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雨会议
犹记得那天，残阳似血。 血色的黄昏之下，遍地都是民船残骸，有那么几块还兀自燃烧着。 重河边上的土地被烧得焦黑。 遍地都是尸体，完整的，不完整的。 那个少年，就这么站在群尸中。 他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不想再见。 他默默地收拾着大家的尸体。这里面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血腥味浓重得他想吐。但是他忍住了。只是默默地收拾着。 徒手劈了一块树板，就这么插在高高隆起的土堆上。 少年脑子不够用，想不出来为什么会被抓。他也看出来被抓的都是有异能因子的同学。但他想不到更多了。 他只知道，要是自己实力能更强一些就好了。 要是实力能够打败当初抓自己的那个人就好了。 先活下去吧，活下去才有希望。 少年转身，走进森林，落日的余晖映在身上，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联盟最新新闻，关于德尔塔星事件已经调查出结果。有邪恶组织提取异能者细胞融合成为禁药。如今邪恶组织已经被清缴，禁药已被全面销毁。广大人民群众可以不需要再担心。 人们的担心在这样一则新闻的反复播报之下，慢慢平息了下来。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规。人们在唾骂那个邪恶组织，竟然敢研究出反人类的药。同时对异能裁判所的办事能力赞誉有加，果然不愧为裁判所，办事很有效率，非常靠谱。 厉哲此刻大汗都不敢出。他成为了会议室里众矢之的一个。却没有人帮他说话。 ‘真是让人失望的废物。’一道明显经过电子合成的声音淡淡坏绕在整间会议室。宽大的黑袍把整个身影遮挡住，看不见里面人的面容。 来的人不多，都是夜雨各分部的负责人。大家此刻都不敢说话，因为正在说话的，是夜雨发起人影子。 ‘大人，我也没想到魔能剂会流出去，平时都有严格监管的。能让肥鼠他们变成那样，必须要大量的魔能剂。一般我们领用的小量魔能剂都是用来给组织吸收人才了。’厉哲小声的解释着，尽量把声音放平稳。 ‘秃鹫何在。’淡淡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在大人。‘在坐一位蒙面人起身回答。嘶哑的声音。 ‘你平时是负责魔能剂萃取和提纯的。最近那个地方一切可还正常。‘听到电子音问话，秃鹫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实际上，他最近有点记忆断层。很多时候都完全不记得干过什么事情了。经常会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些什么。然而不待他细想，便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去，一只手掌正从他胸口慢慢的收回。 来不及做任何辩解，直接倒地死亡。 剩下的在坐的蒙面人一动不动，仿佛对此习以为常。 厉哲更害怕了，他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 ‘对自己弟兄出手，不管什么理由，当杀。’淡淡的电子音自顾自地说着。手指虚点。 会议室前端，投影的光芒亮起。 画面上，是每一个异尸爆发前夕，都能看到那个叫秃鹫的经过的身影。有几幅画面甚至还拍到了正脸。只是，眼神有点呆滞。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我知道你们平时隐藏着不容易，叫大家过来，不光是因为魔能剂泄露出去这件事，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处理。也是因为。酝酿已久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你们自行去安排准备吧。散会。’淡淡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厉哲一口气还没放松，一道闪电打在了他身上。 ‘还有，我不喜欢找借口的人。’ 厉哲忍着疼痛爬起身来。 ‘是。’ 走出会议室的影子，想到了刚才画面上眼神呆滞的秃鹫。异能者可不会发生梦游什么的情况。秃鹫的情况只说明，他被深度催眠之中种下了命令。所以他必须杀了秃鹫，精神系异能，他没有办法解除。留着秃鹫，难免不会发生别的意外。而如果连秃鹫都被催眠了，那不是代表「他」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影子知道自己还是疏忽了，他决定亲自去那个地方看一下。 莫小雨此刻觉得自己像一只小白鼠。安晴不断地把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仪器在他身上各处扫来扫去。 安晴觉得自己未完成的学说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有可能莫小雨就是她见证的第一个即将抵达边界的人。就像是，国际象棋里面的小兵，到了边界之后，可以选择成为任何一种更强大的形态。安晴甚至想好了命名，就把第一次到达边界所产生的变化叫做【形变】。 她更讶异于莫小雨体内消失无踪的异能因子。 详细的询问少年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陷入了沉思。 她兴奋地发现，莫小雨体内所展现的，绝对是自己还在联盟时候尚未见过的技术。有没有人跟自己想得一样她不知道，但是把这种技术应用到人体并且成功的。