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林清
“这个败家子，名叫王三岩，老婆死后，他只与‘女’儿小‘花’相依为命，但就因为他好吃懒做又好赌，最后连‘女’儿也因为他被人杀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宝珠的作用。” “快讲讲，这又是怎么个故事？”胖子催问我。 “如果要讲，还是要从一位叫林清的警察说起吧，他到家乡村子来探望亲戚，却意外地卷入了一桩凶杀案……” 故事是这样的—— 林清五年前离开出生的小城，在省警察厅任职。这次他有机会回小城一趟，顺便看看叔叔一家。他本打算住一天就走，但堂弟清平缠着他，要他在这多玩玩。第二天林清和清平一起上了城外的西山。 两个人玩得很开心。回来的路上，迎面碰上了一个‘女’孩，林清认出，是自己家过去的邻居小芬，几年不见，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了漂亮的大姑娘。林清高兴地打招呼，他问小芬最近过得怎么样？谁知这一问，小芬低下了头：“林清哥，我现在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她告诉林清，因为家里穷，她现在在城东的李百定家当丫头。 丫头就是丫环。如今虽是民国时期，但丫头的身份还是卑贱的，跟以前的奴隶一样，任凭主人打骂使唤。林清听了很同情。 此时，清平急于回家，他要林清和小芬多聊几句，自己先回去了。清平走后，小芬一把抓住林清的手，急急地恳求道：“林清哥，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你不是要回省城吗，能不能把我带着一起走……”“啊？这……”林清没想到小芬竟会提这个要求，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林清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赖着你。你只要把我带到省城，随便找一个住处就行，我会在那里找工，养活自己的。”小芬努力表明她的意思。 林清意识到小芬是想逃离。“可是小芬，你走了，你爸爸怎么办？你妈没了，他又只有你一个‘女’儿啊。”林清这话一说完，小芬就狠狠地跺着脚：“别提我爸爸，我就是被他害苦了，他吃喝嫖赌，败光了家业，又‘逼’我去给李家当丫头。我现在就是要离开这里，不愿再受这种苦了！” 虽然这样，林清还是没敢贸然答应。他很清楚带着这个姑娘走，要冒很多风险，给人发现，那闲言碎语是够他受的。 林清找个借口跑回了叔叔家。此时天已黑了，他决定向叔叔和清平告辞，他要明天到省厅‘交’差，必须连夜乘船上路。 可是林清走出去没多远，小芬突然出现了，月光下的她背着一个包袱。林清不由倒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小芬竟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林清哥，你知道吗，我要是不走，我爸爸就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了……”“啊？这是真的？”“我不说假话，我爸爸借了李百定的高利贷，还不了，只能卖我来还债，他跟李百定已经说定了，把我卖到‘怡‘春’楼’去……” 林清顿时火冒三丈，他知道小芬的爸爸王三岩是个赌徒，借高利贷还不出，把‘女’儿卖了还债，还是做得出来的。林清为难了，他能眼看小芬被推入火坑而不管吗？看来只能带着她走了……小芬见林清答应了，连忙给他磕了个头。 林清带着小芬直奔城北码头。码头上冷冷清清，没有看到可以雇用的船只，只有远处几点渔火，在风里闪动着。林清叫小芬在这里等着，自己去不远处的河滩上找找，看有没有渔船可以雇用。 然而当他总算联系好一条渔船，回到码头边接小芬时，却发现小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忙俯下身去拉她，竟然‘摸’到了一手湿，一股血腥气弥漫开来……“不好！”林清叫了一声，伸手探探小芬的鼻孔，发现小芬已停止呼吸。 林清双脚直跳了。小芬死了！就死在他去找船的这一刻。他是警察，却碰到一件凶杀案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小芬，是谁害了你，是谁呀？”林清嘶声呼喊，心中充满了悲愤。根据他的经验，小芬是被一把匕首刺死的。凶手肯定早已跑掉。 林清陷入了严峻的危局中。 现在怎么办，是扔下死去的小芬，自己不声不响溜回省城去，还是留下来调查，搞清案情，抓住凶手？