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目的地

    当高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随着末世的推移，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黑暗覆盖的时间越来越长。

    末世前，黑夜与白天的时间虽然白天的时间要比黑夜长，但仅仅差距在一个小时内，而现在，随着末世的推移，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以往春季白天六点多天就会亮，而现在直到八点才算是清晨，以往下午六点多天会黑，现在下午五点天肯定就黑了，这里指的是春季，如果是冬季，那黑夜就更加漫长。

    对于高琰三人来说，黑夜与白天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但他们能够从中感觉到末世的可怕，如果照这个情况一直下去的话，这个世界可能会迎来永夜，永远的黑暗，不在拥有光明，而温度肯定也会越来越低，就像现在，春季的温度依旧保持在零度左右，很多河面依旧冻结着，末世开始给这个世界带来荒凉。

    可能变异生物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的改变，如果连居住的地方都没有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高琰醒来后，没有打算在原地停留，给小染两人剩余的食物不多了，时间对于高琰来说，一直都是不利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迅速的赶路，三人带好东西便再一次出发。

    接下来的一天内，高琰又是受到了几次“伏击”，不过以他七级进化者的实力来说，对方的举动就跟送菜没两样，高琰体力在百分百状态，第一批变异生物败得尤为迅速，以高琰的实力来说，整个动物园不可能找到对手。

    高琰来此这么久，等级最高的变异生物也只在五级变异者阶段，突破到六级不是那么一件轻松的事情，并且变异者和进化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其中八成原因是因为进化药剂，大都数进化者都是依靠进化药剂不断成长，使得在同等级中进化者要比变异者弱，当然，高琰不同，他依靠的是战斗和精血，不仅要比同等级的进化者要强，比同等级的变异者也强。

    三天后，三人突破重重封锁终于离开了这座大型动物园，高琰在此一共斩杀了超过两千个变异生物，距离八级进化者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小染两人距离六级进化者只差一个契机，需要一个合理的时间和地方完全晋级。

    离开了动物园后，一切又重回宁静，没有数不清的变异生物围聚过来，也没有莫名的不安情绪缠绕心头，一切仿佛回归了起点，不过萧瑟的环境，数不清的落叶重复告诉高琰，这一切都没有结束，回归起点是不可能的。

    路程只剩下最后一段了，对于自己的身世有着莫名的恐惧和期待，高琰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爷爷隐瞒自己这么多年，心中一直想着到了爷爷那就会有答案，事实上真的会有答案么？答案真的会让自己满意么。

    可能自己一路坚持下来，并不是为了一个答案，而是想给自己一个路线，一个让自己成长的路线，越是接近真相，高琰反而产生了某种抵触，但这种抵触并不是十分强烈，更多的是期待，两种情绪搅浑在一起让高琰很不舒服。

    这一切到底会如何高琰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高琰还有选择的权利么，自己坚持了这么久，并且还带上了小染两人，就要在快揭晓答案时放弃么？不，不可能，高琰心中咆哮着，不管如何，这一切必须得有个答案！

    高琰三人加快了速度，食物已经不足一天的量了，也不管是夜晚，直接选择夜行，夜晚的路并不难走，仅仅只是活动的变异生物比白天更加强大一些，不过在高琰眼中，依旧是弱到不堪一击，没有哪个变异生物不是被他一刀斩杀的。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高琰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答案就在眼前，在呼唤着他，数个月的努力终于要迎来回报，这让他的内心激动到无法言语，但其中某种情绪一直在抵抗着答案，他说不清楚这种情绪，但很显然，答案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也可能是一件坏事。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朝好的地方或者坏的地方发展，一切都有两面性，关键看自己怎么去把握，对于即将出世的答案，高琰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它，他的内心已经激动万分，也不管答案到底如何，既然到了这一步，自然得见识见识。

    三人在清晨时来到了目的地万米远的距离，为了安全着想，高琰选择原地休息，虽然内心现在充斥着各种情感，但他很清楚体力的重要性，自己还剩下百分之五十二的体力，小染两人肯定要比自己低上两层，甚至更多。

    隐隐中，高琰能够感觉到万米距离带来的某种刺痛，这不是不安，也不是什么自己能够感觉的到的情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所以他忍住了内心的各种想法，选择原地休息补充体力，虽然这样会让他很难受，但在生命面前，这显得多么不堪。

