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有仙号玲珑 （7）
冷清影尚需一次闭关修行，翠玲珑想了想有了个好主意。 “我有一个去处，你随我来。” 那缥缈如一笼青烟的身形蓦然展开，转眼就在几丈之外。 一口真气绵远久长，似乎余力尚足，不知还会飞多久。 冷清影自从掌握了金凤栖梧功法，早将寻常轻功看得淡了。 眼见翠玲珑这惊为天人的功夫，当下动了相较之念。 按着心法默运暗劲，一记鸢翔空就如雄鹰展翅一般，登时把身子拔的高起。 远远看见翠玲珑足尖轻点，踩着一棵小枝，身子轻如无物。 好似被小枝弹开，白衫衣带随风飘摇，姿态美不胜收。 当下使出雁传书一式，一改鸢翔空的猛急之势。 身子在空中不着外物，只靠内劲产生前行的动力。 这一式取自鸿雁传书的典故，大雁善飞，耐力极佳。 所以这一式也不在意速度，而是飞的很远。 寻常轻功无非就是行走跑跳的延伸，纵出几丈后，就要落地借力，以便在飞。 而金凤栖梧的妙处则在于模仿鸟类的飞行，身子一旦起到空中。 便很少落地，讲究自身生力。 所以使出来后，便如踏空揽雀一般。 冷清影得九转人灵丸，被体内吸收后，平白多了十几年的内力。 加之近来于运劲之道小有所成。 使出轻功的时候，丝毫不多消耗一丝内力。 如此细水长流，对内力的使用效率相当之高。 只觉脚下的林海飞也似的倒退，像条绿色的江河一样，滔滔不绝。 却说翠玲珑的轻功也着实了得，一盏茶的功夫。 竟没被冷清影追近一丝一毫。 二人一直保持着开始时那一跃的距离。 见那一团烟雾样的人影站定身形，冷清影也收住身形，缓缓落地。 追云骥也是哒哒走将过来。 二人一马较量脚程，竟然不分伯仲。 “原来是这里。” 冷清影看着那做孤零零的小宅，笑道 便是在这里，着了翠玲珑的道。 “老人家，你还在吗？我把那日的姑娘带来了。” 冷清影对着门内喊道。 故意说给身旁的女子听。 那老人竟然是翠玲珑偷偷饶前假扮的，说来也是有意思。 “哼哼，你还好意思提。本仙子略施手段，就把你耍的团团转。” 翠玲珑啐道。 “本来见了你，把木像送到你手中。我就想离开了。可是想了想，既然有缘分。便是这次离开，缘分不断，终是还会再见的。索性就留下来了。” “只要缘分不断，终是还会再见。” 冷清影重复了一边她的话。 心里面恍惚间又想到了一个人. “如果你一直在心里面一直想着她，练功到了紧要关头，情思纷扰，要是走火入魔了，恐怕我都救不了你。” 翠玲珑严肃道。 冷清影只觉自己的心思如何都瞒不过面前这个可人儿。 见她如此严肃认真，恰恰表明了对自己的关心，嘴上连连称诺。 “玲珑，你既然已经封剑了，那怎么教我武功啊。” 冷清影打量四周，忽然发现了什么，朝一旁走去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 翠玲珑闻言轻叹，幽幽道。 “二十年的道行都为你毁了，封剑再为你解剑，又算得了甚么？” 女子语声微缈，低不可闻，冷清影哪里会听到。 正是：天女情深再提剑，一朝仙途为君断。 缘刻三生旧石畔，只羡鸳鸯不羡仙。 冷清影负手在后，洋洋得意地走回。 “玲珑，闭上眼睛。” “干什么？” 翠玲珑一面不解地问道，一面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直觉被爱郎在臻首上轻点了一下。 睁开眼时，见爱郎把剑在手，竖在自己面前，竟是以剑为镜，让自己观照。 只见云鬓仙丝之上，平添了一朵艳红的花儿。 人花两映，使得原本不似凡间人物的翠玲珑，多了份真实之感。 “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而如今，自己的心“悦”者为自己装扮“容”颜，更是让自己喜“悦”。 可谓：女为悦己者容己而悦。 “你简直美极了。” 冷清影出言赞道。 美到翠玲珑这种程度的女人，任何赞美她的话都可以认为是废话。 然而听闻爱郎夸奖，一时间仍是喜不自胜，雪面含羞，美艳不可方物。 眉眼低垂间，又偷目朝剑中的自己看去，微微侧过臻首。 可是，剑脊之上的那条红线，好似有神识一般，深深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你便能以血为他铸剑是吗？ 我愿为他，不做神仙。 翠玲珑心中情潮涌动，恨自己不早与冷清影相见。 可深明命理的她自然知道，有些事，天不会遂人如愿的。 “玲珑，你的剑在哪里？我陪你去取吧。” “不必，剑就在我身上。不信你瞧。” 翠玲珑伸出素手，掌心朝上。 只听一阵清脆得如同断晶碎玉的声响。 凭空之中，竟然凝出一把冰剑来。 