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

    　　欧庆龙让辅警把陈泰军看起来，就给郑亚楠打电话，无人接听，估计是人多没听见。先去换了便装，开车直接去大富豪。这家酒店他也是很熟悉的，二楼是餐饮大厅，包间在三楼。上了楼，还没等开口问，就有人过来把他领进888包间。一帮子人都已经有些醉意了，敬酒的敬酒，猜拳的猜拳。郑亚楠红光满面正在跟那个叫武大洲的人交头接耳，看见他进来了，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正好展大鹏不在，大家都不是很熟，不知道该怎么迎接他。郑亚楠先跑过来拉住胳膊把他介绍给大家，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董四就喊：“先要把迟到酒补上。”武大洲和几个男生都附和。正好展大鹏也从外面进来，“当然要补，另外我跟庆子也是好久不一起喝了，今天必须尽兴。”

    　　看这阵势，欧庆龙就知道要有一场恶战。先说：“我可是空腹的，先来碗面垫垫底，才能开喝的。”

    　　董四喊：“服务员，上餐具，上面！”

    　　来的路上，欧庆龙就想好了万一有人问起陈泰军的事该怎么回答。

    　　别看这件事，如何回答是有些技巧的，特别是面对自己女朋友的同学。说陈泰军没事吧，就显得他们的工作不严谨，大事小事都出动。说事情大了吧也不好，万一明天那小子没事被释放了，又不好接下文。所以有人问起来，就得说现在的情况是很玄乎的，不过对于我们刑警来说可大可小。关键是接警后是局长亲自布置任务的，这就要看我们一线干警怎么处置第一手证据了。这样说的玄机在于如果明天人放出来了，他们会认为自己在这事上活动过，有些人情在里面。如果放不了，就说明刑警的工作可不是那么简单，落在刑警手里不大好过。

    　　欧庆龙知道当众这么一说，那伙人立刻就会高看自己的。遗憾的是他把一大碗羊rou面都吃下肚了，也没有人提到陈泰军的名字。欧庆龙有些失望。

    　　董四已经迫不及待跟他挑战了，见面碗空了，就拿起酒瓶来，“来，先补三壳子，算是正式入场。喝完，我先给你敬酒。”

    　　本地人说的壳子就是那种白色的圆形茶碗，一瓶酒可以倒五碗，二两的容量。补酒也是本地人的规矩，后来者必须先补酒才能正式入席。只要碰到酒局，这些规矩轻易是不能破的。况且对面的这个董四他也是知道的，董家在本地富豪榜中也进前十了。就连这家酒店的地产都是董家的财产。欧庆龙是那种世故型的人，他知道富豪虽然只是个体户，但跟自己的各级上司们都是有些牵扯的。结识董四这样的人，没什么坏处。

    　　这样想着就觉得这酒得喝，端起面前的茶碗，连干三碗。

    　　董四挺高兴，伸过手来跟他握了一下，然后给他敬酒。

    　　在场的人都轮着敬。

    　　接下来就是猜拳摇骰子之类的游戏。

    　　玩着喝着，欧庆龙觉得不把陈泰军的事提出来欠缺点什么似的，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希望大家能把自己作为中心，特别是很多人是第一次见面，有机会能显示自己的重要性是很有必要的。

    　　碰到一个叫常卫民的人猜拳，欧庆龙故意问了一句：“那个叫陈泰军的酒量怎么样？”

    　　常卫民一愣，随即把酒杯端起来，“我正想问这事，担心你为难，警察毕竟是纪律部队。现在你提起来了，我也就多句嘴。陈泰军那人没有什么门路靠山，但人很正直，讲义气。具体案情我就不多问了，弟兄们如果能力所能及帮点忙，我就很感谢了。我敬你一杯。”

    　　欧庆龙说：“这事说麻烦也挺麻烦，说简单也很简单。主要看办案人员要把案子往哪个方向办了。现在还涉及到另外一些人，完全可以把主次摘离开。如果你们这同学有硬关系的话，估计一点事都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你懂得。”

    　　常卫民说：“他哪里能有什么硬关系了，最硬的能跟司法机关沾边的只有展大鹏。不，现在有你欧老兄了，就请你费心费力了。兄弟再敬你一杯。”

    　　欧庆龙说：“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帮忙。我完全可以跟大家一起喝一个，表示我对朋友的态度。”

    　　常卫民就大声让大家静一静，“我们都知道，陈泰军今天出了点事，现在我们这位欧兄弟答应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渡过难关，我提议大家共同敬欧兄弟一杯，表示感谢。”

    　　在场的人齐声说：“好好好”

    　　董四端着酒杯走到欧庆龙身边来：“欧警官你能帮忙，那大家就是真正的朋友了，我在这里表个态，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以后只要有用的上我董四，用得上董家的，只管开口，董四二话不说！”

    　　所有人都说感谢的话，那个长得很漂亮只是稍微有些土气的杨翠翠也把酒杯端起来说“我平时滴酒不沾，但这杯酒我一定喝了它。”

    　　欧庆龙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气氛，就也把酒杯端起来：“各位弟兄姐妹的事就是我的事，义不容辞！”

    　　大家就这么感激涕零地喝了一圈，董四还约定：“小鬼子今天没能参加，等他出来一定给补上，还在这地方，还是这些人，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酬谢欧兄弟和为小鬼子接风一起来。”

    　　大家都说好，又把话题转到喝酒上来。

    　　欧庆龙是那种很善于观察，而且随时都保持头脑清醒的人，这种人一般酒量大。他把场上的人依次分析了一遍，他觉得那个武大洲满肚子心眼却没有什么正经本事。他还发现，表面看武大洲在追杨翠翠，但实质上对郑亚楠有心思，别人看不出来，欧庆龙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只要有机会他就跟她套近乎献殷勤。那个杨翠翠看着好看，很让人怜爱，但不适合娶来做老婆，农民味太浓，小家子气。常卫民倒是沉稳得出奇，让人探不到底。

    　　常卫民好像看出他的心思了，主动又跟他喝了一个，然后说：“我原本也是计划当警察的，那是我爸爸的安排，而且是去市公安处。我爸爸当了一辈子基层民警，半辈子时间担任副所长，正有所长调走了，有希望升职，却被上面派下来的人抢占了，因为是上级部门下来的，他还不得不服。于是他就希望我起步高一点，要当警察就去市处，最低是县局。我们这群人中，就我是正儿巴经是上过大学的，毕业还真有机会分到市上。我觉得警察太累，就去了行政部门，现在在市政府办公室，一个小科员而已。”

    　　欧庆龙心想怪不得呢，核心部门工作的人，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样。

    　　这时，杨翠翠接个电话，说是他妈催他回家了。她弟弟现在上高中全家都搬到城里来住了。接着陆续有女的被电话催走。郑亚楠家里也催了，欧庆龙要去送。常为民说，“我提议大家今天都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有的是相聚的机会。”

    　　大家都同意，一起喝了杯散场酒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