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有独钟
一朵朵艳丽至极的将离花盛开在无垠的天空之下，花瓣上面洒满了阳光，每一朵看起来都流光溢彩的。 无垠的蝴蝶鸟儿穿梭在花丛之中，和夙离一起看着那间一点点盖起来的屋子。 夙离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云蔺就要盖好的屋子，眼中困惑不已。明明都是一样的屋子不是吗，为什么云蔺用手盖的就和她用法力造出来的不一样。看起来竟然真的有些像那些小火苗儿，好像只要一靠近就会有温度似的。 这凡人的法力还真奇怪，与仙的都不同。 云蔺似是感受到了夙离一直盯着他的目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噙着淡淡的笑意，看得夙离心虚地别过头去。 “你看看，一个屋子就用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光景，多费时间啊。我要是用法力，一下子就全都变出来了，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要自己盖，能有多大差啊？” 夙离微微扬着眉头不屑道，眼睛里面的神情却与语气有些不符。云蔺转过身安安静静地弄屋子，唇角勾起笑意 “世间有些东西，你看不出它的差别，可是心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它是不一样的，就算骗得过所有人，唯一骗不过的就是自己的心。” 他背对着夙离，所以夙离看不见他此刻眼底的神情，更加不会知道他眼眸深处的哀痛和思念是什么，只是觉得他这句话有些难以理解罢了。她又不是凡人，自然不需要去理会凡人那一套生存的规矩。 “罢了，反正我也不懂你们凡人，你要盖就盖吧，可是……可是现在我饿了，先做饭！” 本来她都没有吃饭的习惯的，可是云蔺来了这儿两个月的光景，她也养成了每天吃三顿饭的规矩，不仅如此云蔺还让她变了茶树种着，喝起来苦滋滋的，真不懂凡人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唯独云蔺喜欢的紧。 他还说看一个人就像喝一杯茶一样，起初入口是苦的，觉得她哪儿都不好，后来慢慢的品出滋味，觉察出其中的甘甜，才会觉得那是最好不过的东西了。 每次云蔺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的时候都感觉怪怪的，无论是神情还是目光，都透着一种让她难受的感觉。 云蔺听见夙离的话摇头笑了笑，开口答了一句 “好” 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转身与她做饭，同样的火苗儿窜出，同样的饭菜香味，夙离却觉得熟悉地多了。 她现在也知道饭菜怎样是好与不好，云蔺又同她讲了许多凡尘的事，她也算得上是识得凡间烟火了。 他总说凡尘多么热闹繁华，姹紫嫣红的，但她总是觉得唯独这无垠之中才是最最好的地方。 她是夙离，无垠之主，就算是凡尘再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多吃一些，你那样瘦，若是被风刮走了可怎么好。” 云蔺夹了一筷子菜放于夙离的碗中笑道，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是顿了一刹。目光先是落在桌面上，而后又落在夙离脸上看了半晌，最后夙离亦察觉了，抬首诧异地看着云蔺。半晌之后，他的眸子中透出几分恍悟和失望的神色，收回目光自己垂首吃饭。 夙离夹起了云蔺夹给她的菜尝了一口而后嗤笑道 “你不用担心我被风刮走，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个吧，我是有法力的，而你受了一夜冻就病了，凡人啊，还真是奇怪。” 他没有抬首看她，只是垂首吃饭，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是啊，我倒是忘了，你是会法力的。” 他的语气与一开始的不同，让夙离心中有升起了那种异样的感觉，很难受，很想想办法让他开心一些，却又似乎明白她是没办法让他开心的。 最后转念一想云蔺一个凡人，怎么可以让她堂堂无垠之主去讨好他呢，也便没有再说话，两个人第一次这般沉默地吃完了饭。而后夙离去无垠的将离花中溜达了一转儿，留下云蔺洗碗。当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云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那儿盖房子，人也不知道去了那儿。 他不会，是走了吧？ “云蔺？云蔺？” 在屋子的四周，夙离寻找着云蔺的身影，现下已经夕阳西垂，云蔺就是找木材也不会现在出去的，况且房子已经大抵好了，只需要完善一二，现在也不需要木头了，他没有出去的理由啊。 一簇簇将离花盛开在夕阳底下，红色的将离花本就艳丽，加上这样的夕阳，看起来更是夺目地很了，但是此刻夙离却没有心情去管那些，只不断地寻找云蔺的身影。 