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71.初见她时,他是异国来朝的皇子。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微笑着坐在一旁。 再见她时,他已是一国之君。而她,成了个亡国公主。 她依旧是当初那件白衣,立在城墙上。柔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落。 ---陛下好手段,未央自叹不如。 原来,她叫未央。 他从容地与她对话,嘴边带着一丝笑意。 可是,她却突然跃下城墙,毫无征兆地,如同被风吹下的一朵白梨花。 风中传来她最后的声音, ---未央既然为一国公主,宁死也不会投降。 “好一个刚烈的公主。”他微微一叹,策马转身离开。 右手下意识抚上胸口,那里,有一株早已枯落的梨花枝。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给他的礼物。 他突然将其拿出掷于地上,不再回头。 而那梨花枝,却被攻城的千军万马一点一点踩碎。 72.“一日内,定破长安。”他摇着纸扇,扇面画着重重紫藤萝。“呵,是吗?”他看着沸腾的水微笑,“重峦你觉得可能吗?”“怎的?”“皇帝拿了自己的小女儿挂在城墙上,要她为国殉葬。”重峦一顿,脸色黑得吓人。一把抓过旁边的佩剑冲出帐外,听得帐外传来的马鸣声,正在煮茶的少年微笑。有好戏看了。当重峦赶到阵前时,一眼就望见城墙上的她。她双手被捆在身后,身上却是大红的嫁衣,她望着如丝如线的雨丝默不作声。在重峦的记忆中,她从未穿过红色的衣服,而是紫色,紫藤萝般的紫色。她说红色的不好看,其实,也挺好看的。“阿绾。”他喃喃道,手中长剑出鞘直指那道明黄色的人影,“昏君,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吗!”“只要有她在你就不敢出兵,为了国家牺牲一个女儿又如何。”年老的皇帝脸上表情狰狞无比,就站在她的身后,只要轻轻一踢她便从上面跌落。---父皇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因为我是废妃的孩子。果然,那个被她称为父皇从未喜欢过她。“陛下天命所至,不因在此停下。”她突然说话,低头看着她,“阿绾不过一个女子,陛下不必惋惜。”“等等,朕不准!”重峦还没说完,便见她纵身一跃而下,红衣随风翻动幻化成华美的蝶。可惜,不过一瞬。“阿绾!”他痛呼,却被属下牢牢抓住。不远处的她躺在冰冷的地面,鲜血蜿蜒流动,将红衣染的更加浓烈。“陛下,”那个煮茶的男子走上前来,“请下令。”痛不欲生的帝王挣脱属下牢牢抓住自己的手,走上前抱住死去的女子。声音嘶哑无比:“攻城,皇室之人,一个不留。” 73.秦淮画舫上,丝竹管弦声声泣,分明怨恨曲中论。 他是官员富商争相宴请的新上任提督。 她是被逼斟酒献唱的青楼歌姬。 她一曲《奴归何处》让他心生怜惜。 初闻琵琶遇知音,岂知她是贪官jian商安在他身边的卧底。 她敬他古道热肠心意善,为官清廉民为上。 她不愿陷他不义,坦言身世助他惩jian除恶。 他护她安危留她在身边。 他叹他难做护花人,已有娇妻在侧,幼子承欢。 他教她识字,赠她诗词藏情意。 她叹她青楼女子,一身污泥不敢高攀。 她送他绣帕,情意深深入针线。 流言声声不堪入耳,她怎敢误他前程留在他身边。 她欲离开,他表心迹。 明明知道不可以,偏偏难忘记。 他排众议,止流言,娶她为妾。 【即使千夫所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何惧雨雪风霜。】 【接上篇女主换成正妻了】 那时的她,丞相之女,任性倔强,不知幸福强求不来。 那时的他,出身微寒,心高气傲,对官家女子并无好感。 她是闺阁女子不知愁滋味。他是寒门少年成就皆是拼搏来。 她恼他小小中郎将目中无人,却欣赏他不懂奉承为人正直。 他看她丞相千金娇宠惯养不顺眼,盛气凌人欺他人。 她要嫁他,对父亲百般相求,母亲耍赖撒娇,最后终是达成所愿。 他不愿娶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拒不了将军的恩情似海勉强答应。 之后的烽火连连,战乱四起,他借机离家远走跃马疆场志凌云。 她长门空守年复年的岁月,才想明白万事强求不来。 即使差错无半点,得到的也只是他的愧疚和歉意,始终不会是爱。 她含泪点头看他迎新人笑脸,与生俱来的骄傲却始终不愿和青楼女子平起平坐。 心有怨恨难免吐言字字如针刺他人,她的趾高气扬,他的愧疚难当。 她的百般刁难全是对那女子,他的心疼她也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若是得不到,何不毁了他。 再相见,她依然是丞相之女,高高在上。 他弃官摒爵,只守佳人身侧亦无悔。 74.他说乖,等你长大,来长安城,我娶你。 她笑,如果我到长安你却娶了她人,我便让你的城为荒城。 他愣怔,摸了摸她美丽的长发,”此城只为你一人繁华盛世。” 当她来找他时,看见的是穿着红袍绑着红花,迎着红骄笑的温柔的他。 她挣扎着在人群喊他为何负她,可惜回应她的只有鼎沸的人群声于罗鼓声… 城破时,她拿剑指着他:你不曾想到过我是邻国公主,而那时说过的话却不是玩笑话吧,你看,如今这鲜血染地白骨成山的长安城你可满意? 他看着她笑一步步走向她指着自己的剑,直至刺入心脏:我一直都在等你… 很多年以后,她以白发苍苍,手里拿着十几年前被自己父皇拦下的却早已泛黄的书信:清清,兄长病重今日我代他迎亲,过几天我把你接来长安,我便娶你。 75.千年前,她将他封印于血池深渊同时也封印了记忆,而他最后对她倾城一笑:我不怪你。 她只淡淡看着。 千年后,她早以成为天界的战神,妖族被她压迫无法翻身,为了让妖族在六界消失,她从不手软。 族人的鲜血,流入血池,让沉睡在里面的他苏醒。 当他带着满身杀气与她对持时,她着一身红衣战袍,手里只有一把碧水剑。 他皱眉问她:我们可曾相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相识。 她话音刚落,他的剑也刺入她心口。 他说:既不相识,杀我族人你可以死了。 她笑,笑的温柔。 千年前我唯独对你下不了手。 【如今,欠你的,我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