轩。

    玉容踏入居所,比先前阔朗了不少,屋子也更高大宽敞,装饰焕然一新。典雅古朴,正是她喜欢的风格。院中植了几竿翠竹,纤纤盈盈,翠簟生凉,映着质朴苍劲、高低有致的一座太湖山石透洞假山,益添趣味。而且,原先荷风苑中玉容所植所有花草树木也都被妥当移植了过来,看得出他是动了心思的。

    只是,玉容对他不打招呼就私自替自己搬家的行为不怎么满意,第二天就把映月轩改名为忘月居,胤禛视之不见,懒得与她计较。反倒是胤祥后来过来时,睁着大眼睛看过来看过去,哈哈笑道:“有趣,映月改成忘月,小四嫂真是有心思、有才情啊,爷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胤禛办事未回,玉容放置了行李,四处转了一圈,略坐坐,便更衣洗脸,去给福晋请安。

    恰好碰到李氏正带着三四岁的弘时、宋格格、武格格等人也在福晋那里,玉容倒是一怔,心道好巧!往常请安她总是第一个到,应个景说几句话趁后院娘子军没出现就走了,那拉氏也从不刁难她,由着她自便,有没有胤禛的话在里边她却不知,她只知道,让她伺候嫡福晋穿衣吃饭、端茶递水、陪着小心好像她不太可能会做。

    如今弘时是府上唯一的男孩,除此只还有宋格格生的一个女儿,所以,李氏的气焰一直很高,说话做事底气十足,就连那拉氏也不得不容忍她偶尔无意的僭越。

    玉容心里“各的”一下,只好上前按礼见了那拉氏、李氏,又与诸人相见。那拉氏面上淡淡的,李氏却笑得亲亲热热:“哟,meimei总算是回来了!meimei回来了,咱们姊妹们又可以好好休息了,托meimei的福啊!”其他女人听了,忍不住都变了脸色,酸溜溜的瞥视着她。人人都知道有她在,想要求爷去自个那走一遭都难,哪能不怨。玉容心里也涌起一股怪味,一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胤禛还不知怎么享齐人之福呢,虽明知此等事不可避免,依然是五味陈杂,有些不自在,便装作没听见也不搭腔。

    众女见那拉氏不置一言,也大了胆子要趁势奚落玉容,只听宋格格也假笑着道:“李jiejie说这话别叫人多了心去!能者多劳嘛,咱们哪能跟人家比呢,人家的风头和恩宠可都是几次三番把命搭进去换来的,咱们胆小,可没这手段、没这狠心拿自个命去赌!也就眼红不得了!”

    “可不是!唉,反正我是最胆子小的,什么也不敢争、不敢抢,我只想要一个孩子,将来也有个依靠。好jiejie,看在姊妹一场的份上,不如您帮帮meimei圆了心愿,meimei愿一辈子吃斋念佛替jiejie祈福!”耿格格竟可怜巴巴的向玉容求起情来,倒把她听得一怔。

    “meimei你求错人了,你想要孩子该求爷才是,或者向李jiejie请教也对啊,人家专宠一年多了肚子也没什么消息,你提这话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嘛!”宋格格笑嘻嘻火上加油。玉容这才明白武格格方才那番话,心里一阵恶心往上翻,忽然有些烦躁起来。

    “啊!jiejie,meimei不是故意的,jiejie别介意,求千万别告诉爷,不然meimei可就没有活路了!”耿格格吓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脸色竟有些苍白慌乱,不像造作,倒像是真的。

    玉容又气又好笑又觉得她可怜,瞟见李氏等幸灾乐祸看戏的脸色,便向耿格格嫣然一笑,漫不经心道:“meimei这是什么话,咱们府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想有爷的子嗣,meimei的想法再正常不过,爷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meimei既然看得起jiejie我,开了这个口,我一定不负meimei所托。”

    “jiejie,真,真的吗?”耿格格又惊又喜,双眼发亮。李氏和宋格格相视一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玉容。

    “当然了,爷的子嗣本就少,meimei有心给爷开枝散叶,是好事啊!”玉容偷看李氏等人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心里乐开了花,说起这冠冕堂皇的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谢谢jiejie,谢谢jiejie!”耿格格高兴得眼中泛泪,手足无措,简直要感恩戴德了。

    看着武格格又惊又喜的笑脸,玉容突然就有一种罪恶感,她爱胤禛,却伤了多少人。她强迫自己把这一切归咎于时代的错,心头到底有些沉沉。

    还没等她安静一分钟,那厢李氏又冷笑一声,不阴不阳道:“哟,玉容meimei到底是爷心坎上的人,这种大包大揽替爷做主的话也敢当我们面说,这种话连福晋都从不曾说过呢!jiejie真是佩服meimei。”

    “行了,你们有完没完!我不吭声你们就一个个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了?再怎么着,嫡福晋是我,后院的事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们在这放肆!”见连自己也拉扯进去了,那拉氏夹枪带棒一阵教训,狠狠瞪了李氏一眼,眼角余光却瞟向玉容。一时人人都默不作声,垂头绞着手帕子挨时间。玉容自然明白那拉氏的意思,有些懊恼尴尬,实在不该当着她提什么子嗣子嗣的,如今挨了骂实属活该,也只好忍着。

