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最后的虚情假意
“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你做了什么吗” 华擎如鹰一样的目光就像是黑夜里划破暗黑的那一道闪电，可以看透任何人的内心，独孤氏颤抖着身体跪在地面上，抓着华擎衣袍的手也忍不住发抖，她仍旧打定主意咬死不认。现在华若只是找出了有人要挟边疆叛乱诬陷给万凰公主的证据，没有证据是指向她的，她可以把罪名推给陈贵妃和其他人，绝对不可以承认。 眼睛里面的泪水一颗颗落了下来，明明是因为恐惧，独孤氏却装出了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 “皇上，臣妾是皇上亲封皇后，一国之母，后宫每个妃嫔的孩子都要唤臣妾一声母后，母亲向来是疼爱孩子的，臣妾又如何会心狠到那步做出对无极不利的事情去陷害万凰公主，但请皇上明查，还臣妾一个清白。” 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饶是华若立的那么远也听到了声响。若非罪证确凿，她都会被今日独孤氏的戏给骗过了。不愧是斗到了皇后高位的人，与平常人当真是不同。 华妍噗通一下跪在华擎旁边，同独孤氏一般抓着华擎的衣袍哭道 “父皇，母后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你要相信母后啊父皇，母后是一国之母，不会那样糊涂的。” 张扬等人跪在下面，垂着头不敢多说，饶是他们心里多么清楚边疆叛乱就是上面这个所谓的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做的，也不能开口。 华擎的眉头蹙得厉害，眼中的墨黑似乎汹涌的漩涡一般，看起来可怕又充满威严。 “你非得要等到罪证确凿才肯认罪，一点儿悔过之心也没有吗你自己也说后宫所有嫔妃的孩子都要喊你一声母后，你怎么下得去手！” 似乎是气得极了，华擎一脚将独孤氏踹开，华妍赶紧过去搀住她。华擎望着立在下面的华若道 “她要证据，就把证据给她！” 独孤氏本来还在大哭的声音止住了，华妍在一瞬间回头紧张地看着华若。她不断地向华若摇头，告诉她不要，不要把证据拿出来。独孤氏虽然待她不好，到底也是她的母后，如果拿出证据她的母后就完了。 后来的后来，华若想起那一日的场景，她觉得那可能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华妍那样害怕和祈求的目光。她看见华妍眼中的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滑落，她看见她搀着她的母后哭的就像一个小孩子那样。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心软了的，毕竟华妍在生死关头都没有对她下得去手。可是…… 对不起，阿妍，这一次真的是独孤氏错了，我没办法留着这样的人，她害死了那么多人，该付出代价的，哪怕她是无极的皇后也不例外。 将最后的一纸密信从袖口中缓缓取出，那是当年独孤氏给樊磊的亲手信，本来是在给了樊磊看过之后就该销毁的，樊磊却用计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这一天。 华妍跪在独孤氏旁边眼睁睁看着华若将暗信递给赵晋，看着华若避开她的目光。 是她救了她一命，而她最后却害了她的母后。就算是生在你死我活的后宫之中，就算从小到大她都因为万凰公主的名号而不被看重，她依然真心实意地拿华若当过jiejie，依然不忍心伤害她，依然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却原来，当权势在眼前的时候，华若会和她母后一样，把她放在最后。 华擎自赵晋手中接过暗信，一把扔到独孤氏身上 “怎么样，你要证据，朕便给你证据，你死心了吗！” 独孤氏哆哆嗦嗦捡起地上的暗信，眼睛里面满是惊慌，突地回过头指着华若怒道 “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是她，是华若想要陷害我，这不是我给樊磊的不是的，皇上你要相信我啊。” 她堂堂无极的皇后怎可以让一个妃嫔的孩子斗败，她还要扶着华妍登上储君之位，她还要做无极的皇太后。 华若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看着那个平日里满腹算计高高在上的皇后此刻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什么也顾不得就是想要她的命。 是她错了吗生在皇室之家，自小受尽欺凌，在算计暗害中活过来。她自问没有想要去害任何一个人，她不相信皇家的亲情，可是也是对她的皇兄皇妹不错的，至少从来没有害过她们。