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0:舒芷娘妥协
若是按照常理,舒芷娘绝不会答应。不过是一个庶女请全福的事儿,她掩过去也就掩过去了。何况她是当家主母,若是连一个庶女的要求都抹不掉,那还当什么家,做什么主! 可恨的是,这件事却是谢嵩问起的。 更可恨的是,这个庶女的生母,是公爵府里一直虎视眈眈的贵妾珍姬。她还有一个天大的软肋,那便是她没有儿子。而珍姬不但年介而立还非常得宠,膝下还儿女成群。因为嫡女的青眼,她的丈夫甚至已经在考虑,是否要从珍姬膝下过继一个庶子到她膝下,养成世子。 她也是庶女出身,又是填房,和她同级的正经夫人,到底还是轻瞧她一些。她精于算计,同时却也难免小家子气,因此在对外交往方面,确实不强。而所有人都知道,嫁到将军府的嫡女,和虞夫人的关系是非常亲厚的。 若是能够请到虞夫人,那便说明了两件事。第一,虽然为的是珍姬之女,起码能说明,嫡女和她也是亲厚的。第二,虽是庶女填房,可她也不是在京城贵族交际圈里说不上话的。 如果这事儿办不妥,加上她膝下没有儿子,恐怕这事儿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格外用心的加油添醋拿出来说。她舒芷娘在公爵府,可就半点威信也没有了。 她看着谢葭,面沉如水。 谢葭笑吟吟的,道:“娘,不过是一处院子罢了,难道您还舍不得吗?” 舒芷娘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姑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要知道,当初可是您巴巴地要把二姨娘接走的呢。如今倒好。又安置到我的庄子里来了。” 谢葭笑道:“放在您的庄子上,我才放心啊。谁不知道,娘你是个出了名的贤惠脾气,又是能cao持内外的。我难道还担心二姨娘在您那儿会过得不好?” 说白了,就是说这事儿若是捅漏了出去,便都是她舒芷娘的不对了。 而且谁能说是谢葭故意安排华姬到她那里去的呢?华姬少了一根寒毛,谢葭早就把那个孩子藏好了,大大方方的上门兴师问罪。她舒芷娘竟然连一个废妾都不放过。那别人都会怎么说? 果然是庶女出身的填房。上不得大台面。连一个脸毁了的废妾都容不下! 嫡女待那废妾甚是亲厚,她到谢嵩跟前儿去哭诉。那她那个眼里只有嫡女的伟大丈夫会怎么样呢? 舒芷娘想到谢嵩,只觉得心寒。他有千般才情,她一直仰慕他。可惜的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对元配和嫡女来说如是,对她舒芷娘和她的孩子,也如是。 不过半息的功夫。舒芷娘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的决定下的艰难,可是她却不能不下。 最终她还是轻笑道:“不过是一处庄子,姑娘您何必说是借住?您若是需要啊,我只管给你就是了。” 心中却有一盘经营已久的棋,就这样被完全打乱。生气,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谢葭又笑了起来,道:“娘,您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要庄子,我手中还少吗?只不过是借住一下罢了,那里就能要了您的陪嫁庄子呢?” 舒芷娘只能赔笑。 又勉强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脸色煞白的走了。 留下谢葭一个人坐在桌前,盯着自己的茶盏。却是冷笑。 刺槐想到华姬那个早夭的孩儿,心中也不愉,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便忍不住问道:“夫人,您为什么又把华夫人安排到她的庄子上去?难道就不怕她又去给华夫人捣乱吗?” 谢葭淡淡地道:“她不敢。况且。咱们也呆不了多久了。” 她早就想到了,舒芷娘是公爵府主母。怎么也有所耳闻,知道将军府恐怕打着出京的主意。而她抓着这局棋。一直不用,难道还会就这样放弃?拼着和她谢葭撕破脸的一局棋,她怎么舍得不用? 与其到时候猝不及防,倒不如先发制人。这个时候,对华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反而是舒芷娘的庄子上。 刺槐又道:“姑娘,难道就这样放过她?那华夫人那个孩子,岂不是白死了!” 谢葭刚端起茶盏,闻言,又重重地把茶盏放下了。想到那一夜的惊惶和悲痛,她自然也是恨极! 半晌,她方道:“我巴不得这就弄死她,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你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要她尝尝滋味!” 