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这都是命
林西站在餐厅入口的台阶处，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处地面怔神。耳畔是沈静吵吵的说话声和时不时的叹息声。 “小西，你变了。搁在以前，我做这些，你肯定会把我骂个狗血喷头。可现在你都容着我闹。我也明白你关心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就想喝酒。哎，这事也怨我，我恨不得一夜就把丘林练成钢。一次考试失利又有什么呢？可看他那个窝窝囊囊的样子我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脾气这么不好啊。我想留校任教，我自己还焦头烂额，然后我还得cao心他。哎！我就特犯愁他以后可怎么办啊，守着个专科学历难道是要我一个人养家糊口吗？哎！可他对我实在是没二话，知冷知热，就是踏实。你说，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又希望他功成名就又希望他忠贞如一的。哎！你们五年呢，也不用过早cao心毕业的事情，我们不行啊，身边考研的大军，恨不得一年365天不吃不睡占领自习室。我们宿舍现在早早的就有下手复习的了，逼得我也没辙。你说，我当年考进特重班又怎样？被捧得高高的，跌下来还不是凡人一个。我算是想明白了，人没点运气自己再努力都白搭。以前那些天真烂漫早就被摆在眼前的现实磨平了，我感觉自己一下子能看到几十年后了。说白了，这都是命。” “……” 林西沉默着，不知为何，她觉得电话那头的沈静，声音开始虚无缥缈起来，听着似乎和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样遥远。 “小西，你，在听吗？” “在。你说。” “算了，我也不该和你抱怨，徒增烦恼。” “我有点想你了。” “我也是。我总是很怀念以前咱们天天厮混的日子。哎，大学里想找个能说真心话，能掏心掏肺的朋友挺难的。大家彼此都有所保留，还没进社会就已经很世故了。我有时候真挺羡慕你的，心思单纯。你们那个专业也好，听说毕业都抢着要。” “……” “你看，我就怕你不说话的样子，有事情总闷在心里想。我发泄一顿，心里就爽快多了。你有话也跟我说说呗，反正是我打给你的，你不用心疼长途话费。” “小静，我昨天收拾橱子，又看到那枚戒指了。” “嗯？你不是早就压箱底了吗？哎，你哪儿是收拾橱子，你就是奔着它去的。” “……” “他走了就把你的魂都带走了，都过了这么久。哎！别想了，乔阳不是很好吗。他先毕业，奋斗几年到时候你一毕业，什么基础都有了，直接结婚生娃。多好。” “他…哎呦！”林西的右胳膊被匆忙跑出超市的一个男生撞到，她吃疼的呼出一声。 “怎么了？” “被人撞了下，刚才打羽毛球不小心抻着胳膊了。” “严重吗？哎，你这人，说你什么好！我也是，拉着你聊什么聊，你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 “没什么大事。我买药膏了，等下回去就贴。” “哦。哎？你刚才要说什么？他什么？乔阳吗？” 林西心里微微叹气，“嗯。我说他对我很好。” “行，那我就放心了。你赶紧回宿舍吧。我挂了，再说下去我怕她们把我轰出宿舍去。改天聊。” “好。” 路上零散走着下了晚自习归来的学生。看到林西手里的球拍，眼里不禁瞥过一丝羡慕。每个学校的考研大军都是一样的轰轰烈烈，林西想着那样聪明的沈静都要提前一年多开始学习准备，她也不禁茫然起来。她在想，到底是为了躲避就业来考研还是为了就业而考研，或者有像乔阳这种纯粹为了考研而考研。 林西心不在焉地往宿舍走。刚才她真正想说的他，并不是乔阳。沈静有些自顾不暇，她也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担心。 昨晚关电脑时，林西无意中发现左意的头像亮着，她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等点开对话框，发现头像又暗了。就像是故意躲避自己一样。她从许久不穿的校服口袋里摸出戒指盒，太久不擦洗的缘故，已经有了细小的斑点，即便放在灯光下，也失了光泽。 原来如果不保鲜，感情也是会氧化掉的。 她不能欺骗自己，可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她就是介意他的不辞而别，她其实只是要知道他是否安好。 没有你了，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你，或许早都不在乎了吧。 “嗨，西西，想什么呢？小心踩空摔下去啊！”马莹倚着楼梯扶手，扭着脑袋问。 “小马哥，你怎么在这儿？” “特意等你呗！”马莹哈哈一乐，“逗你呢。心欣回来就进卫生间了，她那个磨洋工的劲，你也知道。结果澡洗到一半停水了。带进去的凉水不够，一时半会啊估计是出不来了。