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三国之英雄天舞在线阅读 - 第二十九章 党锢

第二十九章 党锢

    卢植心中正在郁闷,袁隗忽然派人来请,到了袁府,就见袁绍在座,陪袁绍来的还有周毖和伍琼。周毖字仲远,武威人;伍琼字德瑜,汝南人。两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小伙子,靠着祖辈的关系做着小官,正与袁绍在说凉州战事,破羌将军段颎又大破先零羌于射虎塞外谷,斩其渠帅以下一万九千级,获牛马驴骡氈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至此东羌悉平。

    周毖和伍琼说得激动,大有何不投笔拾吴钩的味道,看卢植进来面容悲伤,顿时停了话语;袁隗清楚卢植是为了王畅的事,安慰道:“子干,看开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江山代有才人出,有些事只能面对。子干,对面前的局势怎么看?”

    卢植一时没反应过来,斟酌着问道:“次阳,难道太学又要闹事?此事万万不可,现在没有一个影响巨大的人物,也没有恰当的理由。”

    卢植因为和袁隗的私人关系,根本没有多想,几乎是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周毖和伍琼顿时脸色不悦,唯有袁绍点了点头。袁绍虽然年轻,在人生的阅历上是远远不如卢植,但自幼受家族熏陶,在官场斗争上有超常的敏锐,与卢植看法一样,争斗将起。袁隗面不改色,后面谈话再也不提这方面的问题;卢植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回去路上,卢植越想越不对,急忙改道到胡府,一路直到书房,太傅胡广听完卢植的袁府之行,满是疲惫地说:“桓帝时,张俭检举中常侍侯览归家大肆修建母亲的陵墓,先后夺去他人宅第三百八十一所,田地一百一十八顷。另建造宅第十六处,都有高楼池苑,楼阁高堂相连,皆以彩画丹漆装饰,规模宏伟,僭用宫室的形制,又预先修造自己的陵家,建造双阙,有石椁,陵园的房庑高达百尺。”

    卢植沉声道:“若是属实,侯览当罪灭九族。张俭不是一般人,是海内名士,与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同为‘八及’,是和窦武、陈蕃齐名的士林领袖。不过听说当时一大批人抓住此事做文章,最后却因为某种原因不了了之。”

    胡广摇头道:“那时候张俭已经破坏了侯览的寿冢家宅,没收了他的家财,做成清单列举上报。只是这份奏章无法上达皇帝手中,就算皇上看了,派去核查的仍然是曹节、王甫等人,胜负难料。子干,你看,如果今天发生此事,会如何演变?”

    卢植朗声道:“若是今日,张俭会继续上奏,三君已去,以他今日声望,是无法退让的。太傅,莫非现在又就是重演了?还是你想提携他们一番?”按大汉惯例,卢植因是胡广征辟的博士,在各方面都算胡广的人,所以立即想到胡广的目的。

    胡广踌躇良久,方说:“那些八及、八厨、八顾等人目前大多是州郡太守或在野之人,朝中无人照看。他们是君子,就算老夫愿意周旋,他们也不会买账,更何况老夫在朝中孤掌难鸣。”卢植听了也是头疼,胡广说得没错,正因为张俭这些人是君子,所以根本不屑所谓的处世技巧。

    胡广从案几上拿起一份奏章递给卢植,卢植一看大惊失色,山阳有人上书告张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刻石立墠,张俭为之魁首。很明显为了保密,上书人的姓名被隐去,卢植立即明白袁隗找自己的原因,袁隗是有通过这件事情,掀起波澜的打算。

    胡广沉痛地说:“圣旨已下,立即诏捕张俭等人。大长秋曹节因此奏捕前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长乐少府李膺、司隶校尉朱宇、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山阳太守翟超等人。可惜时机不对,朝中百官无力阻止此事,只希望他们能逃过此劫。”

    卢植明白,这份名单上的很多人都是胡广的门生故吏,只好劝道:“大人不必忧心,党锢之祸也不是第一次,他们应该知道如何应对。”卢植猜到了胡广会派人传出消息,但没猜出李膺不愿逃走,主动到朝廷诏令指定的监狱中去,最后被拷打而死;颍川杜密干脆在家里自杀。

    汝南郡督邮吴道带着诏书到了征羌县后,哪都没去,只是在驿馆中哭泣。范滂听说立刻赶到监狱,县令郭揖准备弃官,帮助范滂一起逃走,范滂不愿道:“我死了,灾祸就可以平息,怎么敢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们,又使老母亲流离他乡!”

    范滂母亲告别时道:“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

    范滂跪而受教,再拜而辞,临行前范滂回头对儿子说:“我想要让你成为坏人,但是恶事不可以做。让你成为好人,但是我没有做不好的事。”路旁的人听见了,莫不流涕,范滂最终死于狱中,时年三十三岁。

    只有张俭闻讯一路狂奔,引得黑白两道追捕不停,留宿掩护张俭的人家,被处死的数以十计,张俭各地的宗族亲戚俱被牵连杀害,许多郡县因此残破不堪。张俭逃到鲁国孔褒家中,孔褒不在,其弟孔融年仅十六岁,看见张俭窘迫的样子,立即明白张俭的险境,坦言道:“哥哥虽然在外未归,我难道不能为您的东道主吗?”

    因此留张俭住下。不久事情泄漏,鲁国官员故意放纵,张俭得以逃脱,孔褒、孔融则被逮捕入狱。兄弟争着获罪,孔融说:“收容匿藏张俭的是我,有罪归我。”

    “张俭来找我,不是弟弟的罪过,罪在我,我心甘情愿。”孔褒掉头对孔融说:“你四岁就知道让梨,一个虚名,和我争什么?”

    孔融闻言,黯然泪下;官吏无奈,问他们的母亲,母亲说:“年长的人承担家事,罪责在我。”孔褒是豫州从事,又是孔子之后,一门都争着赴死,郡县迟疑不敢决断,只能向朝廷请示,最后孔褒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