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yes like yours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过了两天无拘无束，除了画画别无他事的日子。每个人似乎都还吃胖了那么一点点。 实习周的倒数第二天，是黄山之行。集体出游的好处是热闹，但也有弊端。为了保证学生们的人身安全和方便管理，老师只选了一条上山路线，而且把集合的时间也定死了，任何想独辟蹊径的念头都被扼杀掉了。 即便如此，起了大早，在大巴车上一个个还是亢奋的不得了。一路上，炊烟袅袅的农舍，绿意盎然的水田，远山如黛，晨韵悠然。不用上黄山，只这一派田园风光已就已令人陶醉其中了。在村子里憋了几天，终于被放出来玩一趟，兴奋之情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车里的欢声笑语不断。班长侯苁例行念着注意事项，强调着纪律，特意叮嘱不允许单独活动。 到了南大门，马莹安排大家分组。 纪腾和苏晶茉，侯苁和聂小星，都是单独活动。成佳佳和辰心欣都想拉着林西，李周担任带队小组长，还顺便拉上了方明明充当劳力。简洁、魏琮、杜凡、霍元勤一组。付云潇在车上就和122剩余的三个女生商定好了一起上山，她挑了封滕、韩覃、何琛三个男生当护花使者。马莹、孟姝、唐倩倩一组。王时飞自然是跑到城规那边照顾女朋友，班里剩下的男生们便都归到马莹这组里了。 各队选好负责人，就自行出发了。 到慈光阁时，大家还聚齐拍了合照。一级级拾阶而上，体力消耗越发大起来。各队行进速度不一，慢慢就散开了。 李周一步上两个台阶，完全跟玩儿一样。林西在女生里算是体力好的，也才勉强能跟上。成佳佳隔一段，就得扶着棵树或者找个石台坐一下。辰心欣就更差了，林西时不时还得拉她一把。方明明把几个人的一应吃喝全塞进自己包里，早已大汗淋漓。 游人如织，虽然天气炎热，丝毫阻挡不了爬山的热情。每个景点人都超级多，想拍个照的心情都没了。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半山寺，成佳佳坐下就不肯起来，咕咚咕咚地灌着水，敲着已经有些发沉的双腿。 李周气定神闲的欣赏着周遭风景，对着身旁正叉腰大喘气的成佳佳说：“要不要给你买个登山杖？” 成佳佳大喘气摆手，“不用，不用。跟个拐棍一样，让人笑话啊！” 李周失笑：“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别后悔。休息好了就赶紧走。” “哎呦！”成佳佳哀嚎一声，“你就不能慢点吗？” 李周动作自然地抚了下成佳佳后背，鼓励道：“坚持一下，就快到了玉屏楼。哦，对了，那能看迎客松。” 成佳佳摇摇头，“等等，我饿了，我得吃点东西。” 方明明识趣地赶紧翻包，送上火腿肠和面包。自己也饿了，矿泉水泡了面，不软不硬地吃了起来。 辰心欣即便再累，也不忘四处拍照。 林西坐在石台凳上休息，观察着从旁而过的挑山工。皮肤黝黑、青筋暴出，小腿肚异发达。 “看什么呢？”李周走过来，递上一瓶水。 林西望着已走远的挑山工，若有所思：“不是有索道吗？怎么还用人力？” “哦，你说挑山工啊。有些地势险峻的地方，没法用索道上去，再说，那个成本多高啊！用人力虽说累，但是便宜。而且这也是他们的经济来源。别小瞧这些人，背上轻的有一百斤，重的有一百五六十斤呢。” “嗨，佳佳！你们好慢啊？我们都追上了。”马莹笑哈哈地走上来，身后跟着一长串人。 成佳佳食物下肚，又来了精神，喊道：“小马哥，你们休息吧。我们继续前行啦！西西，走啦！” 辰心欣本就胖，穿的鞋子底又薄，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消耗林西的体力，含着歉意说：“西西，你们先上去吧，我真是不行了，我得再歇会儿。要不我和小马哥她们一起吧。” 林西并不勉强她，点头道：“好吧。” 继续上行，汗慢慢地冒了出来，衣服很快就干透了。背包也感觉越来越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断赶超上山的人群，似乎都在提醒着：快点！快点！ 举步维艰，想着再往上就能近距离的拥抱黄山的美景了。自然来了动力，一切的艰难困苦都被赶出了思维的空间，只知道不停地向上走，再向上走。很快听到了嘈杂的人声，玉屏楼到了。 成佳佳拉着林西，迫不及待地去找那棵有名的迎客松。 成佳佳挤到近前，探究地说：“不是说它雍容大度，姿态优美吗？据说人名大会堂的巨型铁画就是根据它的原型制作的。