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麒麟儿
依据汉朝时的惯例,非医、巫、商贾、百工之子女,方可称为良家子,而淳于衍的身份却是女医,虽在宫廷当差,终究出身不好。 淳于赏娶她为妻后,虽说夫妻之间相处还算“相敬如宾”,但他却始终觉得自己娶了一个出生不是很体面的女子,作为妻子实在是件有辱先人的事情,往往在言语间会在“有意无意”中伤到她的自尊。 心境倍感凄凉的淳于衍,不想回到那孤零零的家,她徘徊在未央宫中的小径,“恍恍惚惚”之中竟来到了一处僻远之所,这里的范围隶属作室,专门开辟出来给杂役们煮食休憩的场所。在竹篱之外有个地势低洼之处,此时已是秋季,本该“销声匿迹”的蚊虫在这里却仍嗡嗡不绝,一名身穿囚衣的女子正背对着她,蹲在低洼边刷洗着大大小小的虎子。 “虎子”,就是后人称作便器、便壶的专门卫生用具。相传孝武皇帝时“飞将军”李广射死了一只卧虎,他让人模仿虎形铸造了一个铜质溺具,把小便解在里面,表示对猛虎的蔑视,这就是“虎子”得名的由来。 当淳于衍靠近时,那女子闻声后马上回头,略显蒙乱的青丝下是张发白得有点唬人的脸,只是从那五官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昔日她的艳丽容颜。 淳于衍“一声不响”的看着她,脸上流露着悲哀的情绪。 州洋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激动的站了起来,“淳于女医,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是不是每次来看过我,便能觉得自己其实过得并不算太差?如此鲜明的对比,是否能让你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毕竟在你之下还有像我这样低贱的人,苟活在这人世间……” “我也不想这样。”淳于衍的声音低沉,反复的念叨着,好像完全无意识,只是重复的呢喃,“我也不想这样,不想……” 州洋怔住,看着淳于衍的眼泪流下来,还在不停的抽泣,不由稍许缓了脸色,但只是一闪而过,她冷哼一声,收拾脚边洗干净的虎子,四处飞溅的水花溅了她一身,她却一点不在乎衣服打湿了,只是将这些虎子搬会屋去时停了下来,扭头说:“让我这个失败者,来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在这个残酷的人世间,没人会因为你哭泣而可怜,想要成为人上人,对于像我们这样卑微的人来说,只有用尽了手段的去为自己争取。所以……” 州洋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如果上天给我机会重新选择,我仍会这么做,刚进掖庭时,我原来是多少单纯的人,是他们把我逼成这样的,我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永远不会后悔!” 淳于衍不是太明白州洋话里的意思,但那句“成为人上人”却仿佛似咒语般“若隐若现”地钻入她的耳朵里。 今年长安的初雪来得早,满天的雪粉飞舞着,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腊八节前三天宫中便开始打扫除尘,掖庭令不敢大意,亲自坐镇着将整个后宫从里到外都清扫一个遍。 这时候距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皇后许平君临产分娩还有一个多月,后宫中的每个人都不敢放松心情。腊八节祭祀过后,皇后乘舆准备离宫,前往长定宫。 临行的那一日,刘病已扶着妻子站在池边观赏雪景。“天寒地冻”的季节,沧池的河面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在冰层下流水“若隐若现”,舫舟正在岸边停靠着,小草早就枯萎了,只有二三丛偶尔从积雪中扎出,气氛显得有些素净而单调。 然而此时宫中的氛围还沉浸在节日之中,不远处,张彭祖正带着刘奭玩耍戏乐,王梦松则站在一边观望。 “万物萧瑟”的景色被他们三人一衬,倒显得新鲜而充满活力起来。 许平君望着两人不免惋惜:“王jiejie若是肯嫁给彭祖哥哥,只怕他们的孩子也该有奭儿这般大了。” 王梦松至今未再婚配良家,张彭祖虽然纳了好几个妾侍,却始终没有迎娶正妻,两个人仍像小时候一样相处融洽,却在“不知不觉”中蹉跎了光阴。 刘病已“专心致志”的替她系好鹿皮裘衣,“长定宫一早就遣人打理好了,你去了以后觉得缺什么要记得说,别老是什么都将就人,你一味的耳根弱,放纵得宫里的下人都学会了怠惰。” 许平君作出个求饶的手势道:“明白了,明白了,这话都听你说了不下十遍了。” 刘病已的手掌贴到了许平君的肚子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根本感觉不到胎儿的动静,但他仍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语气温和的说:“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孩子,我这里一忙完元日朝贺祭陵的事,便会去长定宫找你,到时候即便脱不开身去和你‘朝夕相处’,也可尽早获知你们母子的讯息。” 许平君调皮的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刘病已道:“又在瞎说什么,我这个作父亲的人,当然要首先知道你顺利诞下麒麟儿,母子平安。” 许平君吃吃的坏笑道:“若我分娩之后,你恰在泰畤坛祭天神祈福,得到消息后又大哭不止,甚至晕厥倒地,那可如何是好?” 刘病已闻言默不作声,“正经八百”的说:“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许平君好奇的问道:“你后悔什么?后悔让我去长定宫生孩子?” 刘病已笑道:“我后悔不该把那么利害的王姑娘,安排在你身边照顾你,瞧瞧这才多长时间,你都被她调整成什么样了?” 许平君抚着肚子微笑道:“这一胎,我倒是希望着能生个女儿,有王jiejie那样的聪慧头脑。” 少顷,皇后乘舆准备离宫,刘病已“依依不舍”的拉着许平君的手再三嘱咐,直听得张彭祖在边上作出呕吐状。许平君则微笑着再三回应:“知道了。明白了”刘病已却仍是仍然不放心的继续说着,直到最后,实在是没话说了,他猛地跳上车架,将许平君揽在怀里,并不顾忌大家的感受,吻了她。