    不一会,二门小厮来报:“爷回来了!”众女呼啦一下,簇拥着那拉氏一同迎了出去,玉容见这阵势有些愣了,心中闷闷,随在后头也只好跟了出去。

    胤禛进来了,在众女侍奉下换朝服、擦脸、净手,那拉氏又抽空笑着回了他一些府里府外、人情往来的事宜,自是有一番忙碌。胤禛依然话不多,惬意靠坐在当中榻上,接过李氏奉上的茶呷了一口,只不过“嗯”、“好”、“罢了”、“你看着办”简单答应几句。玉容静静的立在众人身后,怔怔瞧着他,明明前两日才见,却不自觉自心底升起一股沧海桑田之感,明明近在咫尺,又像隔着天涯。

    胤禛忽抬头,见了人群后的玉容,便向她笑道:“爷正想到映月轩去瞧你,没想到你也在这。别站在那了,你身子还没好全,过来坐下吧。”

    玉容听他说得不咸不淡,心里有些委屈和落差,勉强笑着答应一声“是”,默默坐在胤禛下首。胤禛瞧着她,想说些什么,碍着无数双眼睛,终于没说,淡淡向那拉氏笑道:“爷今儿有些乏了,早些传膳吧,你们也都别走,都陪着一起用就是了。”

    玉容本想告辞,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走,心里却更加闷闷不乐,很有点“热闹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感觉。

    那边已经训练有素的摆好了碗筷,那拉氏笑道:“爷,请入座吧!”李氏便抢上一步,满脸是笑扶了胤禛坐下,自己与那拉氏一边一个坐在他身边。玉容只做没见,默默坐在那拉氏下首,心底的烦躁气闷却一层连接一层涌上心来,积聚在胸口堵得慌。

    望着桌上的燕窝乌鸡红枣汤和清蒸桂鱼,一阵阵香味送入鼻端,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缓缓气强迫自己压了下去。那想到胤禛刚拿起筷子说声“吃饭”,她胃里一阵痉挛,忍不住捂着嘴“唔”了一声冲出去,扶着廊柱弯腰呕吐不止。

    “容儿,你怎么了!”胤禛大惊,忙丢下筷子抢出去,小山也惊叫着“主子”奔出去。二人扶着她满眼惶急,胤禛轻轻拍着她的背,急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爷先送你回屋!该死的奴才一个个都傻了吗?还不快请太医去!”

    那拉氏与众人早也跟了上来,那拉氏便一叠声吩咐快请太医,又命准备涑口水,急道:“meimei想是吃了什么东西肠胃不适,爷也不用着急!晚间外边冷,别着了风了,快让meimei进屋去吧。”

    胤禛一听也是,忙道:“福晋说的是,容儿来,咱们先回屋,等会太医就来!”

    玉容吐得搜肠刮肚,两颊潮热泛红,她莫名的恼他那句“福晋说的是”,扶着小山的胳膊摇摇头,赌气轻轻道:“没事,就是胸口有些闷,吐了就好了。小山扶我回自己院子就好,爷还是先与福晋她们用膳吧!”

    胤禛皱皱眉,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凑近她耳畔低低道:“脸色这么难看,生气了?别使性子,乖乖回屋再说。”

    玉容心里又酸又火,不由得便拉下脸,冷冷道:“偏使性子,怎样?”

    胤禛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瞅着她,也不理她,半搂半拖硬将她往屋里带。玉容心中恼火,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好半推半就随他强揽着自己进了里间暖炕。早有丫环铺上褥子、置着软枕,胤禛扶她半躺着靠上去,摆手挥退众人,小山服侍她涑了口,也悄悄出去等候。外边一众人,本来准备开开心心吃饭,被这一闹,自然不能再吃,没有胤禛的话也不敢走,鸦雀无闻等候在外厅,心中抱怨不已。

    胤禛见玉容别脸垂睑一言不发,脸上一片低沉,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自揽着她的肩笑道:“乖容儿,在宫里受欺负了?怎么一回来就给爷脸子瞧?告诉爷,爷帮你出气!”

    想起白天李氏等人一个一句的挖苦,玉容又勾起满肚子火来,哼了一声扭头不言语。

    胤禛急了,勾抬起她的下巴,不自觉提高了声音道:“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怎么了?这么不言不语甩脸子算怎么回事?爷哪一些儿对不起你?”

    玉容眼眶一红,身上霎然一凉,用力打掉他的手,长长吸了口气,咬着嘴唇淡淡道:“好好的,没怎么了!爷自己想多了!奴婢有些累了,想回自己屋里,爷请自便!”

    胤禛气得呼吸都粗了,直直瞅着她,半响冷笑道:“好,好,倒是爷多事了!也罢,你爱使性子就使个够,越来越——哼!小山,扶你主子回去!”

    玉容没等小山进来,“呼啦”一下自己翻身下炕,带着一脸惊诧的小山而去,把外边众女都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拉氏拦不住她,忙进了里间,还未说话,只见胤禛盘腿坐在炕上,头也不回吩咐道:“让她们都散了吧!爷今晚歇这。”

    那拉氏一愣,陪笑道:“爷,玉容meimei身子不舒服,爷是不是——”

    “行了,还要爷说几遍?”胤禛不耐烦打断了她。

    那拉氏不便再说,命众人散去,又吩咐厨房熬一些燕窝粥,预备万一贝勒爷晚间饿了吃。

    胤禛正靠坐在炕上闷闷不乐,原本想着小别胜新婚,二人晚间恩爱情浓,自当有一番旖旎风光,哪知道还没说上一句体己话莫名其妙就闹僵了。想着她往日温柔体贴、娇俏可人种种好处,心里不禁懊恼;又想起她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吐成那样,也不知道什么状况、身子有没有痊愈;又暗自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此心烦颓丧;又暗悔怎么不问清楚就这么让她去了?一时越想越乱,又拉不下面子过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那拉氏轻声进来,福了一福,道:“爷,太医来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