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龙争虎斗(四)
十八、龙争虎斗(四) 童一峰哼了一声,顺口道:“辣手书生,辣手书生。听着倒是有点儿意思。姓叶的小子,你居然连‘百花迷香’也不怕,较之这些龙争虎斗的豪杰之士,倒是有些门道。来来来,且接老夫三招!” 说着斜身踏步,一招“挟山超海”,左手一翻,扣他右肩,右臂横掠了出去,向他后颈拿去。 叶天涯没料到童一峰说打便打,又见出手如电,来势猛恶,一惊之下,不敢硬接,足尖一点,身子倒纵出去,顷刻间穿过了半个院子,站在三丈之外。 童一峰凝目而视,赞道:“好轻功!” 他双手一错,正待发招攻击,忽听得远处锣声敲得当当直响,喧声大作。依稀有人叫道:“啊呀!不好了,有贼人闯入!”“快来人哪,当班的兄弟好像被杀死啦!”“赶紧保护太爷!”“抓贼,莫要走脱了贼人!”“太爷在四姨太房里,快去禀报!” 童一峰微一皱眉,不再进击,身形晃处,左腿飞起,右腿鸳鸯连环,砰砰两声,将躺着的阿昌和僵立的阿盛都踢得飞了起来,双双越墙而去。 叶天涯眼尖,朦胧微光中已瞧出阿昌、阿盛二人身在半空之时,xue道已解,显然落在墙外之时,均已血行顺畅,安然无恙的站在地下,行动自如。 然则童一峰的“脚尖解xue”之技,神妙莫测,委实可惊可畏。 童一峰见他脸露钦佩之色,傲然一笑,说道:“姓叶的小子,算你识货!老夫记住你了。待会儿鹰爪子要来,爷爷不喜罗唣,没的厌烦。今夜老夫也玩够了,得回去啦。咱们后会有期!” 叶天涯忙道:“且慢!童前辈,请将‘百花迷香’的解药留下来!” 童一峰向地下八人望了一眼,摇头笑道:“解药,老夫可没带在身上。你取一盆冷水来,每人脸上浇一下,你的同伴立时便会醒转!冷水便是解药,哈哈!”也不见他如何提足抬腿,已晃身上了墙顶,随即飘然远去,没入黑暗之中 叶天涯听得外面人声喧哗,越来越近,火光亮起,想是衙役点亮了灯笼火把,一路过来。他转身四望,见小院角落里放着一只大缸,走近一看,果然盛满了清水,只是不见木瓢瓷碗等舀水之物。 情急之间,不遑细思,当下摆个马步,凝运功力,张开双臂,一把将水缸抱起,随即一转一侧,“哗”的一声响,半缸冷水兜头泼在地下昏迷不醒的八人身上。 顷刻之间,那八人身上淋得落汤鸡相似,有的呻吟,有的咳嗽,纷纷醒转。 叶天涯将水缸放回,问道:“各位,好了么?官兵可要来了,现下不走,更待何时?” 他一路跟踪这八人前来,只觉个个身负绝艺,抑且前面那五人更是下手极有分寸,未伤一人,颇不似穷凶极恶之徒。又不忿这几人中了‘百花迷香’之毒,这才被俘,心下便生惺惺相惜之意,不忍见他们受辱于一干胥吏之手,这才相助。 他本拟救醒了众人之后,立时溜之大吉,不料倾尽半缸水之后,那八人兀自一动不动,竟无一个能起身。 叶天涯呆了呆,伸手搔搔头皮,喃喃道:“难道那位‘漠北秃鹫’童老前辈骗我么?这冷水并非解药?”又道:“喂,各位老兄,外面大队官兵快到了。在下虽然有心相救,却不知如何是好。你们到底能不能走啊?” 便在这时,忽听得一人咳嗽一声,迟疑道:“少侠,难道你便是界沟集‘牛记茶馆’的叶天涯叶少侠,对不对?” 黑夜衙门之中,冷不防的乍听一人指名道姓,叶天涯一怔之下,自是大出意料之外,问道:“啊,你、你是谁?你怎么会认得我?” 那人苦笑道:“叶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柳铁山,当日牛记茶馆一别,不期你我竟会在此相遇。嘿嘿,更加想不到,老弟居然救了我兄弟三人。” 叶天涯也已认出柳铁山来,又惊又奇,走近前来,伸手扶他坐起,笑道:“这么巧,原来真是柳前辈啊。对了,适才在下已按照那位‘漠北秃鹫’童老前辈临走之时所教的方法,将半缸冷水浇在各位头上。可是,你们怎么还不能动啊?” 柳铁山道:“其实柳某适才昏昏沉沉之中,倒也略有知觉。老弟和‘漠北秃鹫’童老儿的对答,柳某也听得清清楚楚。冷水确是解药,不过,我们身上xue道被点,暂时还动弹不得。” 叶天涯恍然大悟,点一点头,又道:“柳前辈,不知你是哪处xue道被封住了,晚辈或可一试。” 柳铁山道:“灵台、陶道、中枢、委中,一共四处xue道。” 叶天涯暗一运气,伸手在柳铁山身上拍了几下,登时解开了他被封的四xue。 