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郑国内乱
“上将军请想，子马只是名降将罢了，君上郑伯骀既然已将相国公子阳诛杀，对我等公子阳之遗党，自然愤慨万分，除之而后快，其虽说表面上，在去岁服软，甘为楚国附庸，可心中必然怀恨在心！” 公子马一般说着，一遍以头撞地，几下之间，额头之上，已血花迸显，可其却丝毫不在乎，涕泪横流，一片悲哀状，继续辩解起来。 “君上郑伯骀，惧怕上将军之雄军，不敢妄言于上将军，请诛我等，可君上却并没甘心，昔日，那公子定，原本就是由君上带领入郑，其自然知晓公子定与楚之仇怨。” “如今，末将随上将军攻伐韩国，君上担忧我等得立战功，被上将军放归回国后，定会向其发难，所以，才会如此行事，此乃借刀杀人之计，子马之心，昊天可鉴，上将军如还是疑惑，请诛末将，已证子马之心！” 公子马说的惨烈悲壮，脸上灰尘血水混杂，早已瞧不出一丝卿贵之气，公子封与公子池恐惧的望着公子马，想不明白其怎么说着说着，就将局面拉到了以死明志的地步，两人胆战心惊，皆奋力挪动松软的双腿，爬行于公子马身边，以头抢地，恐惧的痛哭求饶起来。 “上将军饶命啊！子马兄所言，无一句虚言，望上将军明察秋毫啊！” “上将军，阳翟之战，我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望将军看在，阳翟之役，阵亡郑卒之英灵，饶恕我等！” 稽首于地，丑态百出的郑国三名降将，在阳翟太守眼前，上演有了一出闹剧，阳翟太守望着眼前这三名无耻之徒，心中大快不已。 阳翟一战，伐韩的楚军无一卒上前拼杀，反倒是眼前这三名无耻之徒，率领各自麾下之郑军，与韩国守军，激烈厮杀，三名仇人，此刻，如此凄惨，阳翟太守怎能不快！ 漠然下望，景平不知在思忖什么，只是冷然无言的目视公子马三人，任凭公子马等人以头撞地，却并无一丝阻拦之意，只是，随着公子池与公子封越发大声的哭喊求饶，景平本来无颜之面，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惨烈无比的公子马，虽说专注于演戏，可心思却一直关注着上首之景平，见情况不妙，立刻扶地之双手猛一用力，头抵地面，身子向后猛退半步。 哭喊求饶正欢的公子封与公子池二人，那叩首的头顶，当即受到了公子马双脚的踢击，力道虽不大，可公子池二人皆在肝胆俱裂之状，被公子马踢首之后，立刻全身一阵，惊恐的瞪大眼睛，愣然视前，嘴中再无丝毫声音蹦出。 嘈杂的军帐，瞬间平静下来，景平皱起的眉头渐渐平复，望了公子马一眼，心中暗赞一声，子马果乃聪慧之人，将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要不是郑国谋划，离不开他，倒是可以带在身边，能省心不少。 公子定逃入陈、蔡之事，身为幕后策划者，景平又怎会不知，还用这该死的阳翟太守多言！ 阳翟一战，缴获何其之丰，可此次出征的楚军，乃是三桂之族组成的联军，按照规矩，缴获需分成三份，景平只能占据其一，景平非那种见利忘义之人，可几岁之前，初次伐韩之战，昭鲁与屈阳做过的事情，景平可一直记在心中呢！ 那次战事，不单是景平多年培养的后辈，司徒景之贾与工尹景舒子战死阳翟，更是让景氏十万族兵，尽被郑、韩两国屠虐，如此大仇，景平怎能忘记！ 可景平想自己尽占此次缴获，亦是千难万难，半个时辰前，在阳翟太守调遣韩军投降之时，赶回大梁报捷的通卒已经出发，昭鲁与屈阳两人，一旦得知韩都阳翟被己军攻破，定会赶来前线，瓜分成果。 景平能管住景氏之族兵，却没办法控制另外的四十万大军，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派遣报捷通卒，赶回楚都大梁报捷，可没办法，整整四十万昭、屈两族之族兵在盯着呢，景平如不想楚军发生内斗混战，就只能如此行事。 不过，景平毕竟乃前线级别最高的统帅，乃是全军的上将军，些许手段，还是可以做的，如今，阳翟城内所入之军，皆出自景氏一族，城内缴获，此刻，只有景平一方才知。 此种情况之下，虚报瞒报这种浅显手段，还不是信手拈来，如此一来，景平就可先吞一大半，随后再与昭鲁与屈阳分一次，自己还能复得一份，岂不美哉。 可欲行此谋得话，正如公子马所言，这阳翟太守，就成了唯一的破绽，韩军四万降卒中的将官，清洗之后，仅剩下知晓阳翟情况之人，就是这阳翟太守了，一旦让其与随后赶来的昭鲁、屈阳两人接触到，通盘计划，自然落空！ 景平沉默许久，伴随着公子马等的演绎出的闹剧，心中思绪快速翻动，片刻之后，待眼前场面，被公子马控制住之后，景平方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断。 “楚郑本乃盟国，之所以近岁以来多有战端复起，皆乃公子定妖言惑众罢了，既然如今公子定已离郑，郑伯骀又于前岁，与大楚，重修盟约，那楚郑之间，就不在是敌对，互相之间，也不在是敌人，既然如此……” 景平之言，如滔天雷霆一般，劈打在阳翟太守的心上，在阳翟太守绝望的注视下，景平接着言道：“既如此，公子马、公子封、公子定，尔等三人在阳翟之役中，为我大楚，多立功劳，本将乃此地最高军事首领，自然要公正的赏功罚过，现在，本将军按尔等三人之功，奖赏你们率领麾下士卒，立刻归国！你等不再是降将溃卒，而是我楚国伐韩之役的友邦盟军！” 看着眼前发生之事，阳翟太守心中一片死寂。 原来，愚笨昏聩之辈，不是他公子马，而是我啊…… “上将军只顾眼前之利，却看不到以后之危难，只谋身前，却忘顾后！哈哈……大楚！要忘啦！！” 嘲笑的嘶吼声，从摇摆着站起离席的阳翟太守嘴中蹦出，在景平与公子马等一干人等的讥笑下，阳翟太守嘴中，伴随着其的嘶吼声，大滩大滩的墨赤血水，喷溅而出，没待片刻，终是不支，摔倒在了地上，再无一丝气息。 公子马讥讽的望着阳翟太守倒在地上的尸体，满脸讥笑之色，眼中甚至都笑出了泪水，袍袖之内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刺入rou中，可其却仿佛丝毫没有知觉般，依旧越来越用力，指甲刺入的越来越深了起来。 贤兄……好走！稍等片刻，愚弟定会送景平于地下！ 你我今日，义气相投！誓保国人，矢志不渝！交以刎颈，互为知己！生而得遇，死而何憾！ 一滴泪水，顺着公子马垂首大笑的脸庞之上，跌落于地，崩裂四周，仿佛那阳翟太守心中绽放的笑颜一般…… 《系年》公元前397年，楚人归郑之三将军与其万民于郑。平夜君率师侵晋，降阳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