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游江南
洛出水却仍深情道,“jiejie,你说咱们同爹生共娘养,怎么你会比我美那么多?” 洛芙蕖照铜镜里一瞧,难忍羞色,笑道,“净瞎说。” 洛出水哼一声,以示抗议,撅了撅嘴,忽又亲昵道,“jiejie,你跟烂木桐成亲后,有个哈里满,我能跟着吗?” 洛芙蕖奇道,“咦??” 洛出水坏笑道,“jiejie有所不知,这个哈里满是酒葫芦跟我说的!酒葫芦行走北天涯,所遇异邦人士繁杂,他说有些异邦人士结婚后有个哈里满的,那哈里就是甜甜蜜蜜,满呢是月亮的意思,也通月份之意,就是一个月的时间。结婚后甜甜蜜蜜的一个月,那些异邦人士叫它哈里满。” 洛芙蕖闻得解释,咯咯笑道,“这好玩!可是酒葫芦又是什么人呢?” 洛出水回道,“他叫石流星,人称埙公子,他拿着一个叫埙的东西,很像酒壶,所以我叫他酒葫芦。不止如此,他还黑不溜秋的,我说不叫酒葫芦,也该叫黑公子。” 洛芙蕖听出其中自有石流星疑问洛出水何以叫他酒葫芦的故事,笑道,“原来是埙公子,久闻盛名了……你这丫头,净爱给人家取绰号。” 洛出水得性道,“这才好嘛!” 洛芙蕖笑道,“那你怎么不给jiejie也取个绰号。” 洛出水道,“jiejie是杭州第一美人,大伙私底下都叫你大美人了。” 洛芙蕖笑道,“这是称号,不是绰号。” 洛出水嘻嘻笑道,“那我正经想一个,哈,有了,就叫小心肝!哎哟,我的小心肝呀,你怎么脸红了呢?”洛芙蕖大笑,扯着洛出水的衣领道,“瞎胡闹!看我不吊打你!”洛出水即似小鸡一般求饶不断。 闹归闹,待洛芙蕖妆成,洛出水惊呼连连,不知不觉,已是低眉自惭起来。洛芙蕖发觉,淡淡笑道,“水,你又不是男人,害羞什么?” 洛出水道,“我若有jiejie一半美貌,就会有很多追求者了。” 洛芙蕖绝不认为自己胜过洛出水,前时听洛出水妙语连珠,讲述游历见闻,已暗暗钦羡,只是洛出水不曾多看,不然怎又注意不到洛芙蕖眼中的向往? 洛芙蕖衷心道,“水,你胜过jiejie何止十倍。” 洛出水闻此一言,羞得无地自容,却又渴盼道,“jiejie,你这样随口称赞,不过是为讨我欢心罢了,当不得真。” 洛芙蕖不禁一笑,瞧了洛出水一眼,既怜惜,又羡慕,“你旷达,放浪形骸,可以毫不介意地乔装起来穿街走巷,出入如风。”联想近日呼朋唤友之事,洛芙蕖借势举例,“你在园外招呼的千百号人,我看十之**都想追求你呢!只可惜你都看不上。” 洛出水哼道,“jiejie,你胡说什么,他们都有老婆的!” 洛芙蕖却笑道,“你游历一遭,难道没有碰到过几个出类拔萃的?玉笛公子,名曰武林传说;埙公子,人称大漠流星,你也都看不上罢?” 洛出水娇道,“是朋友,怎么看上嘛!” “你呀!”洛芙蕖浅浅一语,渺渺一望,神情颇见萧索。 狐狸钦羡刺猬,刺猬又何尝不羡慕狐狸?然而狐狸仍旧是狐狸,刺猬也只是刺猬。纵然向往,洛芙蕖却不敢痴想,是以略略兴叹。 · 婚礼盛况按下不提,却说三千桐和洛芙蕖如漆似胶,洛出水闲得发慌,洛太白突然来问旧事。说的是那日事发之前,有人报信,自称周姓,曾是偷儿,因事起落,洛太白忘了询问恩惠缘由,想起来便向洛出水询问。 洛出水听说这段故事,想了好半天也记不起来有什么大恩惠与人,便道,“不瞒老爹,本姑娘教训过的偷儿多着呢,而且既然是教训,我还问他姓甚名谁吗?” 洛太白笑道,“那便罢了,冥冥中自有天数。” “说的也是啊!”洛出水忽地振奋道,“老爹啊,我该继承六旷之位,率领五位叔叔游山玩水,纵情歌饮啦!” 洛太白竟也不拦,洛出水即与龙秋蝉和四散人组成新的“江南六旷”,畅游三月,所到之处,无不高歌畅饮,吆五喝六。 洛出水也果真亲了北陀的脑袋,嘻嘻笑道,“真三叔,这寒天腊月的,你光着脑袋,倒越发显得潇洒了耶!”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轮流摸着光头揶揄,北陀哎哎格挡,不服道,“哎,野丫头,你怎么老叫小僧真三叔呐?难不成你还有一个假三叔?” 洛出水却道,“哎,这要问你啦!你老是自称真和尚,难不成还有假和尚?” “霍霍!”北陀眉毛一挑,怪道,“这假和尚是多了去哩!” 洛出水奇道,“愿闻高论!” 北陀笑道,“你看那些没头发却唱着曲儿的,咬着牙套打拳的……” “哎,打拳的怎么是假和尚?”洛出水疑道,“武僧自古有之,打打拳,踢踢腿,有何不可?” 北陀笑道,“你见过咬着牙套打拳的武僧?” 洛出水道,“酒葫芦跟我说过很多异邦词句,什么哈里满、飘得浮,倒真没听说过牙套是什么鬼。” 北陀但笑不语。 · 六人游荡回来,又是春日了。 洛出水仍旧无法排遣,一日饮醉而归,三千桐也来探望。洛出水呼呼而睡,呓语不尽,十句九不清,三千桐静坐良久,欲抽身退出,忽闻一句,清晰入耳,不由得吓了一跳。 洛出水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三千桐凑近瞧了瞧,低唤数声,不见洛出水有反应,叹了一声,起身离开。翌日酒醒,洛出水才知自己曾说呓语,显得慌慌张张的。 洛芙蕖笑道,“你说的是哈里满飘得浮之类的怪语,谁也听不懂啦。” 洛出水将信将疑,嘻嘻笑道,“飘得浮说的是jiejie。” 洛芙蕖道,“若果是说香秀呢?” 洛出水脸一红,笑道,“憨的撒!” 洛芙蕖怪道,“为什么是憨?” 洛出水道,“不是这样解,酒葫芦说,男子英俊,便是憨的撒。” 洛芙蕖笑道,“那若是形貌抱歉的,又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