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方便面在锅里翻腾，随着筷子的搅动四散开来。磕入一个鸡蛋，或白或黄的蛋花包裹住弯弯曲曲的面条，香肠整根浸入面汤里。混合的香味窜入鼻翼，被调动起的味蕾引得馋虫蠢蠢欲动。 松3北门入口的管理员阿姨，开了煮面的小买卖。每晚九点后营业，一个电磁炉一个长把的不锈钢小煮锅。方便面、火腿肠和鸡蛋，仅此三样，可自带也可现买，当然盛面的工具是需要自备的。煮好的面条哗得一下倒入饭盆，迫不及待端着赶回宿舍，顾不得洗手，大口塞几挑面再吸溜吸溜的喝口汤，一股暖意瞬间充斥在胃里，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爽！ 效率是最大的问题。人力有限，差不多四五分钟才只能煮好一锅。碰上纠结要蛋还是要肠的，时间就要再耽搁些。 所以，每次排队的人都是同一幅表情和动作，望眼欲穿加吞口水。 林西、成佳佳还有简洁，下来的时候正赶上煮面高峰。队伍在屋里打了两个弯。 宿管阿姨脑袋冒汗，手下不停地搅动着，她快速扫了一眼排队的人，“后面的同学提前把袋子打开啊，要是有香肠也弄开，节省点时间。蔬菜什么的就算了，锅小，都溢出来了。” “啊！我带都带了。一起煮吧老师。”刚排到的一个女生拿着两根黄瓜央求道。 宿管阿姨完全不予理睬，水一开直接扔面饼进去，“调料都放吗？” “嗯。哎，别，都放那个太辣了，一点点就好。我吃咸多了难受，料包也一点点。”女生捏着两根手指比划着，“那个鸡蛋我也加一个，只要蛋白。香肠，香肠就算了，谁知道是什么rou。多少钱老师？” 宿管阿姨将调料包塞回女生手里，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不是计算机，没法精确到一点点。你自己回去加吧。价目表在墙上贴着呢，自己看！我要是每个都告诉一遍，这一晚上得累死！还有啊，你要是只吃蛋白下次自己弄好，我可没功夫给你处理，人后面同学还等着呢。嫌香肠不好你可以自己带，我这儿也没强迫你买。哎？我说你要不要面啊，都好了。” “什么态度！顾客是上帝！哼，我不要了！”被数落的女生恼羞成怒，将调料包狠狠地甩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而去。 见惯了各种嚣张跋扈的宿管阿姨并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对排到的另一个女生说：“同学，这碗免费送你了，料包拿走。” 天上掉面，自己省下一包不说连五毛钱的煮面费都省了。女生自然乐意，兴奋地捧着饭盆欢喜而去。 成佳佳朝身后的林西挑挑眉，林西悠然一笑。 小插曲过后，煮面继续。门口处不时有拿着饭盆来观望的，大多怏怏而去。 简洁也没耐心，先回了。 付云潇极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不就是个方便面吗？至于这样大张旗鼓吗？来回跑四楼，她宁愿饿着也不会干。 可前一秒她还支持简洁回来的举动明智，下一秒就被成佳佳带进来的香味给击败了。特别是见她连最后一口面汤都不放过，她的馋虫也被深深地勾出来，连带着画图的心情都没了。 简洁也有些后悔。两人一拍即合，再次下楼给宿管阿姨送钱去了。 设计周的日子难免过得昏天暗地，窗帘一整天都不拉开，大灯亮着，赶上没太阳的日子不看时间根本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正常的作息被打乱，晚睡晚起是常态，不刷牙不洗脸，有了桶装水和热得快去水房都可以省了。成佳佳总算是切身体会并理解了当年学生会大搜查，学姐们那些千奇百怪的作饭工具了。现在的她们，随便拉开柜门，都是面包、方便面、火腿肠、黄瓜、西红柿等等勉强达到温饱线的食物，好一些也仅仅会多一些苹果和零食。以前用的锅在搬宿舍时摔了个洞，也就懒得再买。不过是一届比一届懒，否则也不会衍生出代煮面的行当。 宿舍里充斥着浓郁的方便面的味道。肠胃得到安慰的满足感让大家熬图的紧绷感一下子放松下来。四个人决定一起洗脚。 简洁的音响在大声放着她的至爱孙燕姿。成佳佳摇头晃脑地在跟着唱： “第一天我存在 第一次呼吸畅快 站在地上的脚踝 因为你而有真实感 第一天我存在 第一次能飞起来 爱是腾空的魔幻 第一天的纯真色彩 它总是永远那么灿烂 你很搞笑你很奇怪 你头发很乱 ……” “佳佳，你的头发是很搞笑，如果来点自然卷可以和小马哥匹敌了！”碍于音响的声音，付云潇比平时说话把拔高了几度。 成佳佳哈哈大笑，“老大，你还好意思笑话我？你刚才下去煮面穿着睡衣，中空的吧？你都不要形象了，我还要啥！” 简洁伸个懒腰，“好想去KTV唱歌啊，这几天在宿舍要憋死了！” “没问题，jiejie我请！