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胡开

    　　城郊其实跟城里也没什么分别，城市的发展把城郊的大片地域都变成马路，只是原来的行政划分决定了一些本来已经成为城中心的地域还归城郊管。张浩所在的城郊派出所就在县城新扩展区域，周边全是高楼，没有一点郊外的气息。下午，他先把吕文兰和杨晓宁送到单位楼下，就开车去上班。在院子里停下车，正准备去刷脸签到的时候，感觉好多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只是自己把自己上下检视了一番也没找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签完到，他把一个经常跟他出去办案的辅警叫到办公室来问：“他们这是怎么了？看我的眼神怎么那样啊！”

    　　那辅警属于还没有套路的那种愣头青，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他们都在议论你想提拔结果没提上去。”

    　　张浩骂了一句：“靠！这倒是成了丢人的事了。”

    　　这时，指导员在二楼喊他：“张浩，张浩，你出来一下。”

    　　张浩走到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人，指导员就开始训斥了：“怎么？记了个功就不按时上班了，要是真提成副职还不知道要怎么摆谱了。上午干什么去了，不来上班还不请假，你以为你是谁！”

    　　张浩说忍不住就想骂人：“我靠！怎么一个一个都不会说人话了？”

    　　指导员：“你骂谁？”

    　　“我他妈的不光骂人，还想揍人！你丫的下来，看我揍不扁你！”

    　　指导员在这个派出所算是第二把手，从来没人敢骂的，已经在那里气得抖上了。好多人都跑出来看，办事大厅里正在办事的一些群众也出来看热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指导员被他的架势吓住了，不再说话，只是虎着脸站在那里。想起这个人昨天下午奉命给他做工作时的客气劲，张浩真的想上去把人揪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揍一顿。

    　　有位年长的当了一辈子普通干警的同事过来把他拉进办公室，“那么多群众看着，影响不好。”

    　　这位已经算是父辈的同事被称为老八路，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一直在基层。眼看着比他年轻的人一个一个成了他的领导，还是那样心静如水，埋头干自己的工作，本来评先进年年评他都当之无愧，但每年评奖从来没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平时他也没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老八路一辈子都是在委屈中能够度过的，或者说是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委屈了。要说这个世界上有高人的话，这才算是高人。

    　　面对老同事，张浩的心情立刻平静了许多，但想着自己很可能就跟老八路那样过一辈子，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所长可能在外头给他打电话问在不在单位。说是辖区某小区有警情，110转过来的，让他带两个辅警过去。

    　　张浩说：“老子没空！”

    　　所长说：“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

    　　张浩说：“我想吃人！”

    　　所长骂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张浩给吕文兰打电话，问她那边怎么样。吕文兰说：“主任咬住不放，非要写检讨扣奖金不可。人家杨晓宁那边的主任只说了一句，以后注意点就没事了。”

    　　张浩说：“没事的，我过去给你摆平。”

    　　吕文兰问他这边没事吧，张浩说：“我们指导员对我太客气了，说以后喝多了就在家里歇着，我现在彻底自由了，想来就来，不想上班就不上。”

    　　吕文兰说：“真的假的啊，我们怎么就碰不上那样的上司。”

    　　张浩明白，杨晓宁的上司是个男的，当然不可能对一个小姑娘吹胡子瞪眼。吕文兰那上司是一中年妇女，接近更年期的那种，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来气。张浩跟她吃过一次饭，别人叫她阿姨的时候她就没好脸色，叫她jiejie立刻就喜笑颜开。

    　　张浩吹着口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开车离开派出所。从后视镜里看了下，没有看见指导员。他车开来到广播电视大楼，直接来到吕文兰上司的办公室，“苏姐，好久不见，怎么看着你比上次见年轻了许多，气色真好。呦，这件衣服真显气质，一看就不是罗通买的。”

    　　苏主任很开心，“小张啊，好久不见，来找小吕的吧，她在上面。”

    　　张浩说：“我路过上来的，看见苏姐在就进来看看，不打扰你工作了，有空请你吃饭。”

    　　苏主任说：“上去吧，下午也没事，想带小吕出去也行。顺便给她说说，刚才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严厉了点，不要往心里去。你们俩真般配，上去吧。”

    　　张浩说：“严厉是应该的，大jiejie对小meimei就应该严厉点，我都羡慕吕文兰有能有这么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上司，我要能有这样的上司，每天看见就觉得舒服。”

    　　苏主任说：“小张，你嘴真甜，小吕有福气。”

    　　张浩上来给吕文兰说把事情摆平了，吕文兰不信，“你不会是用的美男计了吧？”

    　　张浩说：“什么呀，你们那个苏主任是我远房表姐，你以后叫她苏姐，或者直接叫姐肯定不会再为难你。”

    　　吕文兰不信：“真的假的，你怎么能有那么老的表姐。”

    　　张浩赶紧制止她说下去：“我表姐最忌人说他老的。好了，走吧，下午你没事了，我们出去转转。”

    　　吕文兰半信半疑，“我真可以上班时间出去？”

    　　张浩说：“你要不信，去问问苏姐。”

    　　吕文兰没去问，平时躲都来不及，她是不会找上门去碰钉子的。不过他知道张浩在这种事上不会开玩笑。

    　　“走就走，反正现在都觉得头晕，不如出去吹吹风。再可是不喝酒了，真难受。”

    　　张浩说：“酒还是要喝的，昨天喝难受了，今天就得回一回，再喝点就舒服了。”

    　　吕文兰说：“别再跟我提喝酒，一说我就有要吐的感觉。”

    　　“那好，不说，不说，我们走。”

    　　从广播电视台出来，才想着这半迟不早的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就给陈泰军打电话，那边说他们正在民政局等着办结婚手续。

    　　张浩说：“看来这俩是来真的了。”

    　　吕文兰说：“干脆我们也结婚吧，真想有个自己的家。”

    　　张浩说：“那我们现在也去民政局？”

    　　“我们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就这么结了婚，我爸打不死你！”

    　　“那我就先提两瓶酒去跟老丈人喝一场，酒品看人品，说不定一顿酒问题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