除了树干横生了一长枝，其它我真没看出有多特别啊!” 林西被人推搡着，想起徐霞客游记里写的：左大都，右莲花，背倚玉屏峰，两峰秀色，俱可手揽。四顾奇峰错列，岩壁纵横，真黄山绝胜处。此刻她也只能无奈地感叹，“虽然是好景色，可惜人太多，完全没兴致了。” 李周玩心大发，摆弄着方明明，“来，小方，你学着它摆个姿势。伸手，对，朝游人招手致意。我给你照一张。” 成佳佳看了会儿，也没了好奇心，随手抄起一个树枝，敲了下李周的脑袋，嘟囔道：“幼稚！走啦！费半天劲上来，其实也没啥看头，竟看人头了。” 几人奋力挤出是非之地，开始向最高峰莲花峰进发。路上还遇到了几只调皮的猴子，对着游人搔首弄姿。方明明一个没料防，竟然被抢了根黄瓜。他索性大方了起来，把包里的剩下的半块方便面扔了过去。猴子们也没客气，叽里呱啦怪叫着抢着去一边了。有小的猴子没抢到，想上前，又似乎有些犹豫，眼巴巴地继续瞅着方明明。 “猴子不是吃香蕉吗？”成佳佳费解。 “在上山待久了，混成杂食动物了吧。”李周说。 方明明翻着空了大半的包，“它们吃香肠不？会不会剥塑料皮？” 林西也觉得好玩，把包里的苹果放到旁边的石阶上，“不知道咱班猴子有没有跟这些猴子合个影？” 小猴子观察了下，觉得似乎是没危险，飞快的抢走苹果，揽着到一边去了。 成佳佳咯咯一笑：“这小家伙，赚大发了！西西，你瞧它看你的眼神，都有点爱慕了！小心它一路跟着你啊！” “嗯。它没走远，你小心它听到过来挠你！” “切！它敢！”成佳佳说着朝猴扮了个鬼脸，没想到换回来了小猴子龇牙咧嘴地怪叫一声，露出几颗小黄牙，似乎在炫耀:哼！你们算什么？ 成佳佳挥着手里早已当拐棍的树枝，吼道：“哎呦，我这小暴脾气！你过来！过来！” 李周心里发笑，赶忙拉着成佳佳，“行了，走吧。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猴子置气！” 一路风景不错，很快到了险峻之处，向上的坡度至少有七十度。手脚并用向上爬，钻过一洞，峰回路转，又是一个险峻坡度，愈往上，坡度愈陡，边上的扶手高度不足一米，而扶手之外就是万丈深渊。放眼一望，茫茫一片雾海，对面的山峰显得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甚至已看不清上来的山路了。林西本就有恐高症，这会儿已经吓得脸有些白了，心里战战兢兢，扶着栏杆的手开始发抖。成佳佳也没好到哪儿而去，李周在前面拽着，方明明在后面拖着。 王时飞一行早已先到了顶峰，此刻正悠哉地欣赏着风景，看到同班的人正在费力地往上爬，便得意地唱上了：“meimei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李周笑，“哈哈！是大飞的声音！他们真快！” 音乐有时会有奇效，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手脚就听使唤了，很快上到了顶峰。林西半天才缓过神，却依然有点后怕。可像她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有人吓得直接就趴着不肯起来，把下面人上行的路都给堵死了。 莲花峰这么小的地方，挤满了上百号人。想个合照，人暴多，勉强拍了一张，还都是五花八门的脑袋。四周铁索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锁。连心锁，以示永结同心。 “一把锁二三十元不等，真是个财源滚滚的好项目。要是以后找不到工作，可以来黄山卖锁。”王时飞时刻不忘他的生意经。 “我们不会是最后上来的吧？”方明明问。 “猴子让我负责照应下大家，我在这待了有一会儿了。”王时飞笑眯眯地说，“你们应该是倒数第二拨，小马哥她们还在后面。” 成佳佳不可思议地问：“啊？都这么快？老大难不成比我们体力还好？” “她们组和苏晶茉汇合了，是坐缆车上来的，纪腾和几个男生，绕去爬天都峰了。” 方明明咂舌，“真有胆量！” 成佳佳撇了撇嘴，“怪不得，我说呢，一路都没看见她。” 人实在是太多，而且不断有人上来，李周催促上了，“没什么可看的，走了。” 从后面下莲花峰，很快就到了龟蛇二石处，拍照多为老年人，都在祈祷长命百岁。李周也学着样子乞求上了，惹得成佳佳爆笑，说他舍近求远，跑到黄山来尽孝。 不一会儿就下了百步云梯，到了景点老僧入定。方明明又成了被调侃的对象，模仿着猪八戒打坐。四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很多景点都是些似像非像的石头，觉得有意思的林西就拍了照，其它就泛泛地路过去了。