到时候喊上小马哥她们一起！”付云潇大方地道。 “欧耶！老大万岁万岁万岁！”成佳佳翘着二郎腿擦着一只脚，一激动，另一只本来放在盆沿的脚打滑，洗脚盆踩偏，哐啷一声侧翻，幸好她反应快，及时踩住，才避免整个盆反扣过来，不过，脚底下溢出了大半盆的水。正想着如何收拾烂摊子，急促地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马莹，看都懒得看，直接把门拉开了。 “有没有点素质？都瞪大眼好好看看，几点了！还TM瞎闹腾！让不让人睡觉了！” 突如其来的叫嚣和谩骂。门口叉腰而立一位桃桃红色上衣果绿色大裤衩脚底黄色海绵宝宝拖鞋的女孩，在她后面还跟着两位面色黑沉的女生。三个人凶巴巴的神情，吓得离门最近的成佳佳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简洁的位置，开门后正好被挡住，即便看不到人，她也能感受到门外人强大的气场和按耐不住地火气。她连忙将音响关掉，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 付云潇瞅着门外人眼熟的很，扯了嘴角心虚地笑着说：“是学姐吧，真不好意思，我们画图呢…”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少跟我套近乎，老娘不吃这一套！再说画图了不起啊！谁TM没画过！我们还要复习考研呢，睡不好你负责啊！” 被一通狂怼的付云潇张了张口，哑了。 “又拖椅子又摔盆的，忍你们好久了！还TM不知悔改！非要我找上来！怎么着，这一地的水是准备渗下去把我们淹死吗？” 半天没说话的林西侧身望着门口，语气平缓地问：“学姐，您骂够了吗？” “怎么着，想吵架？” “您是学姐，我们可不敢。今天错在我们，我们道歉，以后会注意的。大晚上的，您站门口嚷嚷这么大声也不合适，消消气吧。再说走廊也没暖气，要是冻感冒了，算在我们头上，我们可真是冤死了。还有，作为咱系老师亲自设计的楼，楼面构造做法肯定无疏漏。要是您真有能渗下去水的方法，我们倒是很愿意请教呢。” “哼！嘴巴倒是流利！怪不得能勾走乔阳！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一口一个您，你在骂我老！” 林西心里轻叹一声，不再看向门外，盯住电脑上的图纸，一边修改一边说：“是你先自报家门自称老娘，我不过顺着你的意罢了。” “好！好！” “现在该你向我道歉了！” “什么？” “就这个记性，我中肯地建议你还是放弃考研吧。” “你…你！哼！对不起！” “还有事吗？学姐？” “……” “没事的话我们还要画图。哎，耽误这半天今晚估计得通宵了。学姐们，慢走不送。佳佳，关门。” 成佳佳本就理亏，一直背着门坐着，听到林西叫她，赶紧伸手勾了下，门堪堪碰到门框。 早就不想听的简洁抬腿一脚踹过去，砰！门严严实实关上了。 所有的纷杂终于落下帷幕。林西看了眼门下和地面缝隙透的光，没有阴影，知道人已经走了。她无奈地长叹一声，擦了擦脚，准备去倒掉已经凉掉的洗脚水。却发现付云潇、简洁和成佳佳全都一动不动地，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 林西一怔，“干吗都看着我？吓人呢。” 付云潇一拍桌子，“妞，姐今天服气了！你真给咱宿舍长脸。解气！” 成佳佳抿了抿嘴，有点憋屈地说：“西西我刚才其实吓死了。你怎么能那么淡定啊，泡着脚还能一边画图一边吵架。一心三用。” 简洁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是啊，我虽然没看到人，可一听就不是善茬。我从小到大都不会吵架。西西，真的，我简直对你刮目相看。” 付云潇低头沉思了几秒，突然抬头担心地说：“她提乔阳？考研！天哪，不会是一个班的吧。西西你这下得罪人了，我瞧她气得那个样子回去后铁定不会说你什么好话。” 林西微笑，“说就说吧，嘴长在别人身上。” 成佳佳攥紧拳头，“就是！看她还敢说。骂死她。” 付云潇伸手一指，“马后炮！刚才不知道谁当缩头乌龟。我还能说句呢。你，罪魁祸首，还不赶紧的把地下的水弄干净！” 简洁点点头，“就是，佳佳，以后咱们都注意轻点。这次是吵，下次说不定就打起来了。哎，今天幸好西西在。” 乔阳小记： 大晚上的被短信轰炸醒，我家小姑娘竟然跟人对骂？！还是和系里嘴皮子功夫了得的女生。 容我缓缓，缓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嗯，很好！这么厉害，走哪儿都不怕被人给欺负了！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