她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为什么这样就碍了那么多人的眼，挡了那么多人的路。 “母后，若是您觉得我冤枉了您，我这儿还有当日行刺我没有死的杀手，我可以传他进来与母后当面对质。” 华若镇定自若，目光落在独孤氏身上，带着些许的可怜。不过她不是可怜独孤氏，她是可怜华妍，她清楚地知道今天她做了这一切以后华妍可能会怨她恨她，可是若是独孤氏再一直这样教导华妍下去，将来的有一天华妍很有可能变成第二个独孤氏。 独孤氏听到此处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华妍，华妍移过目光，不敢看独孤氏，她记得当时她清查过不会有活口留下，不知道华若是如何找到的。 如果华若找到了活口，就说明她知道一切，知道她为什么跟去定州，知道是谁打算要杀她，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是她，亏得她还违背了她母后的命令去救了她。独孤氏颓坐在地上，整个眼睛彷徨没有焦距，只是紧紧地盯着华若，眼中的泪水也不落下来大魏，看起来颓败极了。 “来人，将证人……” “不用了。” 华擎见独孤氏愣在那儿没有打算承认，便命令将外面的证人带进来，独孤氏在这个时候扯了华擎的衣摆道，带着绝望笑意的眼睛里面有泪水流淌下来，唇角勾起讽刺至极的笑意。 独孤氏突地明白了，是华擎让华若去的定州，他还给了华若那么多的侍卫，所以她哪里有可能会伤得了华若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华擎的计谋，为的不过是想让华若变得狠戾起来，他心里的储君从来只有华若一个，为了替华若洗清所为的指使边将叛乱的罪名，让她顺利地登上储君之位，无论是她还是陈贵妃理所应当地成了牺牲品。 所以她今日，是翻不了身了。 “我认，皇上，所以的罪名我都认。当初臣妾得知您要在华若的及笈礼上册封她为储君，所以臣妾慌了，鬼迷心窍，策划了流言和边将叛乱的事。后来因为流言，华若的储君之位没了，你也惩罚了她。臣妾本没有打算再做什么，可是陈贵妃又让流民攻击了华若，接着你派华若去定州彻查边将叛乱一事，臣妾怕查出什么威胁到我就安排了杀手刺杀华若。是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在这场棋局之中，是她自己一开始没有看清正真的敌手，但是她的落败并不代表失败，她还有华妍，她还可以弃车保帅。 华妍在独孤氏旁边跪在地上，哭的满脸的泪水，无助地望着华擎 “父皇，放过母后吧，不是她，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嫉妒二皇姐拥有的一切，是我想要害她的，与母后无关啊。” 独孤氏猛地一把推开华妍怒道 “胡说什么，本宫向来敢做敢当，是我做的我便会认，皇上，任何惩罚都可以，我做错了，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臣妾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华妍往后踉跄了一步，仍旧看着独孤氏，满是担忧。华擎不打算再看她们母女之间的演戏，让身侧的太监上来拉开她们两个开口道 “皇后独孤氏，心思歹毒，干涉朝政，陷害皇嗣，难当皇后大任，即日起褫夺凤位，幽禁乾明宫，非有圣谕不得任何人看望。” 幽禁乾明宫也算得上是打入冷宫了，但是独孤氏背后有母家一族的滔天权利，没有人保证她不会卷土重来。而且她策划了那样一场叛乱，害的多少将士百姓家破人亡，最后也只是幽禁，未曾伤及她的性命。这个决定在华若看来已经是很轻的了，就连张扬等人也因为华擎的这个决定蹙了眉头。可是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权势，她是皇后，是不可能为平民和将士抵命的，华擎能够做到彻查已经是算得上公正了，对于这一个结果，也够了。 但是独孤氏和华妍却不会这么想的，是她华若害的独孤氏堂堂的皇后被打入冷宫，是她让华妍再也见不到母后。她们所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权益被破坏了而已，不会想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自己的贪念，恨得也只是那个破坏她们权益的人。 华若打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一切，现在此时此刻从华妍的眼神中瞥见的仇恨更是了然，最后一分虚情假意的姐妹之情恐怕也终究是没了。 跪在华擎身前的独孤氏最后看了华若一眼，而后转过身，将眼里的泪水咽回去叩头道。 “臣妾，谢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