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底在哪儿
狭窄崎岖的山路上，一行五人慢悠悠的走着。 带头的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国字脸，精悍的短寸，一双眼睛狭长而锐利，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手里抓着一个公文包，一路走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队长，咱们歇一会儿再走吧。”后面一人建议道。 旁边几人均是点头同意，早知道山路崎岖，他们就该弄辆大篷车什么的，哪怕是个自行车，也比这两条腿来的快啊。 中年人眺望了一眼前方重叠的群山，转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目的地，辉山村了，估摸着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到。 “再坚持一下吧，等到了村里再歇不迟。”中年人沉声说道。 后面四人对视一眼，暗暗叫苦，却也知道眼前这位玫县刑警大队大队长说一不二，便只能咬牙跟上。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刑警说道：“周队，这辉山村我也去过，全村不过三十来户人，都是山里的农民，应该也没那个胆子杀人吧。要我说，就是在山里迷了路，不等我们去，自己就下山了。” 中年人叫周桐，这回他们是接到报案，说有人在辉山村走丢了，而且报案人信誓旦旦的说，怀疑人被村民杀了。 不过没有到辉山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像高个子的刑警说的，可能是误报。 想了想，周桐道：“失踪者的身份不一般，是大杂志社的记者，真要是出了问题，我们玫县就出名了。” 一个戴眼睛，提着法医鉴定箱的年轻小伙苦笑道：“没错，咱们要是不去，到时候人家整个报道，说咱们玫县刑警大队玩忽职守，接案不出现场什么的，局长不收拾我们才怪。” 高个子刑警撇撇嘴，接到报案的时候，他们还打电话到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特意确认了一下报案人的身份，因此就像周桐说的，不小心对待，被记者乱写一通，的确要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不再多说，半个多小时后，才赶到辉山村。 “咦，快走！” 刚到村口，周桐就脸色一变，见村口聚着十几号人，各个都抄着锄头扁担什么的，正和一个年轻人对峙着。 那年轻人情绪激动，几次想冲过人墙，都被村民推了回来。 “都住手！” 周桐带着人冲到近前，大喝一声，立刻亮了身份。 村民虽然彪悍，可见到警察，还是有些胆怯，却也没有离去，当先一个五十余岁老者却是先声夺人，指着年轻人道：“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这个人在我们村里闹事儿，你们赶紧把他抓回去。” 年轻人正是陈蔚彬，昨天晚上求老梁头无果，立刻报了警，怕警察不重视，还特意往严重了说，说村民把人给杀了。 等警察赶来的这一夜半天，陈蔚彬也没闲着，满村子乱转，逢人就逼问苏雪尘的下落，及至如今，更是起了矛盾，被村民直接给轰出村来。 见到警察来了，陈蔚彬忙迎上前，叫道：“警察同志，是我报的案，我的同事失踪了，一定是被他们给杀了。” “你才杀人了呢！” “就是，你这小伙子怎么还诬赖好人呢。” 村民一听，立刻嚷了起来，杀人偿命，这罪名他们也吃不起。 “够了，都给我安静！” 周桐大喝一声，威风凛凛，倒也把众人声音压了下去。 “小陈，你先控制一下现场，别让村民擅自离开了，等我问清楚情况再说。”周桐叫过高个子刑警，低声安排道，还暗中使了个眼色。 村里人排外，如果真有什么事儿，周桐也怕有人先行离去，把证据什么的给销毁了。 拉着陈蔚彬走到一边，周桐才询问起了情况。 陈蔚彬憋了一肚子话，一股脑儿把问来的，猜测的，统统讲了出来。 “老梁头？”周桐皱了皱眉，立刻察觉到这其中可能真的有隐情。 陈蔚彬也说了，村里孩子说苏雪尘来过村里，还给他们吃的，去了好多家拍过照片，可等到了大人嘴里，却异口同声的否认苏雪尘的出现，没有问题才叫见鬼了呢。 安慰了陈蔚彬两句，周桐才走到众多村民面前，扬声问道：“情况我也知道了，我现在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有谁见过这个苏雪尘吗？” “没见过！”人群中，只有一人下意识的喊道。 剩下众人，一个个却是躲避视线，闭口不语。 这情形，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了，周桐也没墨迹，叫过陈蔚彬，让他前面带路，直接去老梁头家。 陈蔚彬带头，周桐五人跟着，大群村民也是齐刷刷的跟了过来，旁边还有一些孩子，对周桐等人指指点点。 