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方程式

    “佳妮，你的快递”姗姗递给吴佳妮一个小盒子。

    “谢谢”吴佳妮从电脑面前抬起头，伸手接过了盒子。她一看寄件人写着Dylan，便好奇的拿过笔筒中的剪刀，拆起了包装。

    “男朋友送的？”姗姗笑着盯着她动作“你这段时间，吃饭也老拿着手机打字，还笑得特别甜。一定是恋爱，快说快说，怎么认识的？”

    “哪有男朋友啊？还没到那阶段呢！”吴佳妮不好意思的笑笑，打开了包装。

    泡沫袋裹着一个精巧的盒子。

    “哟，包得挺仔细嘛，这么小的盒子，不会是求婚戒指吧？还说没有男朋友，你们这发展也太快了吧。”姗姗一脸八卦的悄声打听。

    “怎么可能”吴佳妮心中涌起暖意，一定是她想要项链。打开盒子一看，果然。

    黑色的丝绒衬托着细细的金链，挂坠是枚小巧的银杏叶子，做工精美，树叶的脉络清晰分明。

    “呀，挺好看的啊，佳妮，普通朋友怎么会送这么有心的礼物，还不承认呢！”姗姗探过头，打量着项链，一副心中已了然的样子。她满意的端着水杯走向自己座位，扭头冲她眨了眨眼说：

    “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老实交代”

    吴佳妮羞涩的笑笑。她想，是时候约Dylan出来见见面了。通过手机聊了这么久，竟然连对方是丑是俊也不知道，这也太好笑了。她摸出包里的手机，向Dylan发送了消息：

    “你送的项链真好看，太有心了。今天下班时，一起吃个饭吧，想当面向你道谢。”

    这条消息发送后，手机那边依旧安静，其实近来Dylan很少主动和她聊天，大都是她没话找话的问候他，而他总会过一阵才回复。她相信，他很忙。这个下午，吴佳妮做事情都无法专注，老是偷瞄立在桌前笔筒架上的屏幕。等到快下班时，Dylan终于回复了她：

    “你喜欢就好，不用和我客气。今天晚上得加班开会，抱歉，佳妮。”

    她的心如绑上巨石般沉入深海。但还是厚着脸皮追问他：

    “那明天可以吗？还是想见见你，咱们聊了这么久，竟然还未见过面。”

    “明天得出差，公司安排我去欧洲呆两周，陪老板见见那边的合作商。佳妮，这段时间确实很忙，回来后，我请你吃饭吧。”

    吴佳妮内心如过山车般的翻转，Dylan的话像黑夜中绽放起的火树银花。原来，他是真的很忙，他还答应了见她。自己真不该怀疑，既然和他匹配指数这么高，就应该选择相信。

    隔日早晨，小雨飘洒在深秋的阴沉天空中，处处都笼罩着模糊的铅灰色雾霾。一场秋雨一场凉，林月出门时换上了驼色MaxMara大衣，心想上了年纪的第一大症状，应该就是怕冷吧，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大衣下裸着腿配浅口高跟鞋了。她提拉着过膝靴的，感觉自己像提前进入冬季。

    和李冬夏的股权转让签订，偏偏选在这个应景的下雨天，符合离别的主题。李冬夏和赵岭已提早来到会议室。因林月执意避嫌，李冬夏的股份是由赵岭代持的。

    李冬夏提出的方案，让众人都大感遗憾。他只收回投入的成本，连盈利分红也不要。甚至这成本，也以分期两年的方式到账。他连离开，也为林月考虑周全，他希望她好好把光合农场做下去，带着他最初的梦想，一直做下去。

    签好协议已是中午，三人去公司对面街的小店吃饭。这家不起眼的苍蝇馆子，做莴笋烧肥肠是一绝。肥肠烧得软糯，rou香四溢，莴笋软中带脆，吸收了肥肠的香和辣，特别下饭。林月和李冬夏曾在这里吃了无数个工作餐。

    “赵老师，最近如何？好久没见你了。”林月夹起一块莴笋，边吃边问。赵岭从高中时，就特别爱说大道理，不懂装懂。他们戏称他是赵老师。

    “哎，别提了，头发都愁白了。”赵岭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中饭。

    “你这是自找的，老司机，我早就提醒你了。那个什么孙什么嫣，一看就是个精明厉害的女人，早让你别去招惹她了。”李冬夏忍不住说。

    “比你想象得还厉害。我这是后悔也没用，她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陈芳一向不理这些事，这次铁了心跟我闹离婚，还逼我净身出户！说起来我这几年也大意了，除了住的这套房子，什么都是陈芳在打理，更别说烤鱼店的生意了，我连今天大蒜几块钱一斤也不知道。”赵岭的愁容更深。

    他这才体会到，自己妻子陈芳可不只是个默默容忍丈夫，在外彩旗飘飘，在家红旗不倒的女人。她从嫁给自己的那刻起，就没有安全感。她如勤劳的工蚁，一点点把食物藏在规划的巢xue中。她之前的隐忍，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赵老师，这事就是你的不对了。但没有哪个女人是愿意放弃自己婚姻的，哪怕还有一线生机，也会坚持。我觉得你该好好和嫂子谈谈，我看你表情，也知道你是舍不得她的。”林月劝道。她觉得陈芳不会真的想和赵岭离婚，不过是隔山敲虎，好好收拾下赵岭爱偷腥的陋习。

    “以前舍不得她，这次的事情，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心机深重。”赵岭眉头紧锁。

    “心机深重？那个孙什么嫣心机更深重。陈芳跟着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家里家外打理得那么好。你还是乖乖回去，挣好表现，两口子一致对外，先让那个女人死心吧。”李冬夏也劝说着赵岭。

    “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我这几天是陪着小心伺候这姑奶奶，好话都说尽了。这不，一会儿还要赶去店里接她，都成了她贴身佣人了。”赵岭看看表，一脸不甘的加快了吃饭速度。

    看着赵老司机这次遇到了暗藏沟壑的崎岖道路，开得格外狼狈。林月在心底惋惜着，婚姻终究不等于爱情。爱情是多巴胺作怪下的一腔单纯，婚姻是却是糅合智商情商的方程式，刚平衡了这一题，没多久就冒出下一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