    食物已经见底，小染两人恢复体力的速度很慢，现在已经是清晨了，没有食物的话，小染两人恢复满体力需要到夜晚，而夜晚行路显然不安全，至少现在他并不觉得安全。

    看来得在这里过夜了，高琰使劲甩了甩头，将各种情感全部抛在脑后，重复强调告诉自己，一切以生命为第一位，没有了生命，就没有了一切，至于那期待，那兴奋，等情绪，到时候在爆发吧。

    时间过得很快，当高琰的体力恢复满时已经是半夜三点钟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可以加速体力的恢复，对于自己体力的恢复，高琰显然很不满意。

    黑夜中的高琰，双眼散发着寒芒，听着小染肚子传来的轻响，高琰情绪有些低落，进化者越是境界高，所需要的食物其实越来越少，他们更需要的是物质，比如说敌人的力量，在击杀敌人时，或者与同等级交战时，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提升，体力的恢复并不需要食物，只是有食物可以加速恢复而已。

    真正的强者甚至可以不进食，呼吸大气，吸收雨水精华，就是以自身为容器，大自然为食物，不断的从大自然中汲取，这不是每一位进化者都办得到的，能够做到的，仅仅只是很少一部分进化者，当然，目前的高琰不算这类人，又或者，末世现在还没有这类强者的出现。

    夜晚会给人安详，但也会给人烦躁，高琰大脑中充斥着各类情感，其中让他不能够忽视的有不安，和急躁，高琰很少急躁，或者说根本不存在的，急躁已经被他压制到无了，莫名出现的急躁与不安意味着前路的危险程度很高，夜晚行路对于战斗会有很大的影响，这里指的影响是综合影响，包括小染两人，毕竟高琰三人是一个团队，不可能所有事物都高琰一个人承包。

    小染两人睡的很香，只是两人肚内传来的声音在宁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周围没有食物，对于小染两人来说没有，这里是郊区，是军区一些退伍军官的住地，当然，不是每一位退伍军官都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高琰爷爷在末世前自然不是普通人，不过现在是末世，已经没有军官这一说了，军队早已经因为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异四分五裂，这是末世，已经没有了国家，没有了军队，没有了治安，一切秩序都被打乱了，所有的一切都由强者来重新规划，所有的一切都要遵从强者，不遵从显然只有一个结果。

    高琰对于自己的爷爷印象不深，虽然从小在军区长大，但能够见到爷爷的次数很少，大都情况下都是严厉的教官，和数不清的训练以及教辅书，不过爷爷的名气显然不小，在末世前在军区中也算是一位有分量的人。

    以末世前的标准来说，爷爷属于正团长，军衔在中校，从事的自然不是文职，不过到底是干什么的，高琰也不清楚，可以这么说，爷爷一切的行动属于机密，就连自己的亲孙子也不知道知道。

    不过，高琰对于自己的爷爷并没有抱着某种求知，对于自己的爷爷从事什么他并不感兴趣，他想要知道的只是为何在出生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或者说，自己的记忆中，就没有父母的身影，以爷爷的官衔来说，高琰就算不是军家子弟，但起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的父母也不应该籍籍无名，可是，高琰确实连一点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自己的父母并不属于什么机密消息，而是完全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沫。

    现在是末世，高琰不想管末世前的世界到底如何，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至于曾经能够保护世界人们的军队，都已经成为了城卫军，或者雇佣军，又或者平民等各种角色，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国家，所有的一切都将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谁的拳头大，谁的领地大，谁的话就响，这是以暴制暴的世界，完全是靠实力说话的世界，强者的尊严容不得半点挑战，弱者是没有任何尊严的，想要活下去，唯有更强，或者臣服于日益强大的“君主”。

    宁静的夜，躁动的心，时不时传来的咕咕声，让高琰感觉自己有些迷茫，前路很近了，万米的距离不需要一个小时，然而这一个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高琰不能够保证，体力已经充足，但高琰没有选择前进，很大情况下，是因为畏惧，没错，不安情绪带来的某种畏惧。

    没有人不会畏惧，高琰同样如此，在强大，内心在坚定的人，也会有心理破绽，也会奔溃，也会放弃，只是承受的量要比常人大，承受的时间比常人要长，一旦到底零界点，随时可以崩溃，一旦突破，其实他们跟普通人是一样的。

