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钱雅始易志

    不等阮容进房，汐儿迎了出来。汐儿名为钱雅首等婢女，是钱家大管事曾大嫡亲的从女，是钱家买办曾二钟爱长女。在阮容进府前，汐儿作为钱雅内宅之手，是这个家的隐形“二”娘。然，阮容进府后，只用了三个月，就已取代了汐儿的地位。汐儿首等婢女的名号未变，然，整个钱府都知道饮酒是大娘子的右手，阿容是大娘子的左手。

    阮容以强势入驻钱府，早已做好遭人嫉妒之事。汐儿平日的小动作阮容理所当然地忍了，她不能忍的是，汐儿竟借他人之手欺负阮言！阮容立即找上钱雅。

    钱雅龇牙，坏笑道：“阿容，你知道我有多善解人意的。我实话告诉你，用汐儿，是因为她的身份，她是曾大的从女，是曾家这一代最出息的女子。想要我惩治汐儿，好啊，给我找个新管事，一个听我们话的大管事，汐儿任你处置！”

    钱凤常不在府里，曾大以仆之名，管着诺达的钱府。钱雅管着庶务，确切的说，她只是在替钱家挣钱，而管钱的，是曾大。所以，钱雅若想顺利管理庶务，必须保证曾大不“碍事”。阮容明白钱雅的顾忌，沉默半晌，道：“阿容懂了。”

    自那之后，不管她多忙，她都盯着钱家的大小管事。上个月，阮容刚把钱温院内的大管事董必赢，推荐给钱雅。钱雅听完阮容的汇报，默然盯着她良久，方意有所指地说了句：“阿容，我忽然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怎么办？”

    阮容只当钱雅又在开玩笑，一如既往道：“阿容求之不得。”

    “阿容，你要记得今日之言噢！”钱雅不经意提醒了阮容一句，接着，开始不给曾大面子，一副要跟曾大作对的架势。

    曾大心生警惕之时，觉得事情不对。大娘子和钱家不和，这是与双方不利的事，不像大娘子会做的事。思及此，曾大没有妄动，先让汐儿想办法弄明白钱雅的想法，以作后算。

    是以，汐儿近来对阮容相当和善，阮容似有所觉。然，以汐儿强悍的背景，她再怎么和善，都不会自降身份来接自己。阮容有这份自知，当即顿足，等待汐儿的指示。

    汐儿不急转达主人的意思，柔声和阮言攀谈起来：“阿言用过面了？”阮容颔首，汐儿方道：“你来早了！大娘子和饮酒有事，放你一日假，让你陪阿言呢。”

    阮容微怔。钱雅不是个大方之人，她连自己生辰都不庆贺，会在乎一个婢女的生辰？钱雅唯一在乎的，只有大郎钱举。钱举今年二十一，不过生在冬十一月，加冠礼在年尾，今年出仕和明年出仕皆可。钱家郎主钱凤让钱举明年再出仕比，这事阮容也是听到了一点风声，但究竟如何，并没有确切的说法。

    想到这，阮容忙问：“汐儿jiejie，是大郎要出仕了？”

    汐儿眉眼含笑道：“大郎若是出仕，你的事儿只会更多，怎会给你假？”

    半年相处，阮容已经知道汐儿的性子。当她笑的越美时，表示她的心情越差。只一眼，阮容就猜到她不爽什么。不管汐儿信不信，阮容再次道：“汐儿jiejie，我和阿姊不会一直做婢女，更不会留在钱府。”

    闻言，汐儿笑得更灿，她娇嗔道：“好好的，阿容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面对装傻的汐儿，阮容轻笑，顺着她的心意转移话题：“汐儿jiejie，大郎今年出仕吗？”

    见问，汐儿微微色变，柔声反问：“是大娘子让你问我的吗？”

    阮容苦笑，自己的话汐儿为何总能想到别处？她无奈道：“不是，阿容随意问的。大娘子的意思是，阿容今日不用进正堂？”

    汐儿颔首，阮容掉头，欲回去陪阿姊。不管钱雅有什么事瞒她，那都不是自己可以去探听的。她走，汐儿却拦，反道：“阿容等等。阿父跟我说，大郎主让中正官下半年再给大郎定品。你说，大郎今年是否会出仕？”

    阮容立即娇嗔道：“汐儿jiejie！这种事，阿容怎会知晓？唯一肯定的是，既是郎主发的话，不管出不出，总是为大郎着想的。”

    汐儿望着阮容，叹息道：“怎会？阿容，我觉得你知道什么呢。”

    阮容确实知道。普通选官制度，从县、郡、州，一级级上报、审核，是要时间的。今年不给钱举定级，钱举今年就没机会出仕，除非吏部尚书直接荐人。而钱凤如今不过是王敦的参军而已，漫说他的从子，就是嫡子，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吏部尚书直接荐人。

    这些，阮容不会告诉汐儿就是。阮容看了正堂一眼，屋内的窃窃私语，她听不清，但能听到动静。以饮酒的耳力，他定知道自己来了。但过了这么久，正堂内依旧没有动静，说明钱雅真不打算见自己了。这一次，不顾汐儿言语相阻，阮容坚定离开御风院。

    正堂，饮酒在阮容走远后，试着劝钱雅：“阿雅，沈劲那个小子很是厉害。即便你把阿容一直留在府里，他早晚也能找到钱家的。不如把人送过去吧？”

    钱雅大怒：“不行！他再厉害，不过养了一批会赚钱的奴仆罢了！如果他能出仕，如果他的官职比阿父高，我自然会将人奉上！在那之前，阿容还是让我养着吧。再说了，是阿容自愿留在我身边的！”

    “是吗？”饮酒追问，惑人的眸子里，全是不信。

    钱雅怒了，吼道：“是！好你个饮酒，太闲了是不是？沈劲一个未及冠的小子，不足一年在吴兴郡开了三十家商铺。我看你比他厉害多了，赶紧给我再开三十间商铺！这次，我要你去新都开铺子！”

    “大娘子，你又在开玩笑？”

    钱雅龇牙，抽出身旁的一叠纸，递到饮酒面前，道：“这是我和阿容商量的，你看一下。出了正月，你立即动身去京都，先去探探行情。”

    沈劲再厉害又能如何？他绝对找不到阿容就是，因为，我马上要带着阿容去京都了！钱雅得意洋洋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