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惹错人了
“呲鎯——!!!!” 看着远处滚滚浓烟和冲天的火势,惊愕的路斯恩和猎魔人们纷纷变色,旋即猛地拔出背后的利剑,对着精灵武士们怒目而视。 几近同时,小王子身后的精灵武士们纷纷长刀出鞘,与猎魔人对峙;紧张的气氛犹如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远处高塔上察觉到闸门方向情况的怒火堡伯爵艾克特,已经迅速下令让一支拜恩骑士队前往救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爆炸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城墙上,坚固的闸门逐渐支离破碎,坍塌沦陷。 惨叫与惊呼,在警钟声中此起彼伏,发现火势无法遏制的艾克特伯爵只好下令封锁城墙,眼睁睁的看着渡口闸门被攻破。 不远处,六艘等候已久的精灵战舰趁机扬帆开进,当着埃博登守军的面占领了宝石河渡口。 拦河闸门的残骸,在行驶的战舰船底逐渐淹没,再也不剩什么。 眨着眼睛的小王子笑意愈浓,一脸无辜的看着黑发巫师,表情中还隐隐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就像是打算故意激怒他一样。 这是在故意挑衅自己? 洛伦眯着眼睛,带着“施法者”的左手紧绷着抬起,缓缓伸向小王子的面前。 浑然不觉的小王子,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铛——!” 利刃碰撞的激响在二人中间炸裂,两道残影同时从洛伦与小王子身侧闪过——双剑架起的路斯恩,堪堪招架住精灵少女挥来的长刀。 “上次因为洛伦大人的宽容,让你跑掉。”灰瞳少年冷冷道,死死盯着蒙眼的精灵少女:“这次不会了!” 但是精灵少女全然没有理会他,很是焦急的抬头看向洛伦:“拜恩公爵大人请您务必冷静! 罗德里亚殿下此举虽然并不荣誉,但也是战术的一种;如果您在这里贸然动手,很可能会致使两军暴动,后果……” “洛~莉~”小王子笑眯眯的开口道:“你好像插嘴了哟。” “为什么要这么唐突呢,真是鲁莽过头了呀;洛伦·都灵阁下只是想和我握握手而已,根本不用那么紧张。” 感受着身后还有面前的目光,黑发巫师神色平静的拍了拍路斯恩的肩膀。 心领神会的灰瞳少年咬紧牙关,有些不甘的退到洛伦身后;暗暗松口气的精灵少女,也收起了那酷似拐杖的长刀。 双方身后的随从们默默后退半步,但依旧攥着手中的利刃,紧绷着神经。 “看吧,我就说堂堂拜恩公爵,是不会在双方为了和平与友谊谈判的时候,做出不合适的举动的。”一边微笑着,小王子主动握住洛伦的手,笑眯眯的开口道: “就算我们今天无法缔结和平,但总归有一天……” 话音未落,小王子面色骤变,微笑的脸孔扭曲到了极点。 “我们永远都不会缔结和平——就算有,那也将会是帝国强加给你们的和平。” 表情冷漠的洛伦森然道,紧绷的左手还在继续增加力道,像是要将小王子的手捏碎一样:“你觉得自己抓到了好机会,以为靠着趁我不小心的时候背刺一刀就能赢?” “你想多了!” “至于埃博登…我其实并不在乎;但现在,如果你还想继续打下去,那我就陪你打——你要打多久就打多久,一直打到你和你身后的亚速尔王国灰飞烟灭,支离破碎为止!” 砰! 下一刻,手掌已经失去知觉的小王子猛地一震,瘫倒在沙滩上,周围的精灵武士连忙簇拥上前,挥刀警惕的看着洛伦。 冷漠的黑发巫师猛地转身,铁青着脸看向路斯恩和两侧的猎魔人: “我们走!” 捧着左手,被精灵武士们搀扶着站起来,惊魂未定的小王子看着黑发巫师离去的背影,冰冷凌厉的威胁声犹然在耳,让他嘴角微微颤动着。 “罗德里亚殿下,您还好吗?” 一旁的御庭首席巫师,安森·扎德“关切”的询问道,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要不要追击,报复一下?” 他是特地等到洛伦一行已经走远才说的。 但小王子根本懒得理会,紧盯着洛伦背影的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勾起。 那一瞬间,他确信对方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的。 但他忍住了——因为他看清了这是个陷阱,知道自己敢这么挑衅一定是有备而来;而在海滩的开阔地上,兵力不足自己二分之一的埃博登守军,根本毫无胜算! 明明如此愤怒,但这个击杀了督庭首席欧根的人类,却依旧能按捺住手中的利刃,在怒火中保持最冷静的判断,这可真是…… 太有意思了! 剧痛让小王子的表情扭曲,但依旧无法控制住嘴角的上扬,以至于看上去特别抽搐。 远处,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在埃博登城墙的塔楼上吹响,聚集在城下的军队也开始有序的撤入城内,从容布防;片刻之间,城墙上一面又一面旗帜升起,旗帜下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身影。 打着长哨的骠骑兵们也纷纷向城墙两侧撤离,犹如褪去的浪潮般,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迅速完成备战的埃博登守军,城墙下的精灵武士们表情十分复杂。 援军的到来不仅增强了守军的士气,也极大的提高了守军的战力水平——至少几天之前,埃博登守军是绝对做不到这么秩序井然,进退有度的。 这场战斗,变得比之前更加艰难了。 但小王子却是面不改色。 甚至正好相反,他正兴奋的到需要拼命遏制才能不暴露出来的地步;如此强悍而充满挑战性的对手,令他欣喜若狂。 “看到了吗,诸位英勇的武士们;我们的朋友,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愤怒。”小王子缓缓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尘土: “他在警告我们,挑衅我们——如此自信,如此傲慢,连骄傲的亚速尔武士在他面前,都显得逊色许多。” 闻言的精灵武士纷纷单膝跪下,低着头不敢开口。 “行了,别这个样子,显得我好像特别残暴一样。”