那冰剑通体幽蓝，透过剑身，翠玲珑的冰肌玉骨赫然可见。 远远隔着便感阵阵寒意。 “这…难道，剑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化剑归虚，炼剑还宇？” 冷清影颤声问道，神情动容。 就算面前的仙子已和自己有过唇吻之亲。 但当见了这剑道中百年难遇的至高境界，作为一名剑客的冷清影还是激动地浑身发抖，只想给翠玲珑跪下。 原来公孙大娘宝相庄严的剑舞所传不虚，真正见过剑术至高奥义的人，都会发自心底地产生敬畏之情。 “这还算不得，至高境界。你瞧那颗树最低枝上的叶子。” 冷清影回身望去，定睛看时。 只见一片叶子顺着叶脉轻轻地分开两半。 一半仍连在树上，另一片如断翅的蝶儿，悠悠下落。 “……” 冷清影一阵无言。 在遭到震惊之后，又来了一次更大的震惊。 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寻常剑者，以伤人之法分为：剑锋，剑芒，剑气，剑势，剑意。其实这只是如同坐井观天，仅得剑道之一隅而已。” 翠玲珑叹道，似乎甚是失落。 “啊！难道剑意仍然不是剑道的最高境界？” 冷清影叹问道。 短短片刻，他所见识的，已经超出想象的范围了。 “你可读过《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 见翠玲珑一口气说出一个这么长的名字，冷清影哭笑不得。 “没读过，你说的应该是《楞严经》吧？” “我虽不是佛门弟子，但佛道同源，诸般典籍互相印证，不可不读。但你怎么能把那名字简化呢？佛言真谛，一字不可更易。 就是《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乃是高僧玄奘亲赴天竺而取，乃佛祖真言。” “玲珑姑娘，你既然是道门中人，一定深研易理了？” 冷清影问道。 “那是当然了。道门根基全在《易经》《道德真经》两部。这几年我把功夫全用在这两卷之上。不然岂会算出你要遭劫难，替你挡针？” 言及此处，翠玲珑不免得意起来。 “可是我闻，易经要义有“变易”，“不义”和“易简”。佛祖真言乃宇宙万事万物之本初，穷尽一切理法。可谓“不易”。又岂会因为区区一个名字而改变，况且只以“楞严经”三字相称，便于人记，于佛法弘扬出多有益处。也应了“易简”二字。有何不妥啊。” 翠玲珑没想到冷清影于佛理易理之处也小有研究，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一时间竟无法辩驳。 她哪里知道，来自两千年后的冷清影自然是揣着答案来套了。 细细思之，心中茅塞顿开。 自己身在道门，对神佛之事难免十分尊重。 而冷清影是门外之人，看起问题来自然不着敬畏之心。 如此一来，便是真正的“见心明性”了。 心念电闪，袖传一课。 果然，卦象上显示冷清影所言不虚，千百年后，世人只称此经为《楞严经》。 短短一席话，因缘巧合之际，翠玲珑竟得冷清影提点，于悟道之途终于更进一步。 “我终于明白啦，谢谢你，清影。” 头一次被翠玲珑叫自己的名字，冷清影只觉飘飘然已如升仙一般。 还以为她被自己才识所吸引，一时间更是得意忘形。 “对了，刚才你问我读没读过《楞严经》，然后呢？” 总算还没忘翠玲珑说的剑道更高深的境界。 “《楞严经》中，阿难尊者遭魔女以大幻术媚yin法所迷，法身将坏之时……咦？你笑的那么猥琐干什么，不许这样，会遭报应的。” 冷清影见翠玲珑冰剑在手，神情庄严。 一时间自悔孟浪，当下收敛轻嬉的神情，心中暗道罪过。 见爱郎忽然间一本正经起来，翠玲珑温柔的女儿心性顿起。 唯恐自己语气重了，又暗暗责备自己不该这么凶。 蚊吶道：“你便是想那…那些事情，也该按着双修的法门，严禁合度才行呢。着于****，简直万劫不复哩。” 冷清影闻言，原本收栓牢靠的心意，登时又心猿意马起来。 忽然想到，自己《无华神功》功法中还记载着一篇《房中要旨》。 一时间几乎不能自已。 已经修出他心通的翠玲珑观望到冷清影心中所想得画面，这个处子仙妃被羞得面红耳赤。 而另一方面，在实验室里，张惋惜怔怔地看着小屏幕中林玄所想的画面，又作何感想呢。 不知道冷清影万一得知，自己的想法被两个女人同时窥探到，会不会有赤身裸体之感。 “你总打岔，到底听不听了。” 翠玲珑气得手腕一抖，冰剑一闪而没。 在见此奇景，冷清影重重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说吧，我一定不在打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