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找苦吃
“嘣嗡嗡~轰轰！嘣嗡嗡~轰轰！”三轮蹦蹦车的司机师傅一脸兴奋，猛轰着油门。蓝白相间的小车飞速地在柏油马路上蹿行而下。 成佳佳吓得花容失色，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她撑平两只胳膊，手掌用力抵住两侧的门，大喊着：“啊啊啊啊！师傅你慢点，这是下坡！下坡！踩啥油门啊！” 司机师傅不以为意，也跟着大喊：“没事！小姑娘。淡定点！” 成佳佳暗骂：淡定你个鬼啊！速度再快，估计老娘的腚片子都得被颠开花了！ 似乎察觉到身后瞪着的目光，司机师傅快速回头搂了成佳佳一眼，突然迎面来了辆大客车，他急打了一把方向盘，堪堪避过去，不无得意地炫耀道：“瞧瞧，我这技术不错吧！” 成佳佳心下大惊，不敢再说话了，她怕司机一分心，整出个车仰人翻就真玩完了。 好歹是平安到达了小东门。下车时，成佳佳的腿都有些发颤，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揉搓得有些发旧的五块钱递过去，口气不善地说：“就给五块啊，扣你一块！刚才吓死我了，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司机师傅立刻不悦：“哎，大正月的，不容易，你也让我挣点啊！小姑娘别那么扣。” “行行行，给你！”成佳佳不耐烦来回扯皮，又翻出一个钢镚。 收了钱，司机师傅心满意足地跳上车，“轰轰！嗡嗡嗡~”，又是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转眼就开出好远了。 成佳佳咂舌，一边后怕不已，一边拉着塞满新衣服和零食的小皮箱，踏入校园。 校园里沉寂了一个冬天，刚下过一场小雪，角角落落里，都还覆盖着迟迟不化的寒冰。马路两旁的白杨树上，倔强的枝芽舒展的伸向着天空。树上的鸟窝看得成佳佳鬼心思顿起，就是碍于太高了，不好cao作，否则她一定爬上去探个究竟。 松3的宿管阿姨拿着拖把在清洁门厅的地面，成佳佳小心地从还没拖到的地方走过去。脚步轻快地上了走廊，路过124宿舍，发现门开着，马莹正窝着腰，在阳台上收拾。 成佳佳扬着嘴角，依在门框边，脑袋半歪着，伸手打招呼：“嗨！小马哥，过年好！给你拜晚年啦！你也刚到吗？” 马莹直起身，“是啊。佳佳，你也过年好！今天都正月二十四了，确实是晚年啊。咦？你剪头发了？怎么也这么早回？没跟你家哲哥多腻歪两天。” “我老妈啊，那叫一个能念叨，我早回来两天躲躲清净呗。”成佳佳甩了甩清爽的短发，伸手将斜刘海捋了下，“好看不？” “不错，挺精神的！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了，我从家带了些地瓜干，来点吗？” “好，你先等下啊，我回宿舍把包放着去。”成佳佳开了126的门，一室昏黄，空气中都能看到浮动的灰尘。她放下东西，走到阳台，拉起窗帘，打开窗户，脱了外套，撸起袖子，准备拖地。 马莹拎着一塑料袋的地瓜干进来，笑眯眯地说：“你可够勤快的啊，进门就干活。” “向你学习！平时啊，都是西西打扫，这次我回来早，就多干点呗。” 马莹拿起一条地瓜干塞到成佳佳嘴里：“尝尝。” 软糯香甜很有嚼劲，成佳佳不住点头：“嗯，嗯，好吃。” “去年家里那边比较旱，地里地瓜反而长得好。我妈自个晒的。” “真好吃！没想到第一天回来，就有口福啊。” “那这袋都留你这儿了。” “行，小洁和西西要是看到，也会嘴馋的。小马哥，谢啦。” “嘿，跟我还客气上了。” “你成绩怎么样？”成佳佳问。 马莹嘿嘿一乐，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呢？” “全过啦，保质保量！而且啊，我们宿舍没有一个人挂科！牛吧。” “哇塞，厉害呀！回头我去系里请一个‘模范宿舍’的大牌匾挂你们屋。” “哈哈哈！那敢情好。等下一块吃饭去呗。我请你，总不能白吃你的地瓜干。” 马莹也没客气，爽快地同意：“成！” 隔天上午，简洁和付云潇一同到的宿舍。付主任开车送付云潇上学，先去老校办事，恰好碰上简洁在等班车，便将她拉上了。两人一拧钥匙门就开了，还以为是林西回来了，却发现她的床铺并没拉开，反而成佳佳桌上有收拾过的痕迹。付云潇去敲124的门，听得里面马莹的声音响起：“谁啊？” “我，潇潇。” “哎呦，老大，你可算是到了。”成佳佳答着话，拉开门的却是马莹。 付云潇进屋，发现成佳佳躺在马莹的床上，还换了新发型，她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怔住了。 成佳佳掀了被子，从床上爬下来，连忙解释：“我昨天就回了，自个在宿舍睡有点害怕，就跑小马哥这来了。” 付云潇伸手摸了一下成佳佳的齐耳短发，笑：“原来你这么胆小啊？” “潇潇，你这小皮衣不错啊。”马莹捏了捏付云潇的衣袖，不无羡慕地说。 “年前我老妈出去旅游，她买了皮大衣，顺带就给我捎了一件。