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玲珑
等到雪梧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入夜。 广场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千机百变殿弟子外，便只有雪梧一人，白天的那些三神境修士们早已离去。 “你醒了。” 温和的声音响在雪梧耳边，雪梧骤然警惕，不过只是刹那又放松心神。 是白无言的声音。 再者，这里毕竟是千机百变殿，若是对方真要对他不利，恐怕他就是插翅也难逃。 “多谢前辈。”他微微一礼，这是真心诚意的一礼。白无言对真空二字的另类解读终让他有所悟，如今的他，已是半步真空境，虽然尚未完全跨入真空境，但雪梧明白，于自己而言，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月半年，这最后的百步，他定可彻底跨入。 时至现在，他的心终于放松了些许。 三年的寿命仅仅只剩下两年不到，若不能突破至真空境，他将会带着不甘死去。所幸现在一朝悟道，真空境高手再增数百载寿元，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谋划复仇。 白无言笑了笑，“这是你的机缘，与我何干？” 雪梧一怔，而后也不再矫情。 “这世上大多是庸人，即便我讲得天花乱坠，他们不懂还是不懂。”白无言眯起眼睛，“你不一样，其实就算没有我，你离真空境也只差一步了，这一步你早晚能跨进去的。” 他倒是说的内心话，在他看来，雪梧无论是底蕴还是对于真空的感悟都已经十分深厚，真空境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但却拦不住雪梧。 雪梧也没有解释，如果时间充足，他迟早有一日都会突破，但问题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啊。 “不知前辈是否有事吩咐？”白无言等在这里定然不是听他几句感谢。 白无言颔首，认真打量着雪梧，半晌后才道，“还有半年，我千机百变殿和九清派会联姻，你应该也曾听说过吧？” 雪梧点了点头。 “半年后，不管你有没有突破真空境，我希望你帮我杀一人。” “谁？” “柳辛玥。” 玥公子？雪梧眉头一挑，这不就是与千机百变殿那位大师姐白雨霖成亲的那家伙吗？ 白无言此话是何意？ 但雪梧没有多问，他只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白无言对他有传道之恩，他不喜欢欠人的，所以能够报答自然不会推辞。至于柳辛玥是否无辜？抱歉，他又不是圣人。 白无言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雪梧，然后离开。 雪梧站在原地想了想，也径直离开了。时间还早，这件事倒不急，但另一件事却是迫在眉睫。 “千幻这个时候应该也进入了千机百变殿了吧？” 这么想着，他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翌日，雪梧戴上面具，在千机百变殿见到了这一代的殿主。 莫武，人至中年，大腹便便，很难想象千机百变殿的殿主会是这幅形象。 不过雪梧却不敢小瞧此人。 这是一个比白无言还要可怕得多的家伙。 雪梧而今也是半步真空境了，所以他也能感觉得出来，这位当代千机百变殿殿主恐怕已经是妙有强者了。 “见过殿主。” 莫武不言，满脸肥rou，让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几乎看不清。 “说罢，见我是有何事？”莫武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威严。 “这是三才宗主岳清岳宗主递交给殿主的。”雪梧将一封密函取出交给莫武。早在梁国时，雪梧便找岳清要来了这封密函。 “岳清？” 莫武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雪梧，随后将密函打开。 片刻后，密函化作尘埃飘散。 “邀明月那个疯子眼界那么高，竟然能够让枭组织加入联盟，我倒是好奇，你这所谓的首领有几分本事。”说罢，莫武忽然动了。 不动如山，动如脱兔说得便是他这种人。 轰！ 一拳轰出，普普通通的一拳里仿佛演绎了岁月变化，沧海桑田。 妙有，无限变化，无限延伸。 普通的一拳却也繁妙无穷。 雪梧脸色凝重，他抽剑，月光乍闪，面前的虚空微微一颤，摘月之术禁锢时空，封禁了莫武的一拳。 然而只是片刻，那普通的一拳里，仿若奔雷狂轰，又如山岳镇压而至，瞬间将摘月之术轰溃，并势如破竹的朝雪梧攻杀过来。 雪梧也没想过以摘月之术就能将这一拳破解，他从容不破，身后虚空炸开，月光摇曳里，一道濛濛剑影倏然刺出。 身遭的空间瞬间裂开。 或势大力沉如泰山压顶，或轻盈洒脱如灵动轻风。 这是融合轰字诀，刺字诀的一招。 同时，摘月之术再次催动，属于剑道二境的剑气仿若破开黑暗的晨光，将一切阻挡之物都要撕裂镇压。 剑与拳碰撞，最终雪梧一口鲜血喷出，但也将那一拳彻底击溃。 莫武收手而立。 “能够以半步真空境挡我一拳，你勉强有资格。” “只不过，玲珑乃是我千机百变殿不传之术，你若是换个条件，我说不得看在岳清那老家伙的面子上就答应了。” 还是不行吗？ 雪梧脸色有些难看。 玲珑，这才是雪梧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这是一门术法，这门术法，能够混淆遮蔽天机！ 只要得到了这门术法，雪梧再借助逆灵术的推演，他如果有机会第二次进入天机楼，便有八成把握得知雪宗覆灭的真相。 “晚辈保证绝不会将玲珑之术外传，这门术法对我而言太重要了，还请殿主成全。”他不想这么放弃。 “无需多说了，玲珑之术绝不外传。”莫武断然道。 雪梧心头一沉。 深吸了口气，他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告辞了。” 莫武没有说话，看着雪梧离开。 “老家伙，玲珑能够遮蔽混淆天机，但所谓天道循环，遮蔽混淆了天机，也代表着需要承受更大的劫难，这是天道降下的劫难，想躲都躲不了啊。”喃喃开口，莫武摇了摇头。 雪梧走出千机百变殿，心情渐渐平复。 事实上，他也没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莫武身上。 千幻，便是他的后手。 眼下，他也只能期待千幻能够得手了，否则玲珑之术恐怕他还真的会无缘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