虽说下山相对轻松，两腿也直挺挺地，似乎随时都要罢工。 终于是到了集合点，却发现有很多人没到。侯苁挨个给打电话，才得知私自去转悠的人并不在少数。芮老师看着时间还早，也没生气，只是把集合的时间又延后了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多，大家终于是聚齐了。一起拍了全家福后，就向相隔不远地宏村进发了。 驻扎在宏村写生的是建本033和城本033两个班。他们的日程安排不一样，来的第一天就爬了黄山。参观的大部队到的时候，他们正分散在村子的各个角落画画。 大家自由参观活动。来宏村旅游的人也很多，随便跟着一队便可听到导游的解说。步步入景，处处堪画，带着相机的同学纷纷疯狂地开启了拍照模式。 成佳佳感叹：“哇塞，三班的人要不要这么幸福？宏村可比屏山高大上太多了。” 林西不以为然，“旅游的人太多，不清净。” 成佳佳看了看四周正在作画的人几乎没有不为围观的，又改了主意，“也是啊。总被人看着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从黄山下来的疲惫正慢慢地从身体里透出来，逛了不多会儿，大家就感觉又累又乏。再加上天色渐暗，都没什么兴趣再接着逛了。相机里的存储量也都接近饱和，带着满满的收获，打到回屏山了。返程的路上一个个累得不行，睡得东倒西歪。 菜早就准备好了，幸好是夏日，即便有些凉，也无碍。一整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了，此刻都敞开了肚皮，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饭后几乎没人再像平时一样出去溜达，直奔村里仅有的一个小澡堂。 辰心欣不习惯去公共澡堂，可身上黏腻腻的实在是令人不舒服。她抱着盆在澡堂门口犹豫了好久也不肯进去。直到人都散去，林西在门外帮她看着，她才匆忙的进去冲了几下。规划的有几位女生来的晚，被林西挡住，闹得差点吵起来。还是付云潇出面给调和了下，才将事态平息。却也让辰心欣出了名，当然不是好名声，私底下有女生都在传，那个032的胖女生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吧，连洗个澡都要遮遮掩掩的，还怕让人看。 前一天爬山的后果，最明显的反映就是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辰心欣早饭没吃，待在宿舍里不出去，林西劝了几次依然无果。成佳佳有些中暑迹象，灌了藿香正气水头还是晕乎乎的，躺在床上一上午都没起来。当然也有体力和精神依旧饱满的人，包了车去参观西递和竹海，而且人还不少，付云潇和简洁都去了。林西忙着两头照顾，感觉自己也快要累崩溃了。 傍晚时分下起了雨，回来的人匆忙的冲进屋里。一边说着当天的参观的趣闻，一边各自收拾东西，整理这几天的作业，挑出觉得还不错的上交。 付云潇带了一帮人，挤在村长家不大的房间的里，看超女CD唱区的决赛。病中的成佳佳脸色微白，却也强撑着来支持她喜欢的李宇春。 刚开场，大家就讨论上了。 王时飞站在最后面，昂着头说：“成佳佳同学，你这带病观战，精神可嘉啊！要不要赌一赌，我压张靓颖会夺冠！” 付云潇轻咳一声，“别欺负我的人啊！你说吧，赌多少？” 王时飞嘿嘿地笑了，“怎么着也得压个50吧。你赌谁啊？” “老大，咱们压春哥！”简洁说。 “赌注加到100。”林西说。 “嘿，好啊！”王时飞乐得嘴都合不拢，“我那个算命的钱这下能挣回来了。在场的都可以跟啊，赢了大家按押注比例分。” 景语喆同情的看了眼正围着王时飞撒银子的男生们，喃喃地说：“哎！干嘛上赶着给女生送钱呢！老大，一会儿赢了明天路上的雪糕你们宿舍请啊！” 比赛似乎毫无悬念，男生们心心念念的张jiejie唱的即便再如也架不住气势如虹的春哥，一曲《Eyeslikeyours》，魅力无可匹敌，成功问鼎。一塑料袋子的大大小小的票子就这样轻易的到了付云潇的手中。连带着成佳佳的精神都好了大半。 夜色微凉，大家各自散去。 屏山短暂的写生日子，就这样在淅沥沥的夜雨中结束了。 乔阳小记： 她登上莲花峰顶后给我打电话，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小兴奋，却也可惜人太多了，完全没有了观景的心情。她不是恐高吗？竟然也上去了。 马上就该回来的吧，不知道有没有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