挺舒服的，就是我穿酒红色显得老气了点。” “哪儿有啊，老大，你穿着特别酷！走啦，回去喽。”成佳佳笑嘻嘻地推着付云潇出门，还不忘回头对马莹喊了句话，“小马哥，你要是寂寞，就过来啊。” 马莹好笑的说：“放心吧，我可没你那么脆弱。” 付云潇被逗乐：“小洁也一起回了，我们两个在老校碰上的。” 成佳佳转着圆鼓鼓的眼睛，“是吗？太好了。这下西西成最后一个了，问问她到的准确时间，然后咱们集体去围观大神怎么样？他肯定来送她。” “人家男朋友，有什么好看的？” 宿舍门半掩着，成佳佳走进去一把抱住简洁：“看帅哥又不犯法。是不是，小洁？好久不见，我都想你啦。” 简洁听到了走廊里的对话，拍了拍成佳佳后背，笑了笑，故意问：“什么帅哥？” 成佳佳松开胳膊，朝林西床铺的方向努努嘴，“她家的呗。” “得了，你啊，也就敢过过嘴瘾。怎么想起剪短发了？好不容易留起来的。不心疼啊？”简洁问。 成佳佳撇撇嘴：“我也不想的，还不是被我老妈逼的。她说这样早起，省很多时间。” 简洁半蹲下，将机箱后侧的线都拔掉，然后将它从桌子下方的开敞柜里拉出来，手没扶稳，‘咣’一声，机箱的前侧先磕到了地上。 付云潇一惊：“你要干嘛啊？手没事吧？” “没事。我想清理下机箱风道，一个寒假都没在，估计里面荡了不少灰。”简洁拆了机箱的侧盖，从笔筒里抽出一只毛笔，刷刷地开始干起来。 扑扑地灰尘随着她的扫动，霎时间扬了起来。这台电脑本就在家里放了很久，去年拿来的半年里也都没清理过，的确是比较脏了。 成佳佳心里不大高兴了，昨天她可是刚拖的地啊，还好简洁只在她自己的那个一亩三分地折腾。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地问：“小洁，你怎么用毛笔啊，太奢侈了！” “没事，这只有些炸毛了，废物利用吧。我弄完把毛笔给你，你的机箱，要不要也扫一下？” “啊！不用，不用。”成佳佳摆手拒绝，她可不想当人工吸尘器。过会儿，看简洁的确清理的卓有成效，又有点动心了，她拱到桌下，看了看机箱后那些各种插着的线，想着拔完还得重新插回去，实在是麻烦，就犹豫着没下手。 付云潇对电脑里的门道完全不懂，她不无崇拜地盯着简洁，问：“小洁，你弄完也帮我看看呗？用不用也扫一下？” “不用，老大，你那个是新买的，而且一直盖着布子，问题不大。不过，你最好把布掀了，要不开时间长了，散热不好。” “哦。”付云潇马上接纳了提议，将机箱上的布子一扯，随意卷了卷，塞进衣柜的最底层去了。 ‘啪！啪！啪！’清理完机箱，简洁又拉出键盘，然后将其翻转朝下，用力地拍打背面。一堆饼干屑、方便面颗粒和不知名的渣子，随着她的动作，‘刷刷刷’地掉出来。 成佳佳看得愣住了，也学着简洁的样子，折腾起自己的键盘来。果然，两人的情况不相上下。 “我靠，怎么这么脏？啥时候掉进去的？我都没注意啊。” “没啥好奇怪的，大多是吃零食时掉的。” “晕，这得生多少细菌啊，每天咱们还摸来摸去的，然后经过手再吃到肚子里，再然后......” “停！打住，你俩别说了。”付云潇听得有点反胃了，她本想开电脑，这一下子，连摸键盘的想法都没了。 成佳佳拍得上瘾了，她兴冲冲地奔到付云潇桌前，“来来来，老大，我也给你拍拍。免费啊！” 付云潇完全没阻挡住她的热情。 “哇塞，老大你这掉出的褐色渣子是啥东西？”成佳佳好奇心起，捻到手里研究。 付云潇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是咖啡，上次我不小心洒了点进去。” 成佳佳嫌恶地将键盘脱手，奔去洗手池了，“咿~好恶心，你还是自个弄吧。” 付云潇抽了纸，将桌上残留的沫子挥到地下。她实在是不愿意亲自动手去收拾，心里想着，脏就脏吧，大不了回头换个新的。 成佳佳洗完手回屋，路过林西桌前时，随手拉开了她的键盘查看，不禁傻眼了：“还是西西聪明啊，她直接覆的透明保护膜。怪了，她啥时候弄的，我都没注意啊。咱们这一通忙活，其实纯粹是自找苦吃。” “西西回短信了，班车快进校门了，一会儿乔阳送她过来。不知道宿管阿姨放不放行，万一进来了，咱这可没法见人啊！”付云潇拿着手机，指了指着满屋子的凌乱。 “没事，来得及。”成佳佳迅速洗了抹布塞到付云潇手里，又递了扫帚给简洁，自己抄起拖把，镇定自若地指挥上了，“老大，你抹桌子。小洁，你抓紧把地上的脏东西扫了，我拖地。姐妹们！麻利地干起来吧。” 乔阳小记： 隔了一个寒假才见到她，那些无尽的思念和莫名的忧虑都被她的一个笑容轻易化解。 可能是离家的缘故，她心情低落，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又晕车了，睡睡醒醒。我喜欢看她在我身边，所以即便需要倒车才能去接她，我也乐意。 走之前，老妈又跟我提了出国的事情，老爸则还是建议考研，到爷爷那边去。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一直都谈不拢。我必须承认，因为她，我也有些犹豫了。 她那么聪明，从答应跟我在一起的那天，就应该猜到了无数种可能。 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