    强者，仅仅只是增强了各方面，实力，心态，眼光等等，但并不是无限增长的，也会有停留和削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给高琰带来的恐惧，让他选择了放弃，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各种情感交融在一起，选择放弃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尤其是期待和向往，并且隐隐中的瘙痒，甚至让他有一种不朝前去会痛苦死的感觉，他是在忍受，痛苦的不是rou体而是精神，精神上的痛苦在某种意义来说强于rou体上带来的痛苦，高琰的情感属于比较丰富的，所以他要比一般人更加纠结，并且他的本能还会给自己带来许多情感，交织在一起差点让他怀疑人生。

    不过高琰还是选择冷静，虽然冷静不会给他答案，但是不冷静事情肯定会变的糟糕，这一时刻高琰甚至想过放弃思考，让身体自己做出反应，到底是前进还是停留，让大脑为自己选择，然而他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东西他必须自己面对，虽然面对可能会让他很累很痛苦，但这是属于自身的成长。

    就在他的思绪中，高琰迷迷糊糊再一次入睡了，斜靠在高琰胸膛上的小染砸了砸嘴吧，轻声嘀咕着什么，高琰不可能听到她说什么，如果听到的话，可能会紧紧抱着她吧。

    夜的离去，迎接了新的一天，小染两人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这里没有任何住所，郊区在很大意义来说，就是荒芜的地带，没有开发的地区就是荒野，这附近显然只有爷爷的住所是一块名为天堂的地方，而食物的来源显然也是那里。

    爷爷官衔不高不低，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分配这么大一块地方，这其中还有许多他的老朋友，都是退休的老军官，最低的也有少校军衔，最高的是上校军衔，这是为校官准备的养老场所，当然，如果想要在别处住也没有人拦着，这里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免费的，国家为这群老干部带来的免费福利。

    所有的住房都是赠送的，当然死后是要还给国家的，各种基金，每个月发放，所有的食物都是免费提供，还是那句话，想要吃外面的食物或者住所，没人会拦着，不过点外卖显然不现实，这里是郊区深处，距离市边境有很长一段距离。

    高琰的爷爷是在去年退休的，刚好高琰也要考大学离开了军区，不过说是大学，也可以说是军校，其中的锻炼依旧跑不掉，rou丝的生活依旧存在，不过那是末世前不发生末世的结果，现在想来都是回忆了。

    三人开始行走了，高琰昨晚没睡好，精神状态有些差，小染两人能够从高琰身上感觉到一丝烦躁的意味，高琰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这种情感，显然最后一段路不是那么轻松的。

    高琰的眉头轻轻抖动着，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弥漫全身，但这股感觉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生命或者说给自己带来伤害，这仅仅只是对自己精神上的干扰，这让高琰更加不舒服了。

    随着高琰表情越来越怪异，三人行走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本来一个小时能够走完的路程，高琰起码需要三个小时，好在现在是清晨，时间很充足，就算再慢一倍，天黑前也能够赶到目的地，不过从高琰的表情上来看，就算赶到目的地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虽然那里有食物可以给补，但是危机显然也不是一件可以忽略的事情，他们不知道，高琰并不是因为目的地的危险而产生烦恼，而是那股未知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每一步都有可能加深那股恐惧。

    高琰来此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而本能似乎在恐惧着，并且希望自己能够放弃，自己的身世就好像潘多拉的恶魔盒子，一旦开启，就绝对不可能重新再来，高琰很纠结，都到了这一步，他可能会退缩么，但是本能一直催促着他放弃，如果本能只给他放弃的结果，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退，然而本能让他放弃的同时竟然还在诱惑他。

    那一股心头的痒痒让他极为难受，就像伤口上涂了蜂蜜，然后有一群蚂蚁在上面啃食一样，他想要嘶吼，想要咆哮，想要宣泄，明明目的地就在眼前，可是事情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一开始本能不是一直催促着自己么，真的要到目的地反而想要让自己退却。

    高琰依旧前进着，并且没有选择呐喊，小染两人在身边，很多真实情感高琰选择暂时藏在心间，目的地已经有了模糊的轮廓，那是一座座三层高的小型别墅，高琰的视线在上面来回扫视，心间的不安略有些平缓，是福还是祸，终归要碰到了才能够定义。

    不管如何，我终究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目的地还剩下五百米的距离，高琰将心头的各种情绪全部排到脑外，既然已经决定面对现实了，就算在残酷，那自己也要面对，强行压制心中的情绪给高琰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但是步伐却越来越快，小染两人也加快了步伐，高琰的痛苦让他们很不舒服，但是这一刻，他们什么都没做，默默的跟着，默默的看着，才是他们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