苏苏和孟姐都在你们宿舍等着上卫生间呢。不过，潇潇也是行，里面蹲半天了。哎，今晚这觉不知道几点才能睡，我出来透透气。” “公共卫生间没开吗？”林西疑惑地问。 马莹一摊手，“每层门都锁了，说是管道坏了，在修。南边的也都停了，就北面的宿舍还有点水。” “哦。” “哎？你怎么没和心欣一起回来？” “我去了趟超市。” “打球扭着了？严重吗？”马莹看着林西手里的膏药问。 “不要紧。没事。你要来我们宿舍吗？” “我不去了。你赶紧回吧，说不定佳佳还需要你安慰呢。”马莹深深地笑着。 “西西啊，你可回来了！”果然，林西一进门就被成佳佳熊抱住。还没等她说话，成佳佳呜呜地继续嚎上了，“你说当年那个遭天杀的，偷了我的壶盖不算，晚上又把我的壶给拎走了。我新买了一个，结果，结果刚才上楼梯时又给炸了！幸好我躲得快，要不就得被烫熟了。我回超市理论，可人家根本不承认壶有质量问题。还说什么是我塞子盖太紧了。” 成佳佳说着，松开一只手，摸到桌上幸存的壶盖，举到林西眼前，可怜兮兮地道：“只有它了。” 站在阳台的苏晶茉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杂志，眼皮都没抬地说：“西西，你别信她。同样的话她已经跟我们每个人都说过一遍了。我们的同情心都被消耗完了。要不小马哥怎么都躲楼梯间去了。还有那个碎了的壶我们看过，塞子确实塞得太紧了，人家超市不认也情有可原。” “呜呜，西西，你评评理，我回来跟她们说，她们根本没一个帮我的，还都嘲笑我……”成佳佳又回抱住林西，看样子不得到满意的同情不准备再放手。 “佳佳，你这演技太差了，干打雷不下雨。我倒是觉得你该庆幸当时身边没人，否则把人伤着，你不哭也得哭了。”床上躺着看书的简洁不紧不慢地说。 成佳佳一瘪嘴，“哼，不是你们的壶你们当然怎么说都是。” 林西看着头拱在自己怀里的成佳佳，无奈地说：“我好累。你能先让我放下球拍吗？还有，我现在可是伤残人士，我扭到胳膊了，你箍得我好疼。” “啊，你哪儿伤着了？”成佳佳着急地翻着林西，来回检查着。 “完了，两个壶弄得精神都错乱了。我都听见了，西西说得是胳膊！”苏晶茉娇笑着进屋，随手将杂志往付云潇桌上一扔，对一直在简洁桌边站着没说话的孟姝说：“走。回了。” “不等了吗？”孟姝不解地问。 “小马哥发短信说来水了。”走到门口，苏晶茉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到阳台处喊：“老大，你要是需要救护说一声啊，别真呼吸中毒了！我们心欣可是会急救的。” “去你的，死妮子！”付云潇迅速回话，连骂人都带着娇嗔。 苏晶茉一走，成佳佳情绪神奇好了起来，“天哪，西西你可真是福将。你一回来水都来了。” 林西轻扯了下嘴角笑笑，“凑巧了吧。要不咱们也接些水存着吧，万一再停呢。” 简洁一听，觉得有道理，放下书赶紧下床来。成佳佳纯粹是心里不爽，找人安慰而已，连林西都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她也就不闹腾了。她最拎得清轻重缓急，麻利地冲去阳台接水，让她过没水的日子，一秒都不行。 付云潇从卫生间出来，被满地的盆盆罐罐惊到了。她小心的躲过去，生怕踩到哪个。她走到水池边，边洗手边问：“亲爱的们，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老大，听西西的准没错！她一向…” 成佳佳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付云潇尖叫一声，“啊～真的没水了！” “哈哈哈哈！我说啥来着。西西轻易不预测，一旦说就很准。老大，你还不快感谢我的英明神武，你的盆我可都帮你接满了！答谢礼物啥的就不用了，把你那袋没开封的蜜汁核桃送我就行！”成佳佳得意着，完全不似刚才哭悼水壶的那个糗样子。 咚咚！ 成佳佳开了门，一看是马莹，敛了笑容，嘴巴一嘟别过脸去。 马莹也不搭理她，门都没进，扒着门框道：“最新通知啊，明早六点才能来水。” “啊～”成佳佳的嘴，吧嗒一下张得老大。 “幸好听了西西的，要不咱们可真是瞎了。不过，这点水也将将够用。”简洁叹口气说。 “小马哥，心欣出来了吗？”林西问。 马莹点点头，“自己接了盆凉水冲的，也是够猛的。” 林西蹙眉犯愁，“总比我好，早知道晚上就不去打球了。” 成佳佳拍拍胸脯，“没事，西西，你再臭，我也不嫌弃你！” “真不会说话，人西西是美女，轮得到你嫌弃吗？再说了，那叫香汗淋漓，是吧，小洁？”付云潇挑眉冲简洁笑。 “老大，你们怎么忍心欺负我，我今天可是丢了一个壶炸了一个壶！运气背到家了。” “这都是命！”付云潇和门外的马莹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简洁耸耸肩，“佳佳，你认命吧。” 见林西并没帮自己说话，成佳佳泄气地一拍脑袋，咕咚一下栽到桌上，她，众叛亲离了。 乔阳小记： 小丫头跟我说她打球回来宿舍停水了，哈哈！我竟然很不厚道的笑了，我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