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璇玑神魂明 （5）
“内外二丹，纠结起来，细细比对，仍以外丹为胜。而凡人修行不够，虽得金丹，服之却枉送性命。众人因此谈丹色变，畏之如洪水猛兽。加之金丹炼法极其繁琐，且要购置大量金银材料，尚需一笔巨资。因此外丹一道，不如先前盛况。先贤者，以大智慧融会贯通外丹之原理，开创了内丹一道。以人身做炉鼎，以精，气，神为药饵，导养存蕴，以结内丹。此为一种方法。又有以天地太极为鼎，以太阳为炉火，冬寒暑热为火候，煎熬自身。又为一种方法。道尊，我助你凝的，便是前一种。分炼己筑基，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四布。而你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接着，司马承祯便把那炼神还虚的秘法口述给冷清影。 找回记忆的冷清影大脑的运转速度快了几倍，又有脑机辅助，立刻就记了下来。 “道尊，我能助你的只有这些。修道之事，还在于自悟。今日午时，为吉日良辰。请移驾于祭天台上，此刻天地阳气最盛，适合结阳丹。我亲自为你护法。” “如此有劳先生。” 冷清影心中雀跃不已，如果真的结成内丹，等自己回到原始时空，只怕也成了世外高人吧。 想不到这次穿越唐朝，能有这么大的机缘。 情知此事事关重大，冷清影以无华神功所记载的心法口诀压制住心中的激动。 毕竟乐极生悲，凡事不可得意忘形。 午时前，冷清影如约而至。 司马承祯已经把一切准备妥当。 近千名内外弟子，或禁止出屋，或远远守在各处。 王屋山上，肃杀一片。 因为冷清影一人，搞得极大的阵仗。 冷清影盘膝而坐于石台中央，午时一至，即刻行功。 双手各捏指诀，放在膝头之上。 小周天内，风起浪涌，预示这一场劫变的来临。 闭目盘膝了很久，又似乎一个很短暂的时间。 连冷清影也都分辨不出时间的长短，只觉浑然忘我。 原本漆黑一片空无一物的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很快冷清影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已经从第一人称视角，变成了旁观的第三人称视角。 当一个人能不用借助镜子倒映出虚像看见自己，即为反观自照。 此刻出现在冷清影眼前的冷清影，就是他反观而来的景象。 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路两旁开着说不出名字的野花。 五颜六色的花朵被绿油油的草地映衬，更显得娇艳可爱。 冷清影似乎闻到了花朵的芳香，还有泥土潮湿的清新的味道。 五感贯通！明明只用了眼睛，却可以闻到花香。 剑香，我终于知道“剑香”的意思了。 冷清影在心中窃喜。 然而这个念头一动，原本点缀在草地之上的花朵，猝然变成了一把把倒悬的利剑。 冷清影也不清楚自己是颠还是倒，总觉得已经大头朝下了。 原本风和日丽，草木清明的景象不复存在。 只有密密麻麻的利剑，流淌着暗红色粘稠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剑香？不可能，这绝对不是剑香。 冷清影在疑惑，在惊栗。 随着他心中的恐慌越来越盛，原本倒悬的利剑，好似睡醒了一般。 以某种微小的振幅在蠢蠢欲动，发出嗡嗡的类似于蚊虫一样的声音。 有醒的快的，已经剑锋调转，朝冷清影飞射而来。 慌忙间，冷清影怕腿就跑。 却被原本平坦，此刻崎岖的小路绊了一跤。 这声响动，立刻惊醒了其他的利剑。 一窝蜂似得炸开了锅，数不清的利剑似乎打算把他炸成刺猬，又或者万剑穿心。 飞射的利剑在空中拉出一道道血痕，又卷携着阵阵腥风呼啸而至。 此刻的冷清影抚在地上，挣扎不起，眼看就要坐以待毙。 玄剑！ 他在心中狂声呼吼。 一柄长剑从天而降，散发出银色光幕，瞬间笼罩了一切。 那宛若实质的银光一现，所有的利刃都定在了空中。 离得最近的一把，几乎直插入冷清影的眼睛。 所有的利刃还在颤抖着，却似乎不再是蠢蠢欲动，而是惊恐万状。 玄剑化作一道流星，飞入冷清影的手中。 望着满天利刃的瑟缩丑态，冷清影发自心底的深深厌恶。 随手一挥，掀起的万丈长虹瞬间将那些令人作呕的沾血利刃一卷而空。 这一式惊天动地，就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越张越大，逐渐露出了后面的真相。 不是剑招撕开的！ 准确来说，是自己睁开的。 只见一个巨大的猩红的眼睛，在天上死死地凝视着地上的人。 巨大的瞳孔聚焦的力量，给了冷清影无尽的压力。 如同利刃见了自己的玄剑，此刻，他也动弹不得了。 魔之眼，被它注视超过半刻的人，都会成魔！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冷清影身上的麻痹却越来越重。 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僵了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成魔。 他在心底呐喊。 那只巨大的魔眼似乎听到他内心的声音。 死死的凝视中，好似多了一丝怜悯。 那不叫怜悯，只有将老鼠玩弄于股掌的猫才会露出那种戏谑的眼神。 玄剑空有毁天灭地的威力，掌剑的人，却已经不会动了。 半刻的时间越来越近。 冷清影已经从刚才的死命挣扎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那是一种在酝酿着躁动的安静。 让冷清影甚至喜欢上了这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魔眼睁的更大了，似乎已经在窃喜又蛊惑了一位新的魔族。 不知何时，玄剑已经被他弃之于地。 一扇魔门已经打开，只要通过，便可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 冷清影嘴角轻扬，一步，一步，朝魔门走去。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满银娇就是这样蛊惑自己走入暹罗魔蓉的烟雾。 一声清亮的凤鸣骤然划过苍穹之中。 玄剑之上的那两条红线，化作一道霞光，朝着天上的眼睛激射过去。 精准而完美地插入魔眼瞳孔之中。 覆盖住整片天空的魔眼，慌忙地闭紧。 那即将关闭的魔门也消失不见。 半只脚踏入魔门的冷清影一脸呆滞。 口中喃喃道：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