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萧然而去
完全忙碌的复习节奏中,李允翔仿佛一个不朽的诡异奇葩。 该吃吃该睡睡。 大少爷的观点很明确,他根本就不在意挂科与否,反正到了最后,他总有一个体面的毕业证。 对此,三人皆无言以对。 人家老爹的面子,不用说就有人上赶着给,而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只能靠自己。 大四的毕业典礼已经顺利结束,学校里的大四学生,很快就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 过不了几天,他们也必须离开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了。 学校已经硬性规定了离校的时间,时间一到,毕业生们不管找沒找到工作,不管有沒有地方可去,都是不能再呆在学校了。 从图书馆出來,几人走了沒几步,就见几个学生拎着箱子沉默着离开。 曲终人散,找到工作和去处的人早已经离开了,而如今的走在后面的,大多都是失意人…… “怎么,这就伤感了么?”见秦阳发呆,余子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秦阳叹了口气,“你说两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不管什么样子,那都是两年后的事情。” 李成笑了笑,“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期末考试,挂科可不是什么不留遗憾啊。” 话刚出口,三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因为李大少爷说了,越担心的事情,如果越是避免的话,人生的遗憾就越大。 大少爷,一向标榜,泡妞挂科,那是不留人生遗憾。 虽然四个人已经算是关系融洽,可因着大少爷完全无厘头的人生态度,几人之间口角时有发生。 对此,众人也早已麻木了。 摇了摇头,秦阳紧了紧手里的书,正打算坐最后一班公交回住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人影,拎着行李箱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郑晨。 “学长,这就走了么?一路顺风哦。”说话的是余子邺,温和的态度,祝福的语气,无一不是真诚而友善的。 郑晨身子狠狠一怔,转过身來看着余子邺,“你别得意,我告诉你,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是么?”余子邺笑了笑,浑不在意地开口:“我到时候会自己走的,不会等学校赶。” “你……” 郑晨狠狠扫了三人一眼,仿佛被踩到了致命的痛处一般,整个人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來。 只拎着箱子,径直从三人身边穿了过去。 “你沒事吧?”见余子邺险些被郑晨的行李箱撞上,秦阳忙出口着。 “沒事儿。” 余子邺摇摇头,看着郑晨的背影道:“他充其量不过一张纸老虎罢了,也就欺负欺负你这样的老实人,我可从來不惯着他。” “人都已经走了,你俩的恩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李成皱着眉看向余子邺。 郑晨这人,出生一般,却在学生会和各大团体之间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那当面一套背后的一套的功夫,自然令人咋舌,得罪的人也向來只多不少。 平日里,因为靠着他办事儿游走,所以身后无厘头跟从和追捧的小弟,向來一沓一沓的。 如今临走之际,竟是连一个送别的人都沒有。 可见这人,就人品而言,确实是有些不太美丽。 不过他这一走,学校各大社团里,肯定是清净不少了。 “其实哪有什么恩怨,我从未针对过他,只是他这人吧。” 余子邺冷笑了一声,“他把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敌人,我不会莫名其妙仇视他,却也会因为他一再挑衅我,而选择落井下石的针对。” “突然觉得你好邪恶。”李成恶寒。 余子邺笑了笑,忽的看着秦阳,“你当谁都是咱们秦老三,以德报怨啊,我从來就不是好人。” “不关我的事儿啊?”秦阳赶紧撇清。 “怎么不关你的事儿了。” 余子邺摇摇头,说:“你还不知道吧,他的毕业证被学校以行为不端为由扣下了,而且档案里也毫不客气的记上了一笔盗窃。” “啊?”不仅是秦阳,就连李成也受惊不小。 “盗窃?” “是啊,盗窃,据说他大二的时候,贪污了一笔学校拨给文学社的巨款,平日里也以各种由头,逼社团成员缴费从而中饱私囊,就是最近不知被人检举了还是怎么,反正,事情在导员们那里已经闹开了。” 两年前…… 是硬塞给自己黑锅背的那次么? 正想着,余子邺忽的看着秦阳道:“我才知道,你居然给人家背黑锅背了两年,难怪一直以來,学生会在处理助学金的时候,从來就沒有你的名额。” “……”秦阳沉默,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事儿的好不好。 “你是说……”李成一脸震惊。 余子邺点点头,沒好气地开口,“秦阳两年前不是去了文学社,又退出了吗,那家伙就把这事儿趁机栽在他身上了,他也是心里有鬼,所以硬生生把这事儿压了下來,否则要真是调查的话……” “说的如此玄幻,是不是真的啊?”李成皱眉,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余子邺白他一眼,“我姑父是金融系的导员,内部消息,这事儿绝对可靠。而且以前学校不是一直都在传,说他大四之后会留校任导员么?可是现在……” 想想也是,李成点点头:“也对,他如果不是遇着这事儿,肯定就留校了。” 忽的有些烦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了看学校钟楼的时间,秦阳开口看着两人:“时候不早了,我也就先回去了。” “回去当好哥哥么?”余子邺笑了笑。 李成也急忙开口着:“是啊,你meimei难得來一趟,你也带出來我们见见啊。” 秦阳长得是不错的,所以他meimei肯定也是不差。 李成想说,他还沒有女朋友。 秦阳可不知道李成的想法,笑了笑开口:“等考试结束吧。” 话音刚落,余子邺眼睛滴流一转,忽的开口着:“话说,那真是你meimei么?秦老三,你小子该不会是金屋……” 李成一怔,八字沒一撇的东西,细想想也是,也跟着打趣道:“也是也是,情meimei也是meimei啊……” “你们俩,给我滚。” 正要发火,人早已经沒影儿了…… 搭上最后一班去市里的公车,秦阳屁股刚坐热了沒多久,车上絮絮叨叨的声音就热络了起來。 “真是可惜了,简直是作孽啊。” “是啊,总觉着这些事只在电视里看得到,沒想到今天……” “好端端的……” 顺着人群议论纷纷的目光,秦阳这才朝着窗外的马路上看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高速路上的路灯却依然明亮,那辆翻过來的出租车在马路上清晰可见,车边更淌着一滩鲜红的血迹。 别的便再看不清了。 附近的工厂里,此刻正是工人们下夜班的时间,见着这一幕,人们自然而然都围在了路上旁观。 翻车而已,不是碰撞,旁观者不会摊上责任,所以自然有人呼叫救护车。 秦阳并未在意,人生中总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意外擦肩而过。 只要你不是发生意外的当事人,或者当事人的亲友。 见到这些,你最多也就是感慨一句“人生无常,生命苦短”罢了。 回到家的时候,秦小雨还沒回來,秦阳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 给秦小雨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一直都沒人接。 皱了皱眉,秦阳正打算出门寻找,秦小雨便已经回來了。 “哥。”简单地喊了一声,秦小雨也不看他,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这个房子很小,秦小雨來之后,卧室自然是给她睡了,而秦阳则是窝在客厅那张简陋至极的沙发上。 “小雨,你怎么了?” 正要跟进去,卧室的门口的帘子却唰的一声放了下來,秦阳脚步一怔。 与此同时,秦小雨俏皮的声音响了起來。 “哥,我要换衣服啦,你不许偷看。” 秦阳皱眉,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这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秦小雨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秦阳始终说不上來。 “小雨,你在做什么工作?”每天回來都支支吾吾低着头,也不看他,冲进屋的第一件事就说要换衣服。 秦小雨,什么时候习惯这么好了? 卧室里的声音依旧随性:“我能做什么工作啊,都跟你说了,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啊,饭店嘛,你知道的下班时间并不早啊。” 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对自己的事情木讷,可对别的事情,他向來看得分明。 是是非非面前,很多时候,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尤其在这种了胜于无的时候。 “小雨,我不傻。” 秦阳小雨一怔,扑哧一声笑着:“我也沒说你傻啊。” “你最近不对劲儿?”是试探,也是最后一次给秦小雨坦白的机会。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儿啊,倒是你,你最近反倒是不对劲了,这么些年,你可从來都沒这么跟我说过话。”秦小雨笑着,慢慢从屋里走了出來。 “哥,都说长兄如父,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