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昔日天骄陨落(下)
微风荡起，树影婆娑。 幽静的古木林中，树叶碰撞，发出此起彼伏的脆响。 莫仇站在落星尘不远处，几次张口欲言，但都没有讲出一个字。 “莫姑娘，可需要在下帮助？” 落星尘看出对方尴尬，适时问道。 莫仇贝齿轻咬，许久才鼓起勇气，朱唇轻启。 “我师傅生病了，需要三百块灵道石购买疗一颗伤丹药。不知师兄，可否暂借莫仇？” “三百灵道石？” 落星尘一听，眉头微皱。 要知道，现在他身上也不过三四百块灵道石而已，这还是搏命得来的。 见落星尘不语，莫仇显然也发现自己太过唐突了。 她歉意一笑后，从落星尘身边走过，行向远方。 风声骤急，卷起满天枯枝败叶，莫仇那失魂落魄的身影渐行渐远，时不时还抬起小手，向自己眼角抹去。 无助、万念俱灰，或许就是此刻莫仇的心境最好写照吧。 见到莫仇这一模样，落星尘颇为感同身受。曾几何时，他也那么无助过，悲伤过。 “罢了！跟上去看看！相遇即是缘，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一番琢磨后，落星尘开口道。 紫毛兔子神色狐疑，摇头晃脑。 “嘎嘎！小子，你不会是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了？” “滚蛋！”落星尘无语，笑骂道。 仙魔山脉外，西北方，八百里处。 有一千丈巨峰，耸立天地间。 其下，散落着十余个小山村。 落星尘不急不慢的跟在莫仇后方，走进了大牛村。 “此地，灵气果然匮乏到了极点？” 走进大牛村，落星尘一叹，紧接着来到一院落外。 “师傅，你好点了吗？” “都是徒儿无用，没能买回丹药给你疗伤。” 村尾，一栋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内，莫仇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了出来。 “呵呵！” “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一叙？” 紧接着，又是一道，听上去异常疲倦的苍老声音，响在落星尘耳中。 “不简单？” 落星尘闻言，神色微变。 “吱呀！” 下一刻，落星尘推门而入。 “咦？师兄，是你啊？” 见是落星尘，莫仇有些瞠目结舌。 “哦！仇儿，你和这小友认识？” 说话者，乃是一位老态龙钟，双眸浑浊的银发老人。 “啊~是的！” 莫仇回过神，快速将自己怎么遇见七星宫门人。 以及，落星尘又是怎么阴差阳错救下自己，仔仔细细的讲了出来。 “呵呵！” 老道人闻言，开怀大笑。 “小友，施以援手救下仇儿，贫道多谢了！” 落星尘淡然如风，道：“前辈客气了！” “听闻，前辈身患顽疾，需要灵道石购买丹药调养。” “晚辈，这里刚好有一些，前辈先收下？” 说话间，落星尘从小乾坤袋中，取出三百余块灵道石，递给莫仇。 莫仇先是一愣，紧接着感激涕零，喜极而泣，伸手就要接下。 “仇儿，先等等！” “贫道时日无多，此刻纵然有仙丹妙药，也是无力回天了！就不必浪费小友辛苦赚来的灵道石了！” “师傅~！” 莫仇闻言，紧紧抱住老道人手臂，瞬间哭成泪人。 “仇儿，天道轮回，生死有命，无需强求！” 安慰一番莫仇后，老道人望向落星尘。 “小友，可是栖月湖上太乙门的弟子？” “这~？” 落星尘错愕了，他明明没有穿戴太乙门弟子服饰。 并且，刻意将自己伪装成散修，对方是怎么看透自己身份的。 “小友，无需惊讶？” “贫道之所以看透你的身份，完全是因为吞灵诀！” 说话间，老道人浑身轻轻一震，只见一圈圈青芒自他身体中弥漫而出。那功法波动，落星尘太熟悉了，正是吞灵诀。 在莫仇搀扶下，老道人下床走到门外，望着湛蓝天宇。 他徐徐道：“算起来，贫道也有五十年没有踏上故土了。” 下一刻，老道人掏出一块玉牌，递给落星尘。 “此次，小友若是回到太乙门，还劳烦将这腰牌交给掌门真人。” 玉牌透明，入手温润。 正面刻写着太乙门，反面则是“古赤阳”三个大字。 “古赤阳……？” 落星尘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难道？” 须臾，落星尘回想起，太乙门历代祖师中，有一人就叫古赤阳。 只不过，相传那人已经死了五十多年了！ “前辈，你” 落星尘感觉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人物，神色有些激动的望着老道人。 古赤阳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自己的来历。 八十年前，太乙门出了一位盖世天骄。 他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修行一日千里。 那时，整个太玄州，与他同一时代的人，就如星辰伴月，无不被他耀眼光环，压得抬不起头。 只可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纵然，古赤阳再怎么低调，依旧避免不了，被“有心人”惦记。 据说，有一年，洪荒古地开启。 正如日中天的古赤阳，奉师命，带领太乙门大部分首席弟子，前往争夺宝藏。 可就在宝藏即将到手之时，同门中出现叛徒，与早已勾结好的杀手组织，袭杀赤阳道人。 那一战，打了七天七夜。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尽管，最终古赤阳合其余人之力，将杀手尽数斩杀。 但是，太乙门五十多名精英弟子，最终也几乎死伤殆尽。 重伤垂死的古赤阳，觉得无脸再回师门，从此浪迹天涯。 “本是一代天骄，注定要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浓重一笔。” “可最后，却败给了人心。被同门最信任师弟出卖，甚至，最终连购买疗伤丹药的灵道石，都拿不出来！” “前辈~！” 落星尘哽咽，深深行了一礼。 “十年前，贫道路过冰州，在一座小镇上，见到了小莫仇。” “她不哭不闹，光着小脚，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冰天雪地中。” “贫道不忍其饿死，就将她带在身边，这么多年，跟着我浪迹天涯，也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师傅~！” 莫仇泪眼婆娑，哭的更伤心了。 “贫道略懂面相之术，观小友并非邪恶之辈，更是道缘深种。” “只要努力，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还望小友，在贫道离去后，将莫仇带回太乙门，让她不至于再浪迹天涯？” 当然，古赤阳这个请求，就算不说，落星尘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五天后！拂晓。 遥远天边，刚有丝丝金光迸发，落星尘三人来到村落外，一小山包上。 “小友，仇儿。大劫已至，贫道，要走了！” 古赤阳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即将死去，而恐惧。 “师傅~！” 莫仇仰天悲哭，向古赤阳跑去。 “仇儿，不可！” 古赤阳一声轻喝，制止住莫仇。 “为师现在死气缠身，以你如今道行，断然抵挡不住。” “小友，屋内铺团中，贫道放有一物。乃是多年前在洪荒古地所得，几十年来，也没研究透其中秘密，你切收好，希望以后对你有所帮助吧！” 言罢，古赤阳盘膝而坐，不再言语，等待着劫光到来。 “嗡~！” 须臾，天地间传来一声轰鸣。 紧接着，落星尘看见，遥远天边，似乎划开了一道口子。 有一束灰色光芒，自其中袭出，快如奔雷，直奔古赤阳眉心。 “砰！” 片刻，古赤阳身躯，宛如瓷器炸裂，一缕缕灰色光芒，从裂缝中冲出。 “生之极境，必然死！” “死之极境，必然生！” “仇儿，不要悲伤，说不定将来，你我还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见面！” 古赤阳身躯彻底炸开前，他露出解脱的神色，恋恋不舍的望着莫仇。 “前辈，走好！” 落星尘胸口发堵，悲意丛生。 他知道，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