小王子摆摆手,很是心疼的将地上的画拾起来:“收拾战场,准备在午夜降临前发动进攻。” “通知第二舰队,抢在敌人再次封锁宝石河渡口之前占领那里,用发射器向埃博登城内无差别射击。打击守军的士气。” “我们的拜恩公爵大人现在很愤怒,很容易失去理智——我们要抓住这么好的机会,诱惑他出城与我们决战,或者作出其它不理智的举动出来。” 现在?! 看着身后已经西垂的红日,本想反驳的安森·扎德抽动着喉咙,将自己想说的话重新放回到心里,默默地,毕恭毕敬的低下头: “遵命!” …………………………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埃博登城墙的高塔上,看着身后忧心忡忡的怒火堡伯爵艾克特,黑发巫师轻笑一声,转而眺望向脚下城墙上忙碌的士兵们。 援军的抵达给了洛伦莫大的信心,也极大的提高了守军的士气——原本已经绝望的城防军,此刻却一个个瞪着猩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紧攥着手里的长枪。,只为能在敌人登上城头的瞬间刺出致命的一击。 气势如虹。 “从一开始,这场所谓的‘谈判’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洛伦轻声道,脸上根本看不到半点恼怒的神色:“援军的出现打乱了那位罗德里亚王子的计划,所以他不得不想办法,打破眼前的僵局,诱使我失去理智。” “正好,我也需要花点儿时间整顿埃博登守军和援军,完成接下来的布防计划——所以一定程度上,我们是各取所需了。” “那么宝石河出海口的闸门?”艾克特伯爵紧蹙眉头。 洛伦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闸门被攻陷,的确出乎我的预料——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失去了古堡,我们也根本守不住出海口的闸门,被敌人攻下只是早晚的事情。”黑发巫师话锋一转: “但那又如何?” 嗯? 艾克特伯爵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没错,攻陷了闸门,敌人的确是可以同时从两个方向进攻埃博登——不过我猜那个王子殿下应该会做得更绝,让他的军队从宝石河渡口登陆,从四面围攻,困死我们。” “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他得分兵。”洛伦笑着摇摇头,注视着海平面上落下的太阳:“如此一来,埃博登守军就能从容撤出城墙防线,进入内城死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战舰上的重型弩炮轰击城市内的房屋与要塞;但下水道网络在城市地下,连邪神傀儡都没能砸穿,那他就更不可能了!” 艾克特伯爵终于明白过来:“所以…您之所以会故意表现的很愤怒,就是为了欺骗那位精灵王子?” “对,我要让他以为我上了他的当,怒不可遏到只能勉强保持理智的地步。”黑发巫师隐隐勾起了嘴角: “只有这样,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抓住机会,趁着太阳落山之前发动进攻——仓促之间,精灵大军绝对来不及全线展开,能够投入战斗大概只有极少部分的精锐,剩下的顶多用来包围城市。” “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就可以趁夜将绝大部分的力量撤入城内要塞,拖住他;让他得不偿失!” 沉默片刻,看着洛伦背影的艾克特伯爵有些出神。 明明是背水一战,明明敌人已经两倍于自己,明明已经被全线包围,进退维谷…… 但只要看着眼前这瘦削的,还十分年轻的身影,自己就没有半点穷途末路的体会;甚至恰恰相反,有一种“说不定能赢”的错觉。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错觉了。 记忆中,艾克特伯爵幼年时看到的高大身影,正在与眼前的黑发巫师逐渐重叠,分不清哪个是记忆,哪个是现实。 “行了,看他们的架势一时半会还攻不上来。”转身看向有些发愣的艾克特伯爵,面带微笑的洛伦拍了拍他的肩膀: “趁这个机会,先去看看我们的援军们吧!” 一声不吭的怒火堡伯爵跟在自己的公爵身后,亦步亦趋。 高塔内,三大公国的援军指挥官早已在地图桌前等候,看到黑发巫师走来便主动簇拥而上,嘴角挂着十分自信的微笑。 仿佛被四面合围的并不是埃博登,而是对面的精灵舰队似的。 “大家的表情看起来都不错嘛…很好,就用不着我再费尽心思,让你们振作起来了。”洛伦耸耸肩,很是轻松的开口道: “既然如此…都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坚守埃博登,直至康诺德陛下的援军抵达!” 率先开口的是艾勒芒军团的指挥官,个子不高表情却十分坚毅:“在此之前只要城内还有一个士兵,帝国的旗帜就不能落下!” “请拜恩公爵放心,在来之前艾勒芒军团七千人已经向公爵宣誓,除非全军阵亡,否则不会让一个敌人踏入城市半步!” 果然,艾勒芒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这种顽固的死脑筋。 “没那么严肃,您想太多了。”失声一笑,黑发巫师连忙摆摆手:“其实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凛冬将至,对面的精灵等不及要进城过冬。” “而我们这些已经在城里的家伙,则要千方百计的将他们挡在外面——或者就算让他们进来,也要损失惨重,不能站稳脚跟。” “他们有十万人,我们只有四万不到,但城市的控制权在我们手里;他们以为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在城墙上,战场上与他们交锋,但我们不会那么做,因为那是他们占据优势的地方。” 洛伦环视一圈,看着那一双双逐渐明亮起来的眼神:“那位罗德里亚·亚速尔王子殿下,他以为能让我愤怒,然后失去理智乖乖的按照他预定好的方向去走;他以为自己能激怒我,然后占据上风。” “他成功了…但他还不清楚,将我激怒的后果是什么。” “我们得让这个天真的王子殿下明白,他惹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