林清无法确定是一桩临时突发案件，凶手本想劫财或劫‘色’，还是一桩有计划的谋杀。不管怎样，出了这样大的事，他还能走得了吗？ 趁着天黑，林清向叔叔家跑去。他在西边敲敲窗子，惊动了里边的清平，清平开了窗，显得很惊讶：“哥，你不是走了吗？”林清要清平快从窗里爬出来，去帮他一个忙。在路上，林清把事情告诉了清平。 清平跳了起来：“小芬被杀了？”“是的。”“是谁干的？”“我也不知道。”两个人跑到码头边，清平一看到小芬的遗体就浑身发软，嘴里一个劲地嚷嚷：“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林清把清平拉来，就是要他做个临时帮手，守护现场的。可清平显然吓坏了，不停地颤抖着。林清只好反复地安慰他，给他壮胆。两个人坚持到天亮，清平总算恢复了点勇气，愿意一个人守着小芬遗体，由林清去警局报案。 林清与当地警局的首脑都认识。接到他报案，局长立即指定陆警官负责此案。陆警官带几个手下，跟着林清去勘查现场。由于林清的级别比陆警官高，陆警官一切听从林清的。现场看完，陆警官问林清，那遗体怎么处置，是否唤小芬父亲来收拾？林清却摆摆手，说暂时搬回警局去寄存。 现在，林清第一个想找的，就是小芬的父亲王三岩。林清分析，小芬是为了离开这个没良心的父亲才出逃的，难道不幸被发现了？虽然王三岩是她亲爸，但一个输光的赌徒发了疯，什么事干不出来。王三岩是第一嫌疑人。 王三岩的家在城西，一处残败的破屋里。以前，王家不住这里，也‘挺’有钱的，但王三岩一直嗜赌，家业被赌光，妻子气恨‘交’加跳河自杀了，留下赌棍带着一个‘女’儿越过越苦，只好住到这种破屋里来。林清推开破‘门’，发现王三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样子，昨夜又在赌场熬了一宵。但林清提醒自己，不要被假象所‘迷’‘惑’。他上前推了推王三岩：“王大叔，醒醒吧。”王三岩睁开惺松的眼睛，不解地望着林清：“咦，阿清，你怎么在这里？”林清咬咬嘴‘唇’，紧紧地盯着王三岩：“你知道吗，小芬她死了！” “什么！”王三岩跳起来了，一边大声地问林清：“你说小芬死了，为什么死了，死在哪儿了？”林清反问王三岩：“王大叔难道不知道？”王三岩几乎喊起来：“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自己跟着她……”说到这里，王三岩的话戛然而止。 “王大叔，你说下去呀？”林清在一边催促着。他要等的就是王三岩这些话。但是王无贵不说了，只要求林清带他去看‘女’儿的尸体。王三岩站起来，一瘸一拐的，他的一条‘腿’不知何时受了伤。 林清只好雇了黄包车，将王三岩送到警局。一看到‘女’儿的尸体，王三岩两眼发直，大叫着扑上去，嚎哭起来，还把头往墙上撞。林清冷冷地在一边看着，搞不清他是真的痛心还是装腔作势。 哭够了，王三岩才回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林清：“阿清啊，这事可怎么办，你给我出个主意吧。”“还能怎么办，小芬是给人杀的，当然是要抓到凶手，替她报仇。”“那一定是单瞎子那小子，他太手狠了，怎么能杀了我的‘女’儿……”王三岩气恨地挥着手。林清听了，迅速追问：“你说什么，单瞎子是谁？你怎么知道是他杀了小芬？”“唉，是我糊涂，叫他去的……” 王三岩捶捶自己的脑袋，讲述起昨夜发生的事。原来，他因前天在赌场与人争斗，被踢伤了右‘腿’，昨夜就没有上赌场。半夜他正在睡觉，发现小芬悄悄地进来，到屋子里收拾一点东西，又拉开‘门’出去了。他原以为，小芬不过拿几件换洗衣服，还是要回李百定家去的。可是隔了一会，一个绰号单瞎子的人进来告诉他，小芬在后街那里，与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往码头方向去了。王三岩听了很吃惊，想爬起来追赶，可是受伤的‘腿’根本走不了。他急了，要单瞎子代他，快去把小芬追回来。单瞎子答应一声，往外跑出去了。 “可是，我等来等去，就是不见人回来。我大半夜都没睡，就在等单瞎子的消息。”王三岩说，他还以为，单瞎子拉不回小芬，还被那个男人揍了。根本没想到，小芬竟然被杀死了。“单瞎子这个畜牲，他看中小芬好久了，一定是癞哈蟆吃不到天鹅‘rou’，就起恶了……” 从王三岩的叙述中，林清知道了这个单瞎子是个无业游民，三十出头，光棍一条，平时就住在他们对面一处无主的破屋里，过着三餐不保的潦倒生活。他们是在赌场上认识的。单瞎子看到小芬时，往往流‘露’一脸‘色’‘迷’‘迷’，还向王三岩要求，让他来当王家的‘女’婿。王三岩把他臭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