他又问明了其他七人被封xue的所在,逐一替各人解开。 便在这时,门外火光逼近,嘈杂声中,只听有人大声叫道:“太爷,太爷!您没事罢?” 叶天涯回头一张,只见那四姨太卧室中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熄灭,漆黑一团。他一转念间,心知定是赵知县适才自窗内将小院中情形瞧在眼中,这当儿唯恐外人闯将进去,将其挟为人质,或打或杀,哪敢作声? 这时围在院外的一众衙役不闻县太爷答应,越发大声鼓噪起来。 叶天涯不由得脸色微变,叫道:“不好!官兵快要冲进来啦。各位,怎么办?” 朦胧夜色之中,只见院中七人各自站起身来,其中二人走到柳铁山身后,另外五人则来到另一侧。除了那名瘦长汉子之外,那四人俱已抽出判官笔,向柳铁山等三人怒目而视。双方仍是对垒之势。 叶天涯凝目看时,方始认出柳铁山身后二人便是当日在界沟镇饭铺中所见之人,一个姓陈,尚不知其名;另一个名叫方进明。 叶天涯心想:“原来那五人才是一伙的。柳铁山、方进明和这姓陈的才是先到的一拨,后来却暗中跟踪那五人。却不知他们双方究竟都是些甚么人?这场争斗,该不会是我那三块石片引起的吧?” 忽见五人之中一名极瘦极高的汉子哼的一声冷笑,上前一抱拳,向柳铁山道:“当真想不到,原来阁下便是名震京师的‘铁翅神鹰’柳护卫。失敬,失敬!” 柳铁山抱拳还礼,道:“欧阳当家的,柳铁山有礼!其实今夜之事,实属误会……” 他话未说完,那瘦长汉子身后一人忽道:“不好!大当家的,衙役们可能要撞门了。咱们要不要大开杀戒,先冲出去再说!” 瘦长汉子哼了一声,冷冷的瞧着柳铁山等三人。 柳铁山神色镇定,向叶天涯和那瘦长汉子道:“叶少侠,欧阳当家的,此处非说话之所,不宜多耽。依在下之见,不如咱们先一起出去,再行觅地详谈,如何?” 瘦长汉子回头向四名同伴瞧了一眼,又即转向叶天涯,躬身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叶少侠,你意下如何?” 叶天涯点头道:“大伙儿还是赶紧脱身为好。不过,切记不可胡乱伤人。” 柳铁山接口道:“叶少侠所言甚是。欧阳当家的,各位兄弟,大伙儿切记,只管逃走,不可伤人!各位,请跟我来。”说着双足一顿,纵上屋顶,弓着身子疾行,飞檐走脊而去。 陈方二人见了,一齐跃上屋顶,紧跟在后。 那瘦长汉子向四名同伴道:“走罢!” 晃眼之间,五人也已飞身上屋而去。 叶天涯正待跟上,甫一移步,只觉得脚下一绊,踩到一物,低头看时,朦胧微光中见是一只布包。当下俯身捡起,一握之下,只听得丁丁然清脆悦耳,似乎是珠玉相撞之声。 他好奇心起,正要打开瞧时,忽听得砰的一声响,板门被人猛力撞开,霎时之间,数十名差役兵丁潮水一般,蜂拥而进。 叶天涯应变奇速,不待众差役看清自己,立时右足使劲,一个倒纵,如箭离弦,飞身上了屋顶。 那一众差役兵丁甫一闯进院子,便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一条黑影晃动,待得定睛看时,哪里还有人踪? 这当儿叶天涯已悄立屋顶,四下眺望,只见东北角一座屋顶上黑黝黝的有一个瘦长的人影,正在向自己连打手势,当即提气一跃,飞身过去。 那黑影正是姓欧阳的瘦长个子,专门在屋顶等候叶天涯。他只道这少年势必纵身下屋,至少三五个起落,这才赶上自己。不料却见叶天涯双臂一振,夜空之中,宛如一头大鸟般飞起,中途跃上左近一株松树,随即脚尖在树顶一沾即走,足不着地,飘身而前,直似凌空御风一般。 眨眼之间,叶天涯已捷若飞鸟般落在瘦长个子身旁,微笑道:“前辈,柳前辈呢,咱们去哪里?” 那瘦长汉子呆立屋顶,怔怔的瞧着他,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叶天涯一笑,又道:“前辈,怎么啦?” 瘦长汉子躬身抱拳,行了一礼,说道:“恩公,今番我们江南‘十二连环坞’五位兄弟误中陷阱,九死一生,多承恩公你仗义援手,方能全身而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欧阳松一拜。” 说着行下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