刺槐见她发了火,便不再吭声了。心中想着,那婆娘真是恩将仇报,她今日的地位,难道不是自家夫人给的?何况这种人,一肚子的弯弯绕,自己害死了人,竟然还是一脸的无辜!就算谢葭真要弑母,她也没有二话。 何况,她受太夫人的影响,根本就不把那“填房夫人”当回事! 舒芷娘是走了,可是谢葭却也不睡了。 她收拾了一下,到了莲院去。请求太夫人去说个情,让虞夫人答应了给谢四娘做全福太太这回事。 她小心赔笑道:“娘,因为琴娘的事儿,恐怕儿也不妥当往公主府去呢。” 这事儿当初闹的动静可不小。 太夫人却早就已经没有火气了,只是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也知道丢人?” 谢葭厚着脸皮赔笑道:“娘,瞧您说的,儿这面皮可薄着呢……可这毕竟是儿娘家四妹的亲事,要是能给置办得体体面面的,到时候四娘去了婆家,也是有脸的。您不知道,儿小时候,可都是三姨娘照顾着……” 太夫人头大,道:“你一会儿说是那二姨娘同你好,现在又多了一个三姨娘。葭娘啊,你到底是有多少个姨娘,是你要照顾的?” 谢葭讪讪的,但还是涎着脸解释道:“娘,您不知道,二姨娘在儿六七岁的时候,就替儿挡了一次暗箭,被赶出府去了。后来帮着儿的,可不就是三姨娘了嘛。娘,您放心,儿就这两个姨娘是好的,其他的那些,儿才不管呢!” 太夫人并不生气她口没遮拦,只是笑。 谢葭索性就把脸皮厚到底,又道:“娘,您也好长时间没有出府走走了。难道就不想去找公主殿下说说话?” 卫太夫人被她逗得没了法子,只笑骂道:“好了好了,说得你这倒是为娘考量了!也罢,你说的对,娘也好长时间没有出府走动了,也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公主殿下了。这就去走动一趟。” 谢葭喜形于色,一个劲儿的傻笑。 卫太夫人又笑道:“你若是想出去走走,便也去走走。叫上婉娘陪着你!” 谢葭大喜!她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太夫人竟又自提了出来! 她看着太夫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聒噪了。 太夫人的眼神仿佛已经洞悉一切,正含笑注视着她。但是眼里并没有责怪,多的却是纵容和宠溺。并不是像寻常婆媳那样,做婆婆的卖儿媳妇一个天大的人情,眼里都是要她好自为之的神色。而是像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告诉她——孩子,你虽然无理取闹,可是在娘这儿,也没什么,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淘气。 谢葭心中微动。怀了这一胎,她变得分外敏感。也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婆婆和丈夫对自己的好。 她反而湿了眼眶。 太夫人吓了一跳,忙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说哭就哭了?卢mama,快扶夫人坐下!” 卢mama连忙扶着谢葭坐下了。屋子里一下子变成一团乱。 太夫人也连连问道:“怎么回事?是清风欺负你了?” 谢葭非常不好意思,连忙擦干眼泪,道:“没有,娘,是没有的事儿。” 她低着头,脸都要红了,道:“儿是闻见酸味儿了……” 太夫人大笑,道:“娘刚叫人炖了鱼羹,你就馋上了!” 可不是,那送汤的丫头,刚到门口呢。这股陈醋的味儿,谢葭和卫太夫人都爱。谢葭怀孕了之后尤其好这一口,每每闻到,腮帮子都会冒酸水。说是被酸得哭了,也说的过去。 可饶是如此,卫太夫人也暗地里找人去问查问,看看这对小夫妻背地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儿。可是回来禀报的人都说了,将军待夫人非常好,这些日子,更是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太夫人这才放心了。 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儿媳妇并不是容易哭的,又怀着身孕,她才格外小心罢了。 隔日一早,她就亲自到公主府去了。 到了晌午,袁夫人就来接谢葭。也是太夫人早早地去给她打了招呼,让她和自己出去走走。谢葭倒是没想到卫太夫人会安排得这么细致。 袁夫人看她的肚皮跟吹气球似的又大了,笑道:“老远就闻到这酸味儿!你又放了多少醋!都说酸男辣女,我看你这百分百又是个儿子!我都和好几家夫人开了局打赌了,葭娘你这肚皮可要争气,我的乖侄儿,可要给你姑姑挣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