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到底怎么回事
画面,就像是永远不知停歇的生活般。 血腥残酷的事情,一轮又一轮,一个又一个,或悲惨结局,或无疾而终,不分昼夜,不知停歇的一遍遍在他面前播放着。 高度的精神压力和紧张,他几乎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打了个盹儿,也会突然被画面里一阵尖锐的声音给吵醒,或者是从比画面更加血腥的噩梦中醒來。 画面昼夜不停,他也曾尝试着去关那个投影仪,然而脚下的铁链已然牢牢地将他钉在这个位置上,不给他半点去往别处的自由。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台可望而不可及的投影仪,嚣张无比地继续播放着,趾高气昂地凌迟着自己。 期间,送饭的人依旧到点就送餐食进來。 面无表情的样子,就仿佛全然看不见房间里那yin秽的画面,也半点看不见他的绝望与灰败般。 他也曾多次恳求对方关掉那台投影仪,即使明知道对方只会是毫无例外的拒绝。 送饭的人再一次进來,秦阳沒再去徒劳的恳求他关掉投影吗,那人走之前特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要确认他的精神是否还算正常一般。 秦阳苦笑着看着地上的食物,终究还是端着吃了起來。 身处这样的刺激中,食物无疑就像是蛆虫一般难以下咽,然而他却不能不吃。 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即使心里再苦,生活也总还是要继续的。 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饭不可以不吃。 见当事人面不改色的吃饭,送饭的人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闻的欣赏,能够在这样的幻环境中依然安好的人,要么拥有光明磊落的绝好品性,要么就是生存能力强悍惊人。 而不论是哪一种,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都展示出了与他年纪不符的刚强,只这一点,便足以令人心生敬佩。 收拾好餐具,送饭人一言不发地关门离开。 感触什么的,终究只是虚无的想法,人终究是理智而冷静的,他一向知道自己该与不该的分界线。 “都这样了,那小子还能好好的吃饭?”端着空盘子,他刚一出门,就被在外看守的人一脸打趣着拦住了。 “不吃饭还能如何?等死么?”送饭人未來得及说话,周彦尧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了起來。 声音温和,恍如春风拂面一般的柔软轻缓,却不知怎地,又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与气势。 浑身一怔,众人立马冲他四十五度垂头:“先生。” “恩。” 周彦尧微不可闻地点点头,带着些莫名与深沉的目光,缓缓落在那空空如也的餐盘之上,微微一顿,说:“他竟如此淡然么?” 语气平静,仔细看來似乎夹在着些许疑惑,又仿佛是早在意料之中的淡然一般。 走廊里幽冷的灯火,从上方打下來,他长长的睫毛,在眼圈处印出一层深不可测的阴影來。 就仿佛是笼在黑暗中的幽冥使者般,即使风度翩翩,却也终究掩饰不住那浑身的诡异与阴寒。 “其实,也不尽然。”刚从里面出來的手下,怔了怔开口着。 “哦?”周彦尧挑眉,眉间一片兴趣。 “他很痛苦,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事物的需求。”手下据实以报。 周彦尧了然。 正因为足够了解秦阳的习性,所以他才采取了这样精神刺激的方式,循环往复。 只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被折腾,秦阳都会好好的活着。 拥有顽强生命力的人,他们对于生命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自私与珍惜,即使心里再苦,即使遭遇到再大的打击,他们也都不会轻视生命。 也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周彦尧盯着那空荡荡的餐盘,喃喃出声着:“沒想到如此一來,他这胃口反而是加大了。” “老大的意思?”送饭人微微一怔。 是嫌弃里面的人能吃,要在饮食上做点什么小动作么? 看出來下面人的玲珑心思,周彦尧轻笑一声说:“他能吃,那就让他吃吧,咱什么时候吝啬到一顿饱饭也供不起人家了。” “是。” 闻言,手下瞬间一凛,与此同时一滴冷汗也唰地从他额际滑落。 刚刚,是他想太多了。 看了一眼秦阳所在的囚室大门,周彦尧便沒再去关注手下的心思。 思维和算计是人立世的本能,只要这份心思和算计不会太过,那都是可以容忍的,比较聪明人大多还是喜欢聪明人的。 转身,正打算去看看也过得不算轻松的李允翔,一个心腹便急忙拦住了他:“先生,齐老大那边送过來一个人。” “哦?”周彦尧挑眉,眼里一片危险至极的笑意。 齐老大,果然是齐老大。 这才几天,居然就能精确无比地找到人了? “先生,咱们要转移吗?”心腹又问。 “不用。” 周彦尧笑着摆了摆手,“他知道又如何,他并不会來强行将人带走,起码近期不会。” “既然如此,那您还留着他们……”心腹疑虑才刚出口,便遭至周彦尧淡淡的一瞥。 眼神随意,但却仿佛夹杂无数寒冰一般,只一眼,便让他的话整个哽在了心底。 “对不起。”急忙道歉,他知道自己犯了大忌。 主人的用意和私事,任何时候都不是他们应该疑虑和过问的。 周彦尧笑着摆了摆手,似乎心情很不错般,难得对手下开口解释说:“有些人,有些事,做起來并非必要,也并非能让自己开心,但只要能让别人不舒服就好。” “这……”心腹心尖一凉。 他明白对方的话外之意,一切随性,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必十倍还之,且不论任何代价。 周彦尧笑,似乎正为了应证心腹的猜测一般,说:“我可从來都不是什么好人。”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跟着你。”心腹的眼神始终坚定。 这条晦暗难行的人生路,谁敢跟着一个老老实实的老好人去闯荡? 伪君子,真小人,虽然从來身背骂名,但这种人的的确确是成功概率学里,最最可能的存在。 周彦尧轻声笑。 “齐老大送來一个什么样的人?” 心腹顿了顿,“一个女人?” 声音迟疑,明显也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周彦尧也愣了片刻,忽地又笑了起來,“既是如此,我也该找个时间见上一见才是。”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两天,也许是三天,或者是更久。 期间,秦阳的生活依旧沒有半点的变化,录像一个又一个,不带一点重复的按部就班,而食物也每每到饭点的时候,便会毫无例外地送进來。 这一阵子,时间分外的难熬,他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活了一辈子那么长了。 然而,那终究只是一种环境。 循环往复的精神刺激中,高度的睡眠不足里,分不清时间的他,的的确确也开始冒出一些幻觉和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秦阳怔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前沒有之前每次醒來都避之不及的晦乱画面,也沒有yin晦无比的声音。 黑暗里,一切都很安宁,就仿佛一场归于平静的地狱般。 忽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抬起胳膊,下意识的低头咬下。 “呜……”痛呼出声,胳膊处是清晰无比的疼,他这不是在做梦。 只是,那投影怎么会忽然间被撤走呢? 难道周彦尧,又有什么新的招数? 正想着,一个声音猛然响起在黑暗中:“你,你沒事吧?” 清脆,温婉,忐忑,小心翼翼。 这样的声音太陌生,陌生的就像是上辈子才听见的天籁一般,秦阳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对方。 然而黑暗中,终究是什么也看不见。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被关了太久,多重的精神刺激,他确确实实总是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觉了。 然而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你怎么不说话啊?” “……”秦阳一怔。 “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这黑漆漆的怪吓人的。” “……” “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的话,我问你答,你看行么?”带着些试探,那声音一点点地靠近他,说:“算我求你了,你就跟我说句话吧,我第一次來这种地方,我害怕。” 秦阳嘴唇颤了颤,“你,你是女的?” “啊?你,你是个男的?”女生轻呼一声,似乎也沒料到对方会是个男生一般。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不止是女生,秦阳自己也一头雾水了起來。 但他,到底是防备着女生的。 这是哪里,他虽然并不知道,却也明白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來的。 这个女生看上去似乎是普通人一个,但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一起呢? 这难道是周彦尧的另一个花招? “不是,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啊!” 看不见彼此,但秦阳明显可以想象出女生恶狠狠盯着他,然后踉踉跄跄着跑到墙角的样子。 “你,你别乱來啊?我告诉你我是跆拳道黑段的,你要是过來,我丫的揍你信不信?” 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