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去
又过了一会，一股香香的气息飘来。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古越耳边响起：“宝贝，快看看我是谁？” 只有一个人这么叫古越。 “mama。”小古越忍不住喊了出来，mama已经半年没回来了，他很想她。 思念的力量，终是让小古越睁开了眼，那一刹那，古越看的不是mama那张亲切的脸，而是一张恐怖的鬼脸。 一张没有血色，眼中没有瞳仁，眼角流着血泪，脸上的rou翻卷残破，就像是剁碎的臊子，嘴中猩红的舌头伸的老长，血水顺着舌头滴落，哒，哒…… 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小古越，诡异而怨毒。 小古越没有尖叫，只觉得心都要从胸腔中蹦出来，浑身的血液凝结，喉头被什么堵住，根本叫不出声来。 “当。” 铜镜从小古越手中滑落，他浑身僵直，根本攥不住它！ 那女鬼就那么盯着小古越，小古越忽然感觉身体一轻，那四个壮汉鬼抬着棺材来到小古越身前，小古越不受指挥的踏向那副棺材。 就在此时，本已奄奄一息的孙师傅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力气，猛然坐起，身上的鬼物被他震飞出去，他大喝一声：“妖孽，敢而？” “以血为引，以魂为剑，斩妖除魔，灭！” 孙师傅站在原地，头顶却飘起他的影像，金光熠熠，正气浩然！ 随后他身上的血液都浮在空中，金光影像与血液合二为一，化作一把血剑，直刺女鬼而来！ 女鬼也不甘示弱，长哭一声，飞身化一道黑风，朝血剑卷去。 小古越回头望着已不成人形，却渊停岳歭的孙师傅，目中流出泪水，脚下却不听使唤的往棺材里走去。 四个壮汉鬼已经打开了棺材盖，将古越举了起来，正要放入棺材中，突然，“轰隆”一声！凭空而现一道金雷，劈向棺材。 棺材四分五裂，一道苍劲浑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传来：“妖孽岂敢放肆！”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 氤氲变化，吼电迅霆， 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 一阵咒语从空中传来，天空上凭空飞下一个人来。 他身着道衣，破窗而入，右手拂尘挥舞，左手连连拍出，一道道雷电自他掌中绽放，每一道雷劈过一片地方，那里的鬼物便被雷光磨灭。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那百鬼抬棺的丧队便被他轰得七零八落，鬼物四蹿，哭天抢地的逃走。 那道人落在地上，一把拉起了小古越，瞬间来到孙师傅所化的泣血之剑和女鬼黑风相斗的地方。 “咄！” 他口中一声喝，拂尘一挥，那道黑风便倒退出数十丈，化作女鬼的原形。 女鬼见到道人，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二话不说，便消失在原地。 道人冷哼一声：“妖孽还想跑？子午追魂，去!” 只见那道人信手一点，一道金光从指尖飞射而出，快若闪电，直接将遁形的女鬼钉在了空中。 “啊——” 女鬼凄厉的嚎叫，似乎非常痛苦，那道金光正钉在女鬼胸前。 “咄！” 道人又是一声轻喝，女鬼胸前的那道金光大作，不过眨眼，便把女鬼磨灭。 道人出现，大发神威，百鬼逃逸，女鬼磨灭。这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 此时，如同怒目金刚的孙师傅看到小古越平安，直挺挺的往下倒。 道人赶过去，连忙伸手扶住了往下倒的孙师傅，叹了一口气：“道友，易某来迟了！” 孙师傅脸色很苍白，浑身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摇了摇头，笑着说：“来了……来了……就……好。” 小古越这时也从惊吓中醒过来，站在孙师傅身旁抹泪，边哭边喊着：“孙爷爷，孙爷爷……” “牙儿……牙儿……不哭，咳……咳……”他又咯出了两口血，脸上却带着笑容继续说，“牙儿……你……没事……没事吧？” 小古越使劲点头，哽咽着说：“牙儿没事，牙儿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师傅脸上含着笑容说完了这句话，头一歪，便断了气。 “孙爷爷！” 古越一声嘹亮的叫喊，趴在这位老人身上痛哭，是他，护佑了自己一夜平安。 “哎！”道人一身叹息，单手持礼，念起超度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 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 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 富贵贫贱由汝自召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唝唝咯（gonggongge）。”公鸡打鸣声响起，天，终于亮了。 …… …… 太阳正挂高空，依旧是小古越家，堂屋内。 堂屋内放着一具棺木，棺中乃是孙耀伟的尸身。小古越跪在堂中，为孙师傅守灵。 古治痕、道人、以及村长马路正在谈论小古越的事情。 那道人正是六年前搭救古治痕并给古越起名的易少秋。 “易道长，牙儿到底是招惹到了什么东西？”古治痕蹙眉轻声问道。 易少秋摇了摇头说：“这个贫道也不知。昨晚来的东西并非是地府的阴灵，易某游行天下多年，也未曾见到过。” “啊？”古朝稳一声惊呼，“易道长，那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找我儿子。” 易少秋点了点头，说：“用百鬼抬棺来捉这孩子，可见他们的决心，不到手，绝对不会罢休的。” “噗通”一声，徐江二话不说跪在易少秋面前：“道长，求您发发慈悲，孙师傅他，他走了，只有你才能救救我苦命的孙儿！” 易少秋扶起徐江：“快起来，易某既已出手，便会有始有终。只不过按照你们所说，第一夜只是鬼探房，第二夜闻鬼哭，第三夜便是百鬼抬棺。这次他们失手，完全是孙道友以命相搏，下次恐怕会变本加厉，甚至威胁到整个村子人的安危！” 村长马路一脸惶恐：“那我们该怎么办？道长。” “昨晚的那样架势，若是一般人，早该死去，可这孩子却安然的活着，足见命格极硬。贫道也曾经说过，若想保他不死，只有让他跟着贫道回到茅山，拜入我茅山门下，传他道法，等到他修为足够高的时候，邪魅自然不敢寻他！”易少秋娓娓说道。 “这……”古朝稳和徐江犹豫不决的望着古治痕，自家的孩子，还未看着长大成人，哪里又舍得分开？ 古治痕沉吟许久，看着易少秋说：“易道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易少秋摇了摇头：“贫道即便一直护佑这孩子，可我终究会有死去的一天，护佑不了他一辈子，唯有他自己有本事了，才可得一生平安。” 古治痕望着跪拜在孙师傅棺木前的小古越，背后的手紧握，无奈的点了点头。 村长见古治痕决定，便又问易少秋：“道长，若是月牙儿跟您走了，那群鬼再来村中闹事怎么办？” “绝对不会！”易少秋斩钉截铁的说，“他们的目标是月牙儿，贫道带走了古越，他们自不会寻来。况且，阳间有阳间的法度，他们若是乱了法度，即便不是地府的鬼物，阴天子也会派兵清剿，你就放心吧！” “道长，能让孩子多待几日吗？”徐江目中含泪说。 易少秋叹了口气：“就让孩子为孙道友守完灵吧！” 三天后，正午时分，易少秋带着小古越离开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