她到现在只看到了莫小雨一个。 吞噬掉异能因子的细胞显得格外活跃，活性和结构稳定性都大超原本正常细胞。让她对之前存在于莫小雨体内的细胞壁上面的黑色元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少年告诉她，这是一个大叔从小就逼他吃的，还伴随着大量的训练。 在安晴的理解中，凡是沾染了那种黑色元素的细胞，就如同得到了强化一般。这些黑色的元素，除了有仿活性细胞的特质，还能全面对身体原先细胞进行充分的刺激，再加上锻炼，形成了细胞的自主进化。使得原先在异能因子面前显得异常孱弱，只能被当做口粮的体细胞，摇身一变，成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让体内的异能因子兴不起反抗的意思。而黑色元素的另外一个功能，就是在异能因子初期激活使用的时候，代替原本体细胞去给异能因子吸收。吸收了这些黑色因素的异能因子，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活性大幅降低。给了正常体细胞发展得空间。 正当安晴沉浸在这伟大的发现中不可自拔的时候，莫小雨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个，安姨，有没有办法回去呀。’ 安晴沉默下来，他们暂时也没想到回去的更好办法。这时候，走进来的顾伯正好听到了小雨说的话。 “我们到这儿已经很久了，当初飞船失事，保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科研仪器。船体千疮百孔，我们自己的造船师都说船体已经不可能修复了。”看到莫小雨有点暗淡下去的眼神，顾伯接着说。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们也一直想回去，经过那么长时间摸索，我们发现这里有一些植物的硬度和耐高温程度比联盟里面一些合金都不遑多让。我们已经搜集了大部分用以造船的材料，还缺几样，不过那几个地方太危险。上官家都不敢以身犯险。” 莫小雨一听又有希望了，眼睛又明亮起来。 “那还等什么，顾伯告诉我在哪儿，我去。” 这时候安晴突然插嘴。 “小雨啊，你的身体数据的确显示你比一般人要厉害很多，甚至比不少的异能者也厉害不少。可是你实力还是不够。我估计等你彻底到达那个界限，再跨过去，应该就可以了。” 小雨突然看到走进来的上官冰凝。 ‘喂，那个妞，顾伯他们说的那个地方，有多危险，有没有我揍趴下那个娘娘腔厉害。’ 娘娘腔……上官冰凝知道欧阳乐只是个公子哥，虽然在精神上有天赋，实战却少得可怜。他一定会报复的。到时候自己求一下爹爹出面周旋一下好了。结果自己一过来就听见少年提起娘娘腔，一时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莫小雨只觉得体温突然升高了一点，他对自己的身体异常敏感。发生轻微的变化也了如指掌，这是长期在无良大叔的虐待下形成的本能。他本能觉得那个小妞不知道用了什么攻击手段。 好厉害的手段，只是看多了两眼竟然就能让人体温升高。莫小雨大惊，他连忙大喊。 “喂小妞，不是说好两清了吗，还对我用异能干嘛。” 上官冰凝一愣。 莫非这家伙不止是个饭桶，还是个神经病？ 顾伯和安姨也被莫小雨的反应搞懵了。等他们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安姨还好，能够矜得住。顾伯则是很没有形象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在顾伯强忍着笑容反复解释，甚至顾伯直接抓着莫小雨的手，把上官冰凝的手放了过去。看着莫小雨从脖子红到头顶变成了关公。再次笑抽过去之后，莫小雨防备的目光终于消失了。 上官冰凝被顾伯整得也是满脸羞涩。不过想起来刚少年问他的问题。没好气的白了没正形的顾伯一眼。问到。 ‘是顾伯你们几次想去收集材料的地方吗？’ 顾伯点点头。 上官冰凝脸色严肃起来。 ‘喂饭桶，我这么跟你说，那几个地方，其中相对安全的一个，也不是你能去的，你说的那个地方那个娘娘腔，哦不对，是欧阳公子。他去了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么说吧，六足银背狼欧阳公子就对付不了，可是六足银背狼，在鬼哭峡谷，只是别的猛兽的食物。’ 莫小雨脸色终于恢复正常了。他听完上官冰凝说的。正色起来。那么强。那不是很久都搜集不齐材料。 仿佛看穿了少年在想什么，安姨这时候说到。 ‘我倒是有一定把握让小雨你尽快变强，要不要试试看？’安姨此刻的表情非常像诱拐小孩子的狼外婆。她低估了少年想变强的心，也低估了少年想回去的心。 ‘要要要，快开始吧。’ 安晴倒真没有说谎，她虽然自身是个普通人，但她是谁，大名鼎鼎的安教授是白叫的吗。安教授被少年口中的那个无良大叔激起了沉寂已久的好胜心好吗。她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她打算针对莫小雨展开她的一揽子计划。她甚至还打算也尝试一下做那些‘营养剂’。她眼神泛着光，整个人容光焕发，激动地抓紧少年的双手。再一次询问。 ‘你想好哦，可能会很痛苦，而且你要无条件听从安姨的安排。’ 莫小雨吞了一口口水，眼前的安姨怎么比自己还激动，而且总有种觉得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的感觉。一想到可以变强，少年还是坚定的回答。 ‘好。’ 不要低估少年的变强之心！ 少年这么想，少年没有看见。 一边的上官冰凝和顾伯，正离得远远的以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