及至到了老梁头家，院门开着，老梁头坐在堂屋门口，哼哧哼哧的抽着旱烟，憨牙子一旁玩泥蛋子玩的正嗨，见陈蔚彬领着一大帮人进了家，兴奋的跑上前去，拽着陈蔚彬裤腿道：“叔，我还要吃糖。” 老梁头看到陈蔚彬，神色也微微一变，迅速站起，倔强的往堂屋门前一站，沉声道：“我都说了，不知道，你怎么又来了。” 狗剩他爸挤进门来，抢先喊道：“老梁，警察来了。” 老梁头这才悚然动容，褐色的眼底明显见了一丝慌张。 周桐拦下要说话的陈蔚彬，走上前来道：“你就是老梁头吧，我叫周桐，是咱们玫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我问你一件事，有一个叫苏雪尘的女人，有没有来过你家。” “没有！” 老梁头强作镇定，干脆的说道。 “你说谎！”陈蔚彬气愤的喊道，一把拽过憨牙子，道：“周队长，你问这孩子，这孩子见过雪尘。” 周桐也有这个打算，拉过憨牙子，问道：“小朋友我问你，有没有一个大jiejie来过你家啊。” 老梁头想上前拦住周桐，却被高个子刑警拦下，黑着脸，神情紧张。 憨牙子歪着头看了看老梁头，吸溜了一把鼻子，道：“见过，jiejie给我吃圆圈糖，还有酸奶，可甜了。” 老梁头身子一歪，虽然有预料到根本瞒不住，可就这么被当众戳穿，也有些无法接受。 周桐起身，看了一眼老梁头，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沉声道：“老梁头，我再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 “没有！” 老梁头脖子一挺，大声嚷道，而后气势又弱了下去，道：“人是来过我家，可我没有杀她。” “那人呢？” 老梁头轻哼一声，道：“你说的那个女娃子看上了我山上猎的熊崽子，半夜翻墙来我家偷，被我发现了，就抱着熊崽子往山上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当时村里好多人都在，可以给我作证。” 狗剩他爸忙附和道：“对，事情就是这样的，当时是夜里，我们追着那女娃子，看着她上了山的。警察同志，我们真没杀人，老梁头后来还上山找了好几天呢。” “就是这样的，那天夜里我们都一起追那女娃子来着，叫她停下里她也不听，自己跑上山去了。”人群中也有一人喊道。 陈蔚彬截然反驳道：“不可能，你们在说谎，雪尘好好的，怎么会偷你们东西。” “就是这样，你别诬赖我们。” 村民也激动起来，事实经过，他们一清二楚，一个个藏着不说，也是怕担上什么责任，此刻既然警察也来了，被迫讲了出来，可杀人却绝不肯认的。 见陈蔚彬激动的要和人打起来，周桐忙拉住他，眉头皱了皱，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件事，问道：“老梁头，你说苏雪尘看上了你家熊崽子，是怎么回事？” 老梁头道：“那谁知道，见了那熊崽子跟着魔了一样，非要我把熊崽子给放了，后来还说愿意花钱跟我买，拿什么上万的照相机跟我换，我不肯，她也不走，谁知道半夜翻墙来偷。” “上万的照相机来换？” 周桐微微一惊，这可是怪了。 旁边也有村民道：“对，那女娃子来过我家，说要用她那黑东西跟我换两千块钱。” “可不，说是什么单反照相机，值万把块呢，谁知道是不是骗我们的。” 周桐一听，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这架势，老梁头和村民是没再隐瞒，讲了实话，事实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苏雪尘交换熊崽子不成，便半夜翻墙来偷，被发现之后，逃跑过程中，无意上了山。 可周桐想不明白的是，这苏雪尘哪根筋搭错了不成，怎么偏偏就看上了一头熊崽子，还愿意用价值不菲的单反来换。 正想着，一个刑警突地从院子牛棚的玉米秆下，拽出了一个背包，立刻拿了过来。 “你还说谎，这就是雪尘的背包！”陈蔚彬一见这背包，情绪更是激动起来。 老梁头闷声道：“她自己忘在墙角边儿的。” 虽然狗剩他爸建议过，把这背包扔到山里去，可惦记那可能价值上万的照相机，老梁头还是选择了把背包留下来。 此刻背包被翻出来，脸色也有些难看。 周桐打开背包，翻了一下，就把单反照相机翻了出来。 单从表面看来，老梁头说的一切都比较合理，而且还有这么多证人，当然也不排除全村人串通好的可能性。 只是让周桐想不通的是，苏雪尘因为什么，为了一头熊崽子，不惜夜里翻墙来偷。 正想着，手下也打开了照相机，屏幕上显示出最后一张拍摄的照片来。 看到这张照片，周桐浑身好似过电般，一个激灵，猛的明白过来，为什么苏雪尘不惜用照相机来换熊崽子了。 旁边凑上来看的陈蔚彬也一下子愣住了，看着那木笼子里，黑白相见的生物，呢喃道：“这该不会是……” 回过神来，周桐立刻上前，急声问道：“老梁头，你猎的那熊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老梁头愣了愣，狐疑不定的看着周桐，心下也泛起了嘀咕，怎么你一见这熊崽子，也那么激动。 那熊崽子，难道还是个稀罕玩意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