他说过会待一年的，他房子都已经快要盖好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呢。不，他不可能走得，一定在哪儿。 早知道刚刚就不走了，一定是他需要什么而她又不在所以他才一个人去找了。虽说她是不怕无垠之中山里的兽类，可是云蔺那样只会一点点法力的凡人若是碰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夙离俞想俞怕，索性用了法力御风至半空中寻找云蔺的身影，希望可以在无垠之中找到他。 而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最怕的是云蔺已经离开了无垠不会回来，明明无垠的结界只要她才可以打开的，自己却还是担心地紧。 天际的云彩挡了些在夕阳前面，映照地如同一团团火似的，天空上，一半是红色的夕阳，一半是暗下去的天幕。 原来，无垠也和无极一样的，也是有白天黑夜的。 云蔺抬头看着无极的天空不由得笑了，细看之下那笑中带了苦意，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 一个身影急匆匆自半空中落下，云蔺侧首看来人，正是一脸紧张焦急的夙离。她可是御了风在半空寻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到云蔺的，都怪无垠的就将离花开的太好了，藏个人藏得那样严实。 “你今天怎么有兴致来看将离花啊？” 夙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自己担心他赶着跑过来的，现在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努力这样淡定地问道。 云蔺侧首看着面前大片盛开在夕阳底下的将离花，微微眯了眼睛，宽大的袍子灌了风，一缕缕黑色的长发落在空中。她突地想起他初来无垠之时告诉她将离花秘密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将离花丛中。 只是如今，她对他少了许多提防。 “阿离你知道吗，其实在无极之中也有将离花的，只是我们不叫它将离花。” 云蔺的面容浸在夕阳底下，启开薄薄的唇缓缓道，如是夙离去过凡尘，一定会觉得云蔺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巷口的说书人。 “那叫什么？” 她亦望着那一点点西沉的阳光问道，不知何时起她已经对自己并不感兴趣的无极开始感兴趣一些了。 “叫红药，它代表着情有所钟。” 情有所钟四个字说完之后云蔺突地停了下来，刚刚有些未眯眼睛里面有些红色，不知道是夕阳映照的颜色，还是他眼底本来的颜色。 夙离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将离花，她守了将离花一百年，竟不知道它还有这层意思。 “那你喜欢将离花吗？” 她笑着侧首看着他问道，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云蔺刚刚情绪里的异样。 云蔺的手在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动了动，半晌侧首亦看着她，他的眸色深的很，哪怕是夕阳也照不到底 “喜欢，你呢？” 墨黑色的瞳孔紧紧地看着她的瞳孔，他再看夙离，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夙离笑了笑，别过头去 “兴许吧，它陪了我这么许久，我也宿命也是守护它。说起来我与这将离花竟有说不清的缘分，哪怕不喜欢如今也喜欢了。” 她是天浮族人，出了天浮族接触的就只是将离花，喜欢这个东西尚且看不分明是什么，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它的。 “对了，你的屋子是不是快好了，我瞧着都与我的屋子差不多一样了？” 云蔺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敛去了刚刚眸中的情绪 “是啊，就是这两日的事了，到时候我在屋子里给你做一顿饭尝尝。” “屋子里也可以做饭的吗？” 夙离回过头诧异道，因为云蔺一开始就是在屋子外面做饭，他的屋子也一直未搭好，所以夙离是不知道屋子里面也可以做饭的。 夕阳落在她的脸上，若是褪去了无垠之主的身份和她一身的法力，她和凡尘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真是没什么两样。 “当然，无极的人都是在屋子里面做饭的，他们会在房子上面架一个烟囱，那些烟子就可以顺着烟囱飘出去。我们称它为炊烟，若是你瞧见那儿有炊烟，就说明那儿有人家……” 云蔺一点点给她讲着无极之中的事，他说话的时候平缓沉稳，声音带着清风的舒适与山泉的清冽，比用乐器敲击出来的音乐还要好听。 夙离就那样听着，有些懂，有些不懂，可是也未曾打断，两个人立在夕